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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 作者:简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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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 作者:简平仪
墨,不论笔法始终都在他身边。凌青原想,自己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因为……
“夜里凉,回去吧。”吻够了的凌青原翻身坐起,蛮力拉起了窝在草丛里着抱他腰不想走的谭岳。
谭岳问:“回哪儿。”
“咱家。”
过好几日,百般磨难的《家有七宝》没有夭折,终于拍杀青戏,有演员随口聊起“错失”玉兰奖新人的事儿。凌青原只说,哪有那么多值得在意的。世界变化太快了,浮浮沉沉,一一去计较只叫人疲惫。
演员们也都笑起来,转而说戏是拍完了,啥时候播出也未知。公司那边儿团团乱还没在渐渐收场,走的走留的留,换人的换人,吃牢饭的吃牢饭。顾好自个儿平安快活有戏演,就不错了。
弹出页面提示宏新投资前总裁邵宏坤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以及商业贿赂问题开庭受审,附加谋杀的指控。宏新集团老一辈掌门人因为各色问题面临法律制裁。这架大洋巨轮受到风雨摧折,及近摧枯拉朽地倒塌。邵家两代人,也就形单影只的邵伟乾碰巧没涉及家族事务,好运避过了追究。
凌青原点了右上角红叉关闭。没了东家没了工作安排的凌青原整个人轻松得要飘起来,当然他不可能飘起来,因为谭岳每天晚上都抓着他的气球尾巴。
隔日,如果他状态好,会被谭岳扛到《夜空下》剧组,当场外观众,不对,是场外求助对象。
主演是儿童,记台词的领悟力比不上成人,很多微妙的细节和表现需要导演讲得透彻。慕德礼这个老盲流,作为有儿子和将要再有一个孩子的人,唯独对小孩儿没脾气。谭岳偶尔会去搭把手,屡屡又觉得慕德礼是故意让他哄小孩儿,以练习做一个称职的干爸。
慕德礼这混球,一个字儿十层意,里外挖的都是坑。
凌青原乐得充当伤病员,偶尔跟剧组闲聊两句。当问及他为什么赖在这儿,凌青原放弃了探班和家属两个标准答案,想了想勉勉强强答了句被绑架来的。
“绑架你,这明明是你自己的片子好不好。”
“我决定去找工作了。”凌青原任由谭岳居高临下地看他。两人目前,在大众面前只表现得是亲密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慕德礼臭他俩,既然同居了就把十八禁都揣自己家,别出了门还搞得万般痴缠、生死绝恋、打情骂俏,瞎了人狗眼。
“工作?上哪儿导?”谭岳没想到没想到自家鸟儿要往外飞:“不是还没到导的时候吗?”
“演员。闲着也是闲着,省的不演戏不拍戏技艺生疏……还天天被你折腾。”凌青原小声附加了一个借口。
谭岳随口骂了他一句工作狂。也知道这事儿,不管多不舍,拦不住还是得由他自己做主。
收工之后,慕德礼让谭岳和凌青原去他家。谭岳一脸抵触,不想浪费一分钟二人世界。慕德礼让谭岳收了一脸傲娇的媳妇样,转而跟凌青原说,有些东西要给他。
大约是慕德礼提前和章雯说了的缘故,三人进家就闻到厨房飘出来饭菜香。这女人只要在人前,保准是百般殷勤周到热情,当然对着慕德礼,立刻就变成母老虎。章雯手蹭了蹭围裙,和两个客人招呼了一声好,又去儿童房把慕雄揪出来见人。
“你忍心让嫂子这么忙。”凌青原笑着问慕德礼,章雯围裙下小腹微挺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
