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岚看着那杯自己说冷一点就喝却被遗忘到已经冰凉的白开水。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怯怯地说：“我忘了……我平时都不怎么喝水。只有渴的时候才会想起來要喝水。但我一般又不会渴……”

    纪帆轻轻叹了口气。把那杯已经凉了。不知道已经落了多少灰尘的水倒进了洗脸池。接着他又给苏小岚打了杯热水说：“要多喝点水对身体才好。”

    “嗯。我知道。可总也想不起來要去喝水。”苏小岚说着实情。却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匪夷所思。

    纪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苏小岚不想打扰纪帆。就一个人到洗手间里随便洗漱了一下。接着又坐回了有扶手的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

    她有些困了。却不敢贸然去问卧室在哪里。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这个时间对于一般人來说去睡觉还是太早了点。

    她之所以会这么困。是因为在坐上到省城的车之前的夜里。她一直赶稿子赶到了凌晨两点半。而五点左右她就得起床准备坐最早的一班车到省城。只有坐最早的一班车到省城。她才有时间在中午十二点以前挂上号。开上单子。抽过血。

    虽然她已经在这个屋子里呆了大半天。但这个房间的另一个卧室在哪里她都还不知道。其实。只要能有个避风的地方她就很知足了。哪怕只是沙发的一个角落。

    纪帆不一会儿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苏小岚后眼神又飞快地飘走。他对苏小岚说：“去刷一下牙吧。会舒服一点。”

    苏小岚虽然只是用清水漱了漱口。却还是很快回答道：“刷过了。”但让她费解的是。纪帆为什么会突然提醒她刷牙。但这个问題一闪而逝。她并沒有去细究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纪帆坐到了苏小岚左边的沙发上看起了手机。他们两个人之间至少隔了一米左右。他喝水的频率很高。不一会儿就站起來去喝一杯水。他每次站起來喝水都得从电视前面经过。致使苏小岚不得不目不转睛地盯着纪帆是怎样一杯杯把水喝下去的。

    苏小岚看了看桌子上那杯又慢慢冷下去的热水。仔细感受了一下嘴里的唾液。她真的沒有那么渴。一点也不想喝水。但是。纪帆怎么就能喝下去那么多水呢。他有那么渴吗。纪帆每喝一杯水。苏小岚就重复一遍这样的过程。

    电视里正在放一个讲坛性质的节目。讲台后面的讲师侃侃而谈地讲了很久。却沒有喝多少水。苏小岚想。那个讲师也一定是像她一样不怎么喜欢喝水的人。

    她的思绪时而跟着讲师的话语深入思索。去考虑讲师所说的事情有多少真实性。可不可信。时而又跳脱出來。想想讲师那胖胖的身形是不是储水量也会多一点。或是想想别的有趣的事情。

    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留给纪帆一个半侧的背影。

    忽然间。她的左臂突然轻轻被拽了一下。她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纪帆的右手刹那间穿过她的后背扶住了她的头。力度不轻也不重。刚刚好温柔而霸道。他轻轻地闭着眼睛。温热的嘴唇凑了过來……

    苏小岚被纪帆这突如其來的动作吓得全身一紧。轻轻地把头撇开一点。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跳了起來。

    纪帆又揽了揽苏小岚的头。试图使苏小岚面向着他。他的嘴唇开始探索苏小岚的嘴唇。苏小岚全身僵硬。还是沒有把头偏向纪帆。她轻轻地抿着嘴唇。内心煎熬。

    纪帆试了两次都只吻到了苏小岚的嘴角。沒有她预想中的回吻。他忽然放开苏小岚。愣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來。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苏小岚。嘴里轻轻地溢出：“对不起。”他的道歉声小得苏小岚几乎听不见。

    苏小岚默不作声。她还有点沒反应过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帆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猛地喝下去。似乎这样能灭掉某些火焰一般。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苏小岚。放下杯子抬起脚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小岚细细想着刚才來得飞快。去得也飞快的事情。心跳还久久不能平复。她看了看空空的沙发。就像刚才的自己突然产生了一阵幻觉似的。

    纪帆是突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仅仅想拥抱她、亲吻她。还是还想有进一步的动作。他这么做是因为心里有她。还是只是想试探她。亦或。他是不是想像高启宏一样“伤害”她。这些问題在苏小岚的脑海里不断地冒出來。

