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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解释(3)

      蓝天下,没有灰尘,阳光透过假山洞子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束,阴影中他的面颊是反光的,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色彩。

    整个人斜斜地靠在石壁上,头微微扬起,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他是睡着了或者正瞪着眼看着来人的方向。

    安晓曦以为,她会冲上去痛骂一顿,或者抱着安海生痛哭一场,可是什么也没有做,仿佛是石化了一般,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抹身影。

    直到,顾雨辰低声惊呼,快步走上了那一块块长满青苔的石阶,有泥水溅在她的裤腿上,滑溜溜的路面让她踉跄了几步。

    “小心~”

    安晓曦反应过来时,顾雨辰已经摔在了地上,整个人趴在泥浆中,粉色的连体裤已经浸满了泥水。

    外面的动静惊醒了安海生,山洞里是昏暗的,所以当他睁开眼看去时,明晃晃的阳光中只有俩道身影搀扶着过来。

    渐渐的,当瞳孔逐渐放大适应外面的明亮时,俩道身影已经挡住了山洞里的光线,只有斑驳的光束从石缝透出。

    安海生看清了来人,窘迫地站起身子,也许是就那么坐了一夜,他扶住了石壁才勉勉强强站起。

    “不需要解释吗,又这么逃避我的追问,安海生作为我的父亲,你不认为有义务对我解释这一切吗?”

    望着那抹毅然转身企图穿过石洞离开的背影,安晓曦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颤抖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解释什么?”安海生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剩下憔悴的背影,“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

    安晓曦愣住,缓缓的,缓缓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从小到大,你就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女儿,虽然我一直一直努力的维护这个家,但是你从没有真正关心过我。”

    蓦地一颤,安海生背脊僵硬。

    顾雨辰挽着安晓曦,此刻摔得全身吃疼的她,不知道究竟是谁搀扶着谁。

    “我想问问你,究竟你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你根本无心,所以才会如此冷血的对待我,所以才会无视我的存在,所以才会把我扔进无尽的谎言之中。”

    “我想问问你,究竟你是谁,安海生还是安元熙,抹去过去种种,隐姓埋名,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比那附着在尸体上的细菌还不如。”

    “我想问问你,究竟是有多恨妈妈,不爱她为何要和结婚,不爱她为何要生下我,不爱她为何在死去还要唾弃她……”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堵住了安晓曦的失声力竭,火辣辣的疼从脸颊散开,极大的力道让她耳膜嗡嗡作响,身体往后仰了几步。

    顾雨辰一把扶住安晓曦,惊呆了,看了看一脸惨白的安晓曦,又看了看怒火中烧的安海生,嘴唇渐渐抿紧。

    “安伯伯~”顾雨辰握紧了拳头,虽然她向来害怕这个阴郁的男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挺身而出,“你怎么可以打晓曦,你知道她有多关心你吗,为了你……”

    “雨辰~”

    安晓曦捂着脸,低声喝道,眼底浮出一股冷意,澄净的目光渐渐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冷漠的凝视着安海生。

    手还停在半空,掌心处还余留这钻心的疼痛,所以他知道这个巴掌有多么的重,所以他知道她会有多么的疼。

    眼里的怒火渐渐褪去,昏暗中安海生别过脸,阴影遮盖了他的侧脸完全看不清表情,“有些事,你不懂。”

    缓缓收回手,他的声音里有着久远的苍凉,像是经历了无数坎坷而终究任由自己沉沦的傀儡。

    “不懂,请问你有让我懂过吗?”安晓曦站直身体,冷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懂,我活在谎言中,活在你所制造的炼狱中,你让我用什么懂!”

    “……”

    安海生沉默,他终究还是做错了,过去是因为被恨意冲昏了头,是因为那个取而不复返的女人让他伤透了心,他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从此,他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安元熙,只是夜夜买醉流、落街头的安海生,像垃圾、像吸血虫一样活着。

    如今,当他悔恨,想开口时,却发现已经无从解释,似乎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谎言。

    “你说啊?”安晓曦开口,心中的郁结让她整个人显得冷然无情,“呵~没有借口了吧,你就像魔鬼一般,啃噬掉我的生命。”

    “可是,这个魔鬼~”嗓音里有压抑的哭腔,她干涩的眼眶中有雾气浮起,她微微仰头,没有将那滴泪水落下,“竟然是我父亲。”

    阳光是惨白的,跳跃的光晕落在斑驳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地面有水汽腾起,闷热得令人窒息。

    安海生还是离开了,无视于安晓曦的无力失措,他转身决然离开,走出很远,他停住了脚步,幽幽开口。

    “抱歉,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可惜我已经不是一个好父亲,曾经种种早已过眼云烟,我已经忘记,所以再无解释。”

    他凝视着游乐场,眼睛微微眯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时间倒流,我希望能带你到游乐场玩一次。”

    他的话,让安晓曦失神了好久,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昏黄的岁月倾泻而来。

    那些以为早已遗忘的时光,就被他那么轻轻一拨,所有的坚强溃不成军,所有的冷漠化作一脸的泪痕。

    那年,她7岁,看着别家的孩子有父母陪着玩过山车,玩摩天轮,玩跷跷板等等,从没有到游乐场的她就苦苦哀求安海生让带她玩一次。

    那年,她比任何孩子懂事,会洗衣做饭,会帮隔壁邻居阿姨打扫赚钱,会帮醉酒的安海生掖被子。

    那年,她看见邻居的孩子从游乐园带回来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偷偷站在门缝里看了好久好久。

    那年,她考了全校第一名,每一科都是满分,她心高彩烈的拿给安海生,企图能获得一次恩赦,带她去游乐园玩一次。

    那年,她看见她发狂似的,撕碎了她的试卷,纷纷扰扰的碎纸在空中飘了好久好久,他骂她是撒谎精,他骂她和母亲一样不要脸。然后摔门而出,所有的希冀都被那扇门隔离,只剩下一地碎纸,像无数惨白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