“不忍心。”慕德礼说着就转向谭岳:“所以你帮我看下儿子。”听见谭岳骂了声卧槽又问为什么,慕德礼指指凌青原说有正事儿。
小孩儿短腿奔出来,直冲着三个男人就去,他一脑门撞在慕德礼的身上抱着他腿要求骑马。慕德礼提溜他后领叫他先跟叔叔问好。
慕雄五短身材虎头虎脑,因为没长开显得圆滚。贼精贼精的眼珠子和他老子一个样,从来停不下来转悠,他一瞅见谭岳就做了一个嫌弃的鬼脸:“就这德行样,注定没人要。”
谭岳气管打结,肠胃抽抽没来及抽藤条打他屁股。凌青原弱弱地解释,小孩儿是在拐弯说他太俊。凌青原悄悄注脚,原先他们聊起演员和试镜,是帅的漂亮的,才不要。谭岳消化了一下爱人的话勉强顺气儿,可横竖他咋觉得,一定是老慕拿着他照片,对着他影视剧教育儿子,要这样“夸他”。
慕德礼当真觉得儿子说得挺好,乐呵呵地让他见另一个叔叔。只听慕雄又问他爸,这个叔叔是演员吗,他爸哼了一阵,才说是。
“大雄。”凌青原蹲下身和他一般高,随手揪了揪慕雄的胖脸蛋儿。小伙子一年没见,依旧敦实。
慕雄警惕地翻着小眼睛瞪着凌青原气鼓鼓道:“有一个家伙为了铜锣烧背叛了大雄,再没回来。你和他有点像。”
“行了儿子,不过是你输给了铜锣烧。是男人就输得起,别想着怪烧饼或者别人的不是。”慕德礼双手揽着慕雄的胳肢窝勾起他,荡了一个秋千塞到谭岳怀里:“跟你干爸边儿玩去。”
谭岳双手一沉,挂住了小孩。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互相瞪着,有些困惑有些呆愣。谭岳反应了一下,转而莞尔。
慕德礼把凌青原叫到书房,从书架底下掏出一个叠平了的瓦楞纸箱,展开四壁,准备往里面填东西:“你之前那个故事,我收集了资料,故事有了没来及成剧本。最近我也忙,你看咋办。”
凌青原踮着脚尖在他狗窝里转了一圈,随手拿起一本半展开来书脊朝上的册子。看了两行问他:“为了这故事你档案馆都跑了?”
“口述、史料、档案,一手二手,反正搜罗了一圈。那个时期难度大,你也知道,逮到一点儿是一点儿。到处走访也拍了些照片。你看要缺,再扩展。不过,就这些也够把骨肉填出来了。”慕德礼言外之意就是推卸工作。
凌青原意会,点点头:“行吧。我看《夜空下》也是,拍摄事小,后期特效剪辑有你们折腾。剧本我写就我写。”
慕德礼得偿心愿,把材料往瓦楞纸箱里装,一边语重心长:“不是我说,资金不愁,主演嘛,也有现成的。可该说的我还得说,你别上贼船就偏心,罔顾了坚持那么多年的选角原则。”
凌青原毫无压力:“我审美变了,原则也要与时俱进。”
慕家很快开了晚饭,饭桌上慕雄和谭岳貌似达成了某种男子汉的约定,你来我往眼神交流似有深意。凌青原笑着问夫妇俩,下一个孩子名字想好没有。
“那还用想,”慕德礼衔着一只筷子另一只在桌上写写画画:“顺着往下取。大雄之后不就是源静香么,男孩就叫慕静源,女孩儿就叫慕静香。”
谭岳和凌青原互视一眼,憋着笑心里都腹诽他真草率。难得的是,一向标榜很有美的价值观的章雯居然没对丈夫给孩子起名提出异议。
章雯对两个客人温言解释,眉目舒展面似秋潭:“老慕一直想要个四元口袋,里面什么都有,啥鬼点子啥怪心愿都能实现。”
慕德礼笑说:“我就是机器猫。”
饭后老慕没有留两人,他把装满材料的瓦楞纸箱塞给谭岳,又从鞋架上拿了一小串钥匙给凌青原:“你的。我对天发誓没有留备用。”凌青原笑着接过,又听慕德礼窃窃私语说若担心进不去家门,依旧可以存出一份。谭岳显然听见,一掌风把他劈开。
慕雄的小拳头和谭岳的大手捶了捶算是告别。这小孩又转身扯了扯凌青原的衣摆。凌青原弯腰架着他两侧举了举,笑说这小伙子一天天长成大小伙子。
“那当然。我要长成比铜锣烧更有魅力的男子汉,让没有人能离得开我。”
凌青原扫了一眼正经八百的谭岳,噗嗤乐出声。两人和主人家道了别,谭岳一人挺轻松地捧着一尺多高装满书的纸箱,凌青原自惭形秽,决定以后好好锻炼身体。
