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第390章 真实身份(3)
落在外头,等待冷霜凝身困火海的扈家家主忽见两道火墙似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过去,他不由瞪大眼,这是……不要命了,还是?
而早已跃上半空等待着冷霜凝跳出来躲避的鄂家家主却霍然瞪眼,目如圆珠,惊骇惶然,竟至一瞬间望了维持脚下灵力,从半空直直掉了下去!
而等他回头之际,却只见那两道火墙被一道巨力吸住,却似乎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人,接着,里面一圈灵力震开,那两道火墙竟一左一右,以比方才还要霸烈的威力向外扫开!逼得远处想要合围赤子烈的一群人纷纷散开躲避,而再远处一群御林金甲有闪得慢的,立刻被烧做灰烬,地上徒留两片狰狞漆黑的火烧痕迹!
两位家主虽是真仙期巅峰的修为,方才出手却自恃高阶,又呈夹击合围之势,心想冷霜凝逃不了,便并未下杀手,哪里想她竟有本事将两人的招数弹开?
扈家家主不知冷霜凝是如何做到的,闪纵开来之时不由抬眸远望,而鄂家家主却早已怔怔望向冷霜凝,眼神惊骇。
他惊骇的并非区区上仙期能躲得过两大高阶的合围,他惊骇的是此刻冷霜凝周身的战魂衣!
此刻,少女原本双重的战魂衣外,一层灿若星辰的银辉,流动间温润不息,仿佛月魄宝光,烂漫入了人的眼,便再令人移不开。
两座大殿的空地上,战场一瞬寂静,每一个人连扭头的动作都显得艰难。
有人慢慢长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有人铿锵一声手中仙器落了地,却不自知。
所有人都不相信眼前看见的景象。
那是,三重战魂衣!
三重!
这世间竟能有人能凝聚三重战衣,这深厚的灵力哪里来的?这女子是怪物脱胎的么!
赤子烈也转过头来,眼底映入那裹着银色外衣的少女,一瞬间有些失神。但却也渐渐被惊骇的神色遮掩,显然也被吓到了。
炎皇的眼神忽然闪动,这阴柔狠毒如蛇的君王,眼中少有露出惊骇神色,这一刻却也有些失态。
因为震惊过后,所有人的脑中都有一个共同的念头——这银色的战魂衣是哪里来的?
五行灵力,金为白色,木为青色,水为黑色,火为赤色,土为金色。这银色的灵力,来自何处?
世间修炼之法,除了五行灵力,唯有天地阴阳二法另有不同。据说,修阳之法取至阳之力,灵力为金,修阴之法取至阴之力,灵力为银。
这银色的战魂衣,莫非?!
可天地阴阳二法的修炼,且不说除了神帝与地皇,其余人等不可修炼。便说是可以修炼,也要有心法才可为。且《龙磐心经》与《凤涅心经》被大苍盗走,早已在世间失传已久,连上代神帝与地皇都未曾习得……
莫非?
这念头太多不可思议,甚至比看见附加了炼器符的神器还要令人震惊,所有人的心脏都觉得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这比天降陨星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还令人不敢相信。
一个人,一生能有几次机缘,能遇见这样的事?
不仅见证了有人的灵力深厚骇人到能一次性凝聚三重战魂衣,且见证了顶级的心法修炼者现身?
在所有人都还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该有的反应时,冷霜凝却动了!
她横刀一划,地上砖石皆成齑粉,紧接着,众人便觉脚下沙石如流沙般骤然一陷!直到脚下踏入流沙,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欲跃起,然而身子刚往上纵,脚下便有流沙如藤蔓般缠来,修为比冷霜凝高的人还好,灵力一逼便将沙子震散。修为尚不及冷霜凝的,便倒了霉,霎时便被缠上,拖入沙中。
而那些震开流沙跃出来的人,却霍然抬头,头顶两道巨大火球映红了半边天空,带着火屑,呼啸着当头砸下!
不少人眼一眯,暗道这不正是方才两位家主暗算冷霜凝的伎俩?
这女子,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皱眉急忙闪避,众王公脸色难看,但区区火咒之术却难不住众人,只是空中一蹋,身子急忙退远。
远处冷霜凝却是一哼,手中仙器一横,便要来个连斩。
然而,这仙器刚挥出去,上头却是一沉!
