第二二四章、琉璃果。

    古老的混沌学有这样一个理论——世界的本源是一片混沌，所以人在极度迷乱的那一刻会与这个本源产生一种玄妙的契合，这种状态会上升到一种穿越了时空的高度，他们可以望到原本看不到的东西，触到原本触不到的事物，把过去的事展现在眼前甚至是未来。

    虽然这个理论从未得到过证实，曾经说这话的那位早已不知魂骨何处，但云笙之前眼前的那一瞬让他深信不疑。

    他看到了无数风刃涌向骨翁，风刃之后是醉仙风一张无匹邪恶的笑脸。联系到那一幕，云笙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当天魔混战的局势并未因为影魔的出现而产生实质性的转机，相反骨翁打得反而更被动了，当然这一切还有一部分原因要归结于大魔的增长数量。

    群魔乱战，以云笙的修为，他万难看出其中的诡秘，他只看到无数白刃在魔气之间翻卷，而这些白刃的落点是哪里呢？影魔的速度是掩盖这一切最好的手段。

    再者，醉仙风的那两个字此时想来也颇值得回味——斩魔！斩的是哪个魔呢？

    “难道骨前辈是伤在醉仙风的手里？”云笙双颊浑麻，当日原本清晰的一幕幕此时变得混乱不堪，那看似平常的表现下似乎掩盖着十分神秘的东西。

    “小子，你看到了什么？”薛神农颇有兴致地问道。

    云笙倦意全消，他恍然间明白了薛神农对自己这三天煎熬的用意，“最后与骨前辈交手的是影魔醉仙风！”

    没有云笙想象中的狂躁，薛神农的反应异常平静，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转而继续调配起来草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瓷罐和一个捣锤，动作也快了许多，似乎明晓了最后与骨翁交手的那人一切就变得简单起来，“这里没你事了，如果你饿了的话，屋外直走左拐是一片琉璃林，你只能吃那里红色的琉璃果且最多吃一颗！”薛神农这么说着，嘴角嵌出一抹得意的浅笑。

    云笙一脸苦涩瞅着手掌，“松开吧，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快点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薛神农显然知道紫藤擂的事，不说还好，他这一说云笙顿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自己该怎样回去呢？

    自从三天前把骨翁放到这里，巫魔和影魔便蒸发了，云笙发觉不妙了，即使全力施展破碎之翼也不及影魔速度的一半，而且破碎之翼对灵力的消耗颇大，中途还不知道要歇息几次，粗么算来，没有一天一夜自己万难赶回去，这还要在路途无阻、灵力充沛的前提下。

    “那骨前辈怎么办？”

    “放心！他死不了，不过得个把月才能康复，当然你可以在这里等着他苏醒的那一天。”薛神农垂头捣着药。

    “那多谢神农！晚辈告辞了！”云笙抱着酥麻的拳道了一句大步走了出去。

    夜幕低垂的神农谷，雾气青漫，按照薛神农的说法，云笙穿过屋前的花丛向左拐去，走了不到十丈，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三棵高有十几丈的参天大树。此树之高是云笙前所未见的，比见过最高大的紫藤还要高上几分，三棵巨树散发着三色黯淡的幽芒，一红一绿一黑，云笙紧步上前穿过了这三棵大树，眼前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几片低矮的灌丛趴在地上。

    云笙回身一望，“别告诉我这就是琉璃林啊？”

    三木成林，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事。

    云笙返到琉璃林内，所望之处尽是枝杈密叶，哪里有什么琉璃果。云笙一步跃起直接攀到琉璃树半腰上，拨开枝叶，凝眉细望，除了粗糙的表皮再无其它东西，一直攀到树顶也不见所谓的琉璃果，“哪里出问题了？”

    云笙惘然之际重新落在了地面，仰头看着这怎么看也不像会结果子的大树满心的惆怅，正在这时，云笙忽觉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一片珠子上，俯身一看……

    琉璃树的树根处，生着一小片苔藓，云笙蹲下身细细一看，这苔藓原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珠子，那珠子最大的也不过小指肚大，比樱桃还要小。

    云笙肚子只叫，这恐怕就是薛神农所谓的琉璃果了，“就让吃一个？”云笙回想起之前薛神农的话不由咧开嘴来。

    云笙探手轻掰，小心翼翼把一颗琉璃果托在掌中，手掌刚一相触，一股暖流便流了过去，这果子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上很多。