慕德礼欢送二人离开,见老婆眼睛直眨,便问她怎么回事。章雯只说是觉得奇怪,谭岳勉强算是常客不提,小程第一次来却莫名熟稔。慕德礼口胡说是缘分是倾盖之交,叫她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大雄有了新玩伴,这不就行了么。
谭岳把纸箱撂在后座,回驾驶位伸手拽着凌青原按着他后脑狠狠吻了他:“憋死我了。”
凌青原捧着他脸侧不温不火地回应。片刻唇分,他敲打了谭岳肩头让他回家再放肆。
“去哪儿。”
“咱家。”
谭岳发动汽车,他知道这回不是回和庄那个家,而是颐春花园青原的家。
结局或开始
第90章 第九十章
谭岳跨过小院的矮栅栏,被五米来长的青石小道领着,来到家门口。扯开推拉门,一楼全黑,几缕光晕从楼梯间隙透下来。谭岳就手按亮了墙壁上的开关,看见餐厅饭桌上几个菜被碗倒扣着,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回来吃饭。
谭岳掀开一个中号花边陶瓷碗,看底下藏的是什么。果然不出所料,酸甜里脊肉。谭岳没忍住,抄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口,吃着吃着又惭愧地把碗扣回去。丢了筷子,他顺楼梯到二楼,推开半掩的书房的门。
“菜都凉了,下次别等我,你先吃。”
谭岳的到来让凌青原一惊,瞬间绽开微笑。他把集中注意力用的平光镜扔到一边,从桌上书堆后面艰难地把头拔出来,正好迎上谭岳急速放大的脑袋,两人越过书山,嘴唇贴到一起。
“偷食,一股肉味儿。”
凌青原轻咬了一下他嘴唇。谭岳在桌前看他合上笔帽标好书签,从座位上转出来。两人挽手下楼,又听见谭岳叫他做好了菜就先吃,等到菜凉伤胃。凌青原说反正是夏天,过过等天凉了,他才没好心等他。
住在颐春花园十八栋的敏锐的居民最近发现,一楼某家空置了一年的房子最近经常亮着灯。据说是一个撞了明星脸的男人和他的小伙伴合租下了这套。
承平市这地价这么贵,俩大老爷们不容易,为了攒钱娶媳妇只好先和租房住。理解,理解。
有散步遛鸟的老头看见其中一个租客拎着花剪,拾掇小院儿里的矮杜鹃,还莫名收获了一个“早上好”。还有下班路过的办公室女性看见纸片人剪刀腿的小帅哥站在院子里发呆,被转头间一个微笑戳到了心。也有好事的大妈会问,既然长得跟电视上谁谁那么像,咋不去参加模仿秀。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学那谁谁干啥,傻呀”。
偶尔,人民群众会看见这家俩租客穿着差不多同型号同款式的衣服,就比如一件鸡心领的纯色t恤,一个穿得绷直,一个穿得田园。还有藏青色的七分裤,一个显得动感,一个偏得卷边才闲适。现在物价这么贵,买东西得去超市批发打包,左右男人不讲究,一买买双也省事。
“你今天视镜咋样?”谭岳划拉了一筷子肉。自之前凌青原说要去演戏,多多少少联系了五六部视镜。结果落选也在情理之中,片方都以为程鹤白是花瓶演员,或者嫌弃他出道一年全靠炒作,声名远播都是恶闻。
凌青原听出谭岳这语气漫不经心,分明是不关心自己视镜的结果,他咬了一下筷子尖哼哼:“老唐没要我。”
“我想也是。”谭岳没有一点儿安慰他的意思,一边囫囵一边还反话正说:“你要真想进唐鑫的剧组,我给他打个招呼把你塞进去就是喽。”
凌青原镜面反射,立马讥笑道:“谭巨巨咖位就是大,把我等无真才纯花瓶过气的通告艺人往名导的班底里送,简直易如反掌。”
谭岳被他假模正经的嘲讽语调弄出一身鸡皮疙瘩,本能地放下碗筷搂着他连叫了好几声宝贝。日常生活还这样互刷演技,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谭岳想想,放开搂着的人很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想做导演还是做演员。”
“导演。”
套出来了他的本意,谭岳继续咸淡:“那你咋不导,偏偏去给人家作龙套。”