这一沉,也不是太沉,只是飘飘忽忽似落下一样东西。那东西说实非实,说虚非虚,像荡在水底的倒影,又像风过树梢映在地面的斑驳。
冷霜凝心中一惊,凝眸一瞧,虽只是一瞬,却隐约觉得像是一个人的脚尖。
她脸色微变,霍然抬头。
头顶罩下一方红如火焰的袖袍,袖袍轻轻摆动间,露出上方一张人脸。
炎皇!
冷霜凝瞳眸骤然一缩!头顶已有一方红袍当头罩了下来!
头顶视线遮蔽,冷霜凝反应极快得脚尖点地,腰身向后一仰,整个身体便想要贴着地面直直地飞掠出去。然而,她的身体刚跟地面贴成直线,手腕便霍然被一只滚烫的手钳住,那手抓在她手腕上,整个胳膊都似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奇痛无比。
冷霜凝眉头一皱,她此时有三重战魂衣在体外防御,竟还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可见倘若她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攥住手腕,下场会是如何。
“阿然!”赤子烈猛一回身,眼底怒火滔天,急切地便要扑来相救,却比赫连昂缠上,顾及不得。
冷霜凝心头一怒,腰身发力,霍然一旋,双腿绞上炎皇的胳膊的同时,另一只手上的短刀翻掌一划!正向着炎皇的臂膀。
若不松手,便送上你一条胳膊!
电光石火之间,恍若看见炎皇挑了挑眉,目光带点赞赏,带点嘲讽,带点微怒。接着便见他胳膊诡异的一拧!
这一拧实在是太过诡异,根本不像是人的身体能拧出的角度,他的整个肩膀都好像消失了一般贴去一边,冷霜凝那一刀的灵光刚好擦着他的肩膀划出去,而炎皇非但毫发无损,攥住冷霜凝的手更是没见松动。
他不仅没松,还将她向上一提!
冷霜凝猝不及防,直直被他提了起来,不由眸底怒色一闪,暴喝一声,突然脚尖再次点地,借着炎皇提她起来的力道,猛地向他胸口撞了过去!而同她一齐撞去的,还有手中的雷电刃!
面对高阶,尽管早知没有胜算,但她还是不逃,这种不退反进、暴起伤人的姿态,不由令炎皇一愣,接着竟然笑了出来。
“真是个野丫头。”这话可并非赞扬,炎皇赤色的眸在夜里如幽冥里燃着的火焰,只让人觉得阴冷。他出手如电,明明是冷霜凝先将短刀对准的他,却好像是他先伸手过来,掌刀击在冷霜凝的脉门上,灵光冲天而去,而他攥住冷霜凝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松开了,指尖指向冷霜凝的心口。
这时,冷霜凝已扑向炎皇,力道已老,无暇再退,而炎皇的指尖正指向她的心口,等着她扑来。
夜风里,听见一声幽幽的微凉的声音,“区区乱纲之子,倒有不少秘辛之事。在你把该吐的吐出来前,放心,朕是不会让你死的。”
声音落下,炎皇的指尖已穿透冷霜凝的三重战魂衣,触及到她心口的衣襟。
冷霜凝却忽然抬眼,唇边一抹冷嘲的弧度。
这笑莫名其妙,炎皇也是一愣,然而还未想出这是否又是冷霜凝耍的花招,炎皇的指尖便忽然传来奇痛!
那痛处似被针扎过,却奇痛难忍,一瞬便自指尖有什么东西流入经脉一般。
炎皇眼一眯,骤然缩手,手收回时眼尖地瞥到了一点金色。
那金色自冷霜凝心口出漫出来,转瞬即逝。正当让人以为是错觉时,冷霜凝身前忽然金光暴涨,那金光一现出来,威压便如云天之外神秀山岳之巅伸来一只手,睥睨地上万物一般。
炎皇眸底神色微变,身形却不往后退,而是上前向着那金光一抓!金光却漫越开来,似山间被打散的雾霭,向炎皇脸上扑去。炎皇神色这才变了,向后纵退,那金光却化作宝刃****而去,炎皇也身形诡异地一闪,化作一道红光,两道灵光斗在一处,竟是一时间难分上下!