    来不及多想，云笙一仰头就把那琉璃果吞了进去，味道还不错，胃里暖乎乎的，毫不犹豫，云笙上去就把一把琉璃果攥在手心刚要仰脖再吃的时候，他的手不自觉停了下来，他突然觉得什么东西在胃里疾速扩张起来，仿佛之前还是一粒细沙转眼就变成一座沙丘。

    云笙只觉得一肚子食物从胃里顶到了嗓子眼儿，肚子顿时胀得滚圆，云笙坐在地上好大一阵子揉搓才稍稍缓解了些。当这一切消停下来以后，云笙没有拔腿就走，因为他发现这琉璃果实在是个好东西，如果能带上几颗的话……

    下一刻，如果薛神农在侧的话估计要心疼得吐血了，云笙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就像这里是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抄起绝齿，一颗又一颗的红果接连往里涌去，云笙最初只想带上几颗，可绝齿一出他就收不住了。

    他的脑海里一直涌现出这么一个念头——反正多一颗少一颗也差不了多少，再者，既然偷一回少偷一颗反而虐待自己了。

    于是乎，在这样的想法下，云笙把所有的红色琉璃果都掳进了绝齿，粗略算一下，少说也有百颗，直把琉璃树掳得失去了光泽。来不及多想，云笙收起绝齿赶忙往外走去，这要是让薛神农发现了，估计这辈子也离不开神农谷了。

    可云笙走了一截又停下了，他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他的视线里出现了另外两棵琉璃树，一绿一黑，“红色的可以解饿，那绿的和黑的是干什么的？”

    带着几分不甘，几分不舍，云笙再度向前走去，这一次他的脚步很是缓慢，似乎每一步都不想走。走出几丈，云笙又回过头来，此时他的双颊逐渐变红，为自己的不甘心大为羞惭，不过，很快云笙便调整过来。

    “偷一颗也是偷，偷一筐还是偷，就算以后被老农找到了，偷一筐倒也值了！”

    “这万一回去的晚了，紫藤擂泡汤了那就亏大发了，不拉点垫背的怎么对得起自己，况且我里迢迢送来的也是他们玄魔派的人，怎么也得犒劳犒劳我不是？”

    云笙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大步上前，刹那间把又把绝齿亮在手里，左右望了一眼，大喘一口气，微微定了定神。多少次生死攸关之际，云笙也没这么提心吊胆过，看来做贼真不是一般的活儿，尤其是把人家偷干的时候。

    接下来云笙什么都没想，万一最后一道防线又重塑了，自己这番折腾就白忙活了。绿色的琉璃果要比红色的少很多，样子煞是喜人，一想出自神农谷，云笙料想肯定不是毒物，当下便吞进了一颗，这绿果在吞下去后的效果同样很直观。

    没有经过调转，云笙的灵光便自动破了出来，还是红色的灵帝之光，但却比之前却浓重了好几倍，且外延渗着一抹淡紫色，俨然是直逼灵圣的兆头！云笙大喜过望，动作倏然加快，薛神农不知要培育多少年的十几颗果子眨眼之间便进了云笙手里。

    绿果顷刻把云笙摘了个尽，为了避免遗落他又绕着琉璃树转了一圈，在发觉真的一颗没剩的时候，他又马不停蹄赶到了最后那颗琉璃树下。

    这是一颗黑色的树，树下的黑果只有可怜的三颗，看着黑森森的果子，这次云笙没有尝一颗，从数量上看，这黑果子无疑是琉璃果里面最珍贵的那一种。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云笙早已不知羞愧为何物了，绝齿一抹，三颗黑果便消失在了琉璃树下。

    云笙偷得盆满钵溢，这次终于死了心，收起绝齿回身便往外走去，这个时候他对神农谷再无半分留恋了。

    还没走出琉璃林，云笙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薛神农没有出现，但在所有琉璃果消失之后，琉璃林变了。

    嘎吱！

    不知何处突然敞开了一扇门，云笙不敢回头通体浑麻大步祭起破碎之翼便往外逃去，一道黑风从云笙身后陡然袭来，云笙大呼不妙，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还债。

    黑风的速度比之破碎之翼不知快了多少，黑风就像一条诡异的绳索猝然间缠住了云笙的腰肢，黑风骤然发力，云笙毫无反抗硬生生被拉了回去。

    云笙明瞳泛光细细一望，不远处的那棵黑色琉璃树赫然打开了一扇门，门内涌荡着一团漆黑森然的气息，来不及过多的恐惧云笙已然没入了大树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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