凌青原知道他俩又开始老调重弹,每次讨论这个问题就始终是个圆环:“那不是因为我一还在弄剧本,二我主演还在瞎忙乎,三……唉。”
谭岳咂咂嘴,心道他把客观借口放前头,主观理由偏空了格。谭岳揉着他头发接了他的话:“三是你现在还不甘心,年纪轻轻演员生涯这么暗淡地收场。回头做导演,不说镇得住谁,还影响观众看你作品的态度。”他看见凌青原瘪了瘪嘴又想补充,连忙带哄地续道:“当然还有,你说镜头前后得保持熟悉度,不能离了片场时间一长捡不回来。”
凌青原点点头。他和谭岳的情况不同,谭岳主动暂别荧屏是叫养精蓄锐中场休息。他经过宏新和玉兰奖这一遭,声名演技又累如危卵,他被广大群众质疑没水平走后门,在别人看来是被扒了包装打回原形。
“你就是一股子气。何必嘛。”谭岳开解他:“等你导演的作品出来了,不用说大家都能看见,你的才能不证自明。你又不是真想抢演员的饭碗。”
凌青原筷子尾巴敲了他头,三个字儿:“我高兴。”
晚饭过后谭岳洗碗,凌青原随手遛了一曲门德尔松。谭岳从厨房出来,将一楼的吊灯换成了天花板墙角线上的射灯。
“朝露,松岭,鹧鸪声从群山万壑之中间歇传来。油灯尽了,熄灭之前火苗忽然那么一亮,轻轻炸响。还有雨后暴涨的山溪,松软泥泞的土地……”
谭岳想起之前有一次,推开他书房的门,听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美的像一幅展开了卷轴。场景与音乐一样,都是春天。谭岳软磨硬泡纠缠过凌青原,让他把故事梗概说给自己听,不过这个铁公鸡没同意,还反刺他是考试提前打小抄。谭岳知他执拗,也就答应不去偷看他的稿子。
不过平时,光听他念念叨叨这些,朦朦胧胧就能搭起一个框,似乎是一个……很动人的故事。
曲毕,凌青原自然而然被谭岳拐上了卧室。原来凌青原卧室只是一张从少年用到青年继成人的钢板单人床。在第一晚两人叠在一起施展不开之后,户主不用某人提醒,很自觉地定了一张宽双人。
“你忙得过来吗。”谭岳有条不紊地解着凌青原的衣服,不过一个套头衫一条长裤。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凌青原一身自在地往里面一滚,留出大把空地让谭岳扑过来。
谭岳在《夜空下》是挂着导演的制片人,另外还操弄着吴栋,一步步建立工作室的骨架。他思索了一下最近的拍摄进度说道:“学校场景拍完了还有孩子们的家庭戏。棚里的戏完了之后,要去外景。森林。”
“都是有素质的人,你轻点儿,我还得见人。”凌青原敲了一下谭岳埋在他胸口的脑袋,嘴里嗔责,双腿却敞开主动放俯身的谭岳贴合上来。
“你见谁还要赤膊上阵。白斩鸡除了我也得有人要啊。”
凌青原听他话里有酸,没再推拒反而挺主动顺从了他,让他充实自己。浪峰过后,他倦懒地数着谭岳的头发丝,混混沌沌词不达意道:“……对啊,我干嘛还要做演员呢。”
谭岳亲了亲他嘴唇,笑问:“原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啊。”黑暗中凌青原的头挠了他肩膀,谭岳本能地把他抱紧,续道:“我倒是知道个原因,来解释你为什么还一股子气不松懈。”
凌青原问他为什么,只听谭岳轻舒了一口说:“那是因为,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程鹤白’是个演员,你也接受了这个预设。”
凌青原知他说准了。不同于前身一开始就致力于导演,心无旁骛。程鹤白一年的演员生涯,时间虽短,镜头前种种也足以刻骨铭心,若此时戛然而止,于自己是个不甚完满的句点,于别人而言是个迫于不堪处境的仓促转行。
凌青原肯定了谭岳的话,并顺承道:“于是我就想,先做个好演员,再做个好导演。面上风光完满,里头也顺理成章。”
谭岳想他所言,的确是所有人乃至他自己认为的最恰当的路,无可厚非,值得鼓励。不过作为爱人,谭岳了解凌青原脾性,也看得更全更深,他另起话题道:“我之前从没问过你,喜欢做演员吗。满足吗,快乐吗。”