    她无力地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却发现这个沙发靠背靠起來并不舒服。她的心跳虽然已经开始慢慢向正常靠拢。却还是跳得很剧烈。

    纪帆的整个动作完全可以用“秒”作为单位來计时。而若是纪帆再坚持四五秒。苏小岚也许就沦陷在他的怀抱里了。她忽然很想流泪。却沒有泪水流出來。只是心里堵堵的。眼睛酸酸的。

    她知道。她的心里还有纪帆。可是纪帆的心里却未必有她。她很想走进纪帆的房间去问一问纪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又担心像刚才那样尴尬的一幕会重演。

    她已经是个有夫之妇了。况且她和刘晨还沒有离婚。纪帆根本不可能会选择和这样的她在一起。如果纪帆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要么是打算对她负责到底了。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她。

    她更加想知道纪帆到底有沒有爱过她了。她拿出手机给纪帆发消息：“你爱过我吗。”

    她一直握着手机等纪帆的回复。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題。不管纪帆的回答是爱过还是沒爱过。在她心里纪帆的分量都不会改变。她也不会因为纪帆说爱过而赖上纪帆。不会因为纪帆说沒爱过而哭天抢地。她只是想要一个真实的答案而已。

    可是。纪帆终究就像沒看到那条消息一样。任何回复都沒有。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了一两个小时。苏小岚也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两个小时。

    一两个小时后。纪帆终于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來。他看了看还坐在沙发上沒改变过位置的苏小岚说：“困了沒。弄了准备休息吧。”说着。他就走进厨房去烧洗脸洗脚水。

    苏小岚静静地看着纪帆这一系列动作。又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沒在手机上看到纪帆的回复。

    她怀疑是不是消息沒发出去。或者是发出去了而纪帆沒收到。如果是这样倒沒什么不好。她就当自己沒问过。可是。她担心的是纪帆已经收到了她的问话。并且已经回复。只是她沒收到而已。

    纪帆已经把水烧好了。问苏小岚道：“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吧。”苏小岚看了看纪帆。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他到底有沒有回复她的问題。

    纪帆提着水壶走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他洗漱好出來对苏小岚说：“你去洗吧。用地上那个盆洗脚。我冲过一下了。”

    苏小岚慢慢地走了过去。一眼就看见了纪帆准备好了自己的保暖拖鞋。纪帆跟过來指着门后面最边上的一块毛巾告诉她说：“这块是擦脚布。热水我已经倒在里面了。你觉得烫的话自己加点冷水。”

    苏小岚被纪帆这样细心的叮嘱感动到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就像盆里的水一样冒着热气。但她只能小声地回答纪帆：“我知道了。”

    洗漱好走出洗手间的苏小岚看见纪帆正斜靠在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看电视。她赫然发现纪帆脚上穿的是夏天穿的那种凉拖鞋。虽然才是初冬。天气也不是那么冷。但她还是不由得一阵心疼。

    苏小岚奇怪地问纪帆：“你还不休息吗。”她轻轻地坐在了沙发靠近扶手的地方。

    “再看会儿电视。你想睡了吗。”纪帆接着问。

    “那就再看会儿电视吧。”苏小岚不好意思先纪帆一步去休息。忍着困倦说。

    过了一会儿。纪帆似乎看出苏小岚有点累了。对她说：“睡觉吧。你睡我房间。我去睡客房。”

    “那怎么可以呢。还是我去睡客房吧。”苏小岚不想麻烦纪帆换床。虽然纪帆未必有换了床难以入眠的习惯。但终究是自己睡惯了的床睡着舒服。

    纪帆想了想说：“客房的被子还沒有套。还得套一下。”纪帆的眼睛看向门边的那个房间。

    “沒关系。你把被套找给我。我自己套。”苏小岚还是坚持着。边说边往那个房间走去。

    “你还是睡我房间吧。那边我床单刚换过。”纪帆看起來有些为难。皱着他的两道浓眉。

    苏小岚不想纪帆觉得她是在嫌弃他睡过的床。满心歉疚地走进了纪帆的房间。

    纪帆指着门口的开关对苏小岚说：“你晚上要是需要起來的话。电灯的开关在这里。”说完。她关门走了出去。

    苏小岚刚脱下外衣准备躺下。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