原本围住赤子烈的众人也被这情景惊住,一时间连冷霜凝这边没了敌手都忘了,只是齐齐转头,不知那金光为何物。
直到那金光虚晃一下,飘飘摇摇落在冷霜凝身边,众人才看出依稀是个人形来。
那人形在落于冷霜凝身前后,渐渐现出模样来。竟是一名男子,金发金眸,眉心一道火红神印。
男子一袭白衣,无风自动,似高山之巅飘开的云,他谁也不看,神色清冷孤傲,只是望着远处,一袭红衣立着的炎皇。
炎皇最先笑了一声,“倒把此事给忘了。赫连家与仙宫曾与朕说,凤凰神君甘愿与人立下了本命契约,朕还以为是他们老眼昏花,错认了。没成想竟是真的。”他说着,眼神越过离婴,看向冷霜凝,“你倒好本事,运气也难得的好。”
相比起炎皇的淡定,众王公朝臣和赶来的御林金甲,以及陆续进宫来的帝京仙宫弟子们却是惶然大惊。
凤凰神君?!
那传说中就算是死也不肯跟修仙者签订本命契约的凤凰一族?且还是上古血脉神印加身的凤凰一族的王者?
所有人都长大了嘴,眼睁睁瞪着离婴,像要从他身上看出一点破绽来,以证明他不是凤凰神君。
然而,凤凰神君岂是寻常修仙者能见到的?即便是不乏见识的世家子弟,也是从小到大传闻听了一耳朵,本尊却是无缘得见。今夜一见,他竟是这乱纲之子,贱籍身份女子的本命契约神兽?
这、这五国大陆的天,是要变了么?
“神君阁下的眼光可不怎么好,你可知此女身份?”炎皇语气带着轻嘲,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说出去,五国大陆的修仙者们只怕要悲愤而死。
挑谁不好,竟然挑了这么个人。
众人果真是满脸悲愤,尤其是那些整日想着能契约本命神兽的世家子弟,更是齐齐看向离婴,恨不得他立刻想办法与冷霜凝解除了契约,或者知道自己挑错了人,一掌拍死这女人最好。
离婴却挡在冷霜凝身前,巍然不动,眸底竟出奇的无半分神色波动,“世人眼光世俗,常使明珠蒙尘,炎皇陛下也不过常人。”
“哦?明珠?”炎皇明显一愣,眼微微眯起,却仍是嘲讽地看了冷霜凝一眼,“神君阁下之意,世人皆醉,唯你独醒?”
“醉?”离婴轻轻挑眉,似对这个形容有些反应。接着他微微垂眸,似想起了某夜宅院里,少女临窗而坐,衣袖挽着,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臂,手里端着酒盏,那是他一生初次品尝过的滋味。微熏,令人难忘。他不知这是不是醉,只是对炎皇的这个形容有些不太满意,“非醉,只是昏聩。”
昏聩?
听闻这话的人,十个有九个想要睁着眼昏过去。
“神君大人,是您看错了人,怎能说我等昏聩?”
“是此贱人骗了您,您莫要再替她说话!”
“她可是乱纲之子,为神纲所不容。”
渐渐的,有人纷纷开口,实在不敢相信离婴竟此时还帮着冷霜凝说话。
离婴却露出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有些不合时宜,奇异得像是夜里草地上盛开的小花,一点一点,一片一片,含蓄而微熏,这一路,她的所作所为他皆看在眼中,看她为朋友,为喀哈百姓,甚至为毒沼林中受尽折磨的毒人。他不懂人世间情感,却也为此动容。
这像极了天地初开之时,地皇创造世间万物的胸怀。
“神纲乃神帝与地皇立下,历经千万年,早已不复当年最初的意愿。”离婴淡淡抬眼,语气难掩沧桑,却有种令人说不出的喜意,众人只见他轻轻转头,对身后少女淡淡道,“你说的,以后烧了重写。”
冷霜凝一愣,接着挑眉道:“那种东西,烧了是一定的。重不重写,到时候再说。其实,没有更好。反正有了也不过是上位者拿来绑缚罪责别人的工具而已。你瞧,”她一扬下巴,指向赤子烈,“我就不信神纲允许手足相残,而且还残害神帝血脉。可是你看,不是正有人身受迫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