凌青原微怔,谭岳的洞悉让他动容:“我从来……没有想过。做演员,纯粹顺势而为。”
谭岳想程鹤白的遭遇,便知道青原做演员是迫于形势的不得已。他翻身在床上躺平,抱着凌青原叠在自己身上,任他枕在自己胸膛:“光看技艺,我能说你是一个称职的演员。尽善尽美诠释角色,极其配合剧组演员导演工作。”
“我问你,若做导演,达到‘尽职’就够了吗。同理类推,做演员,只会演戏、会工作就是个好演员吗。”
凌青原听他胸腔有力的回响,引发自己的共鸣,对这个男人的恋慕无以复加。光称职,还远远不够。他前身之所以为导演无愧于心,是因为他全情投入的热诚。而此世做演员……
“青原,之前你看开了电影投资款的事儿,我好开心。我觉得你该迈过了那道坎,用心所为,不求完美。无心之失,何必苛求。”谭岳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顺着他脊椎绝妙的曲线,从肩背到臀胯。动作虽然撩火,开口依旧是正经端方:“而现在,你要做演员,为的是什么。”
凌青原有些羞惭,忽觉谭岳果真是他演员生命里的前辈,是他多歧命途里的良人。他赧然埋首,轻吮了谭岳胸前的凸起。结果惊得身下人一阵过电,又将他翻身压倒。
谭岳舔着他脖颈,下颚到耳垂,浅声问他:“你去视镜,去做演员,只是为重塑良好的公众形象和观众印象吗。”
凌青原轻喘着回应他,血肉交融灵神合一,自知什么都不需瞒他,瞒不过他:“我之前……大概……是这样想的。纠过自新,还一个端正的公众形象。让观众善待我的名字,对将来重新执导,对将来的作品……也有好处。”
“傻瓜。”
“唔……”
隔日谭岳冒着被某执行导演大喇喇讽刺“又起晚了”的危险,送凌青原去参加某个电影的视镜会。昨日今晨,意犹未尽。谭岳拽着凌青原想再索取一个吻。
凌青原专心致志在整理心事,全然不知或压根没在意谭岳倾身向他,兀自说道:“不是弥补或者重塑什么形象,也并非为了将来导演的作品的万般尽善、无可指摘。而是用全部热情去投入演出本身。”
“对。”谭岳咫尺停顿应他,又继续靠近。
“所以你这么多年……也是如此坚持的了。”
谭岳或揶揄地乐出声,原想吻他嘴唇的动作瞬间转移到了他额头。片刻后看着他眼睛:“当然。宝贝,都是因为你啊。”
“忘了这件事的我,果然特别蠢。”凌青原匆匆回吻了他,打过招呼干净利落地甩开车门,一身轻松地去视镜会场。留下车里的谭岳摸摸鼻子,心说他给面子是一点就透,说他不给面子便是连足够温情的“回馈”都没留。
昨天凌青原去试唐鑫的新戏《寒潭》,被说是与剧中人物有隔膜。不管是真挑毛病也好,客套拒绝也罢,反正送了他一个极其不欢迎的态度。
今天这回,是关m《斗击》的视镜。
关m是凌青原非常欣赏的导演,他的作品有着对镜头的高超的驾驭能力,故事情节出乎意料却不意外的展开,以及精妙的特效和剪辑。最重要的,还是立意,以及抖包袱的才能。
之前凌青原导演的风格,简而言之是白描加晕染,以史做骨融情为肉。而关m古灵精怪的黑色幽默则时常剑走偏锋,欲抑先扬。就主题而言,两人可谓是站在人性这个数轴上的两端。
《斗击》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有失眠、抑郁以及轻度强迫等心理疾病的年轻白领,各处寻找宣泄释放压力的途径,参与了多种抚慰互助沙龙都无果。偶然,他遇到了一个充满叛逆的暴烈的厨房产品推销员,后者请白领打他一顿。结果两人一拍即合,寻得了一个解压良径――无器械格斗。
这个方法,对于缓解两人的精神状况立竿见影。两人便决定建立一个“协会”来推广这种解压方式,并且定下会规:两人斗,无器械,入会审查及保密。
随时间流逝,这个团体越来越大。会内充满着各种难以想象的破坏与疯狂,暴虐和残忍。而且,会员都无一例外地尊崇“协会”的创始人。
直到有一天白领意识到情况超出自己的掌控,“协会”已经不再是纾解压力的那个团体,而是潜在的犯罪温床。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那位和他一同创办“协会”的伙伴――那个推销员。
到底他是谁,谁是他。白领最后向推销员举起刀,杀死的是谁。
今天凌青原想尝试的角色,就是那个白领男主角,庄弘。至于《斗击》里另一个戏份几乎同样重要的角色,那个推销员,名叫孟冬。
凌青原去点了到,在登记表上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袁凭,关m的固定班底,也是去年玉兰奖最佳男主角奖的入围者。邢云韬自不必说。还有一个名叫柴钟的新人。
凌青原盘算,以袁凭和关m的多次合作,这回大概也是要担其中一位主演的。那么剩下三人,就要角逐这另一个主演。
邢云韬自从宏新船倾后转到时嘉,他看见程鹤白,面庞闪过一丝冷淡的惊讶随口问道:“从平地跌到天坑,重新开始?”
“可不是吗,得自己爬了。”凌青原不走心地配合他自嘲。
人到齐后视镜很快开始。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首先是柴钟,关m让他表演一段连日失眠的情况下在工作场所的状态。邢云韬则是要表演在一个心理沙龙接受咨询时的状态。两人都不功不过地演了。
关m叫到程鹤白的时候,耷拉着两张单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让他表演蹲大号,刷购物杂志,边蹲边盘算要下单,把茶杯家具凑成套。听完关m的考题,场上就有人很应景地笑了出来。
凌青原觉得,关m知道他玉兰奖新人贿选的事,没有以人品为由把他拦在视镜大门外,没有直接说“你和角色有隔膜”,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故意为难的考题,也许有点整治的成分,不过片段取自剧本,考的还是演技。
凌青原面无变色,走到场地中间先从裤腰里掏出假想的购物杂志,夹在胳肢窝下面。然后模拟解裤腰马步深蹲。痛痛快快地蹲下之后,手拿杂志,双手如肩宽平举展开,只动眼珠子从左到右地看。扫完了一页,他抖了抖身子面色快慰,十分舒畅。接着又翻到下一页,从左往右动眼珠子。
“好臭,好臭。”不知道是谁天衣无缝地配音。
关m也笑:“行了,不用擦屁股了。穿上裤子回来吧。”
可能是感觉这一幕各有千秋,关m又让三人每人跟袁凭搭一段戏――庄弘和孟冬相遇,互相倾诉遇到的社会适应不良问题。
邢云韬和袁凭搭戏,像是俩有倾诉欲的人相遇,老乡见老乡般滔滔不绝地诉说自己遇到的苦衷,生活事业的各种不顺利。
凌青原太了解主人公庄弘的情绪情感状态了――不说他前身曾有过的失眠体验,还有近亲的抑郁症状。他揣摩角色不会用近乎激亢的语音语调肢体动作,而是近乎平板沉沦地、强迫动作强迫反复地诉说。
“我看到茶杯就想买。野花纹的,福寿纹的,蟠龙寿桃的,我想凑成对,一对两对三对四对。哦,还有办公室,我几乎被压榨干净,到处都是雀巢牌纸尿裤。你知道么,主管今天带蓝色领带,星期二,大概是休息充足夜生活美满的缘故,情绪高昂奋进。”
看完这一场,关m和袁凭以及制片简单交流后给出答案:“孟冬袁凭,庄弘程鹤白。”
凌青原知道关m是个直爽人,是非喜恶都会直接表达出来。就像第一场视镜,他让自己蹲茅坑,而这一场过后,他却很快定了主演。
其他俩演员都发出了愤愤的呼气声。凌青原仿佛听见他们眉毛拧成团,发出像被揉碎的纸一样的响动。
制片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和关m交头接耳:“小程的表演看起来是过得去的。不过关导,我劝你还是要斟酌一下,他年初和谭岳传爬床交易,如今新人奖又因为内幕被撸下来,人不过关,演技如何另当别论。咱可得谨慎,别弄出什么黑话出来。”
程鹤白的“麻烦体质”貌似得到了圈内公认。本年度几桩娱乐圈惊天消息都与他有关。他似乎是碰谁谁倒霉,和谭岳,和之前的经纪公司。当然他自己也栽得够狠。
邢云韬张了张嘴没说话,酝酿片刻后说:“关导,请再考虑一下我。”
“你大路,柴钟乔明。如果你们愿意接的话。”关m说。大路和乔明是《斗击》里“协会”的两个重要配角。这番表态,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邢云韬最终还是没有接,和程鹤白再合作,而且不演主角,实在太挑战他幼小的心灵。柴钟没有先入为主的原因,捞不上主角退而求其次地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斗击》似乎幻化搏击俱乐部(?)的部分影子
第91章 九十一章
本年度玉兰奖因为若干缘由拖后了一个月。七月初谭岳照例收到了组委会的邀请,不过随手一扔,忘了放哪了。慕德礼问他真不去刷一下存在感,许多人都很想他。谭岳说自己现在是养在深闺,实在懒得抛头露面。况且,他又不去。
这人已经“不求上进”到这个地步,慕德礼咂舌:“腻歪腻歪就行了,差不多收着点。柴米油盐老夫老妻,过日子还长着呢。”
谭岳对他亲身体验谆谆教诲无动于衷,嫌他管得宽,转移话题道:“家庭场景杀青了转去南边森林取景,你老婆不要紧么。”
“要紧。你去,我留家陪她。”
谭岳心道自己也有要陪的人,差点没一巴掌甩他脸上。吐了混蛋两个字,寻思真不能让这个不靠谱的导演继续霸着导演椅。结果后者很挑衅地说:“要不你炒了我,反正合作的时候就替我想好了退路。”
《斗击》还没开机,凌青原也没进组。这阵子功夫,他天天都在研磨剧本。关m很友善地给了他俩主角中的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得全力以赴地回报。
这个本子非常妙,心理描写入木三分,外加犯罪悬疑元素,和金属质感冷色调的嘲讽。凌青原想自己要是不做演员,就没有近距离接触一部佳作诞生的机会。
手机提示音响了。凌青原扫了一眼,是谭岳的生日提示。说来也惭愧,他怕过于沉溺光影世界一天到晚不是看剧本就是写剧本,忘了这件大事,于是借助现代科技地加了备注。
凌青原收拾了出门,盘算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点惊喜。大街上走着,商场里逛了一圈圈,凌青原忽然抓心挠肝地痛苦,他不知道谭岳除了喜欢自己和演戏之外,还喜欢什么。
这种时候就该求助场外观众。凌青原一个电话敲到程鹭白那里。那傻姑娘最近闲得很,结果被谭岳拐到工作室去做免费劳动力,无非接线员清洁和文档编辑整理。
“知道你岳哥平时喜欢什么吗。”
“你们俩真是一对吗。”程鹭白眼球出框,不吝质疑,这种没良心没真爱的话她哥也说得出口。程鹭白这个岳粉自然知道她哥是因为谭岳生日想送礼物才打电话。她听电话那边淡风轻地应和,转念思忖她哥真是找不到礼物送了。
程鹭白没好意思说让她哥把自己送过去,这么老套的道儿估计他也不用自己提醒。程鹭白转而启发道:“粉丝无非都送他需要的东西,帽子围巾小电扇。看你懵懂无知地落后粉丝几百条街,那就……送花呗。九十九朵玫瑰。”
凌青原点头觉得很有借鉴意义:“然后顺便求个婚。”
程鹭白骂了句卧槽:“你是在脑子清醒地跟我说话吧。想也不想,怎么能是你求婚呢。”程鹭白有点儿傻,总觉得他哥这一出口槽点太多:“我我我……努力接受了你们是认真的,先不说这么短时间到没到求婚的时候,可也不该你求啊……”
凌青原心中有答案,可以撂电话了。结果那边程鹭白死活不让,而又刚好有来访,就叫她哥先在线挂机,一定要把这茬理摆清楚。
凌青原无可无不可地保持通话,意志坚定地调转脚步回商场。他觉得程鹭白的确给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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