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兹特快上午十一点才会出发,学生们基本上都要在九点钟之前离开学校，十点左右就差不多都要上车寻找座位。现在是早晨八点零五分,邓布利多可真是会找机会。西弗勒斯挥去面前那行绿色的小字,嘴角的笑意尤为讽刺。

    “我中午就会到家，”西弗勒斯搂着voldemot的腰，靠在他的胸前，“你先回去,我倒想看看他要对我说什么。”

    西弗勒斯用了‘回家’这个说法,让voldemot感觉有温和绵长的暖意在全身各处流淌：“好。我等你回来。”末了,他又不太放心地补充，“西弗,邓布利多如果要你做什么，别轻易答应……”

    想起前世西弗勒斯在邓布利多的‘请求’下，不得不去做那么多让他更加痛苦的事情，voldemot就既懊悔又痛恨。懊悔是自己把事情闹得那个地步，痛恨邓布利多无视西弗勒斯的心情和安危，将他当作棋子。

    “放心。”西弗勒斯挑眉，卷起薄唇，本想讽刺他几句的，感觉到爱人复杂的情绪之后，他换了语气，“现在没人能逼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也……不再对任何人有愧疚之意。我已经赎完罪了，是不是？”

    “不！西弗，你没有罪！你有什么罪呢？你也不欠谁的！你是我的人，向我汇报那些消息没有任何错！”voldemot对西弗勒斯害死了莉莉一家这种说法深恶痛绝，“而且，除了你，彼得·佩迪鲁同样告诉了我这件事，还告诉了我他们一家的住址。没有你的汇报，事情也不会改变。何况，你还替她求过情……”

    “我们不说这个了。”西弗勒斯抬起头，朝自己爱人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总之，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我假设你还记得，邓布利多和霍格沃兹特快都还在等着我，我必须快去快回。”

    “西弗。”voldemot将人抱起，狠狠地吻下去。内心却对莉莉·伊万斯那个女人再次多了一份厌恶。

    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各个面色古怪，看着在这个时候还往楼上走的西弗勒斯，互相议论着。莉莉的行李被詹姆斯·破特先生殷勤地拎在手里，刚刚走到楼梯口，就迎面遇到了上楼来的黑发斯莱特林。

    莉莉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她尴尬地看了看旁边的詹姆斯，又望向西弗勒斯，心底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浮现：“西弗勒斯，我……”

    “莉莉不需要你帮忙，斯内普。”见莉莉欲言又止的样子，詹姆斯连忙说，本来就比西弗勒斯高一些，这时下巴恨不得昂到天上去，让西弗勒斯只看得到他的鼻孔。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破特先生居然也学会了用鼻孔看人，真是让人倍感意外啊。不过，你好像需要照照镜子，打理一下你鼻子里……那些东西了。”

    这话就连同样恨恨地瞪着西弗勒斯的西里斯，也忍不住发出了噗哧的声音。

    詹姆斯连忙低下头，尴尬地微微侧着身体，用眼神示意好哥们西里斯帮他看看是不是真的鼻毛露出来了。西里斯把胳膊搭在莱姆斯肩膀上，彻底笑了出来。

    莉莉在一边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又因为突然西弗勒斯上八楼来，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能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绿色的眸子期待地一直盯着西弗勒斯。

    但西弗勒斯让她失望了，他只是略略朝她点了点头，语气虽然依然温和，却带着疏离：“我要去见邓布利多校长，莉莉，再见。”

    莉莉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住，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沉到她浑身发凉，而眼眶热了起来。她更希望看到的是西弗勒斯在自己面前脸红紧张的样子，希望看到那双黑眸里仿佛带着光一直照到她心底的感觉。

    可是，再也不会有了……

    西弗勒斯错开他们，继续朝走廊末端走去。在两尊石兽面前，微皱着眉头念出了柠檬雪宝这个口令。

    邓布利多显然已经在里面等了他一段时间，见到西弗勒斯进来，白胡子老巫师一脸和蔼地笑道：“坐吧。”

    西弗勒斯瞥了一眼放在校长桌前面的椅子，还是邓布利多的老品味，金红得刺眼。不过这次西弗勒斯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直接面无表情地坐下。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已经非常明白一个道理，表面上的东西不能代表任何事。

    邓布利多略有些意外，但没有表露出分毫，笑眯眯地拿起一盒覆盆子果酱和面包片：“怎么样？尝一尝吧，我的孩子，味道真的很不错。”

    “恕我直言，我并不是您的孩子，邓布利多。”西弗勒斯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假设校长先生还记得我需要乘坐霍格沃兹特快回家，就请您直接了当地告诉我，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

    邓布利多眼睛闪了闪。这个斯莱特林孩子变化非常大，令人意外。学校里的学生并不多，做为一所魔法学校的校长，他有许多种办法知道学校里面发生的各种事情。詹姆斯和西里斯等人和这个孤僻的斯莱特林孩子有矛盾，甚至经常发生冲突，他其实早就知道。只不过他一直都认为这只是十来岁的少年们发泄精力的一种方式，就像他小时候也同样调皮捣蛋一样。

    直到一个月多前，那场黑湖边的决斗——是的，他事后得到了消息。知道詹姆斯被倒吊了半小时，西里斯被冻僵了十几分钟。这些，全都是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做的。

    这孩子对黑魔法的领悟超越了他的预计。这不免让邓布利多有些担心，原本因为西弗勒斯的背景经历都和汤姆·里德尔极为相似，他就一直很注意这孩子。现在又发现他对黑魔法的追求和研究都非同小可……

    所以才有了之后隐藏在一旁，旁观西弗勒斯和詹姆斯、西里斯发生冲突一事。

    更加让他警惕的，就是西弗勒斯明显不再像以前那种内向腼腆的样子，他浑身的气场甚至超过了成年巫师！

    邓布利多掩藏在和蔼笑容之下的审视，让西弗勒斯非常不耐烦。曾经也是这样，尽管他发誓承诺了用全部来帮助邓布利多，可是这位多疑的老头依然不够信任他，反复地用莉莉来提醒他应该为自己的罪付出一切来弥补。

    每一次，邓布利多提到莉莉，提到那一夜的惨剧，他的心都仿佛被再一次划开，鲜血淋漓。不仅仅是因为莉莉的死，还有自己对voldemot的背叛。

    每一次，他都恨不得自己立即死去！

    “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在西弗勒斯差点忍不住再次催促时，邓布利多开口了，“我知道，现在你的家里其实……只有你一个人，对吗？哦，我很抱歉，提到这样令人难过的事情。别太伤心，死去的人会继续他们另一段人生……”

    “不需要安慰。”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已经过去两年了，邓布利多校长。还是说正题吧。”

    “好吧好吧，年轻人总是这么没耐心，”邓布利多嘟囔着，将一块涂满了厚厚一层果酱的面包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每年暑假学校里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一些教材，魔药材料都需要添置。斯拉格霍恩教授向我推荐了你，他认为你对魔药方面的天赋足以完成这个任务。这样，我们可以向你付一笔合适的报酬……”

    “不。”西弗勒斯打断了他，“我不需要这份工作，谢谢你们的好意。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我会写正式的感谢信函过去的。如果没其他的事情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愣了愣，好像他真的很吃惊一样：“这花不了你多少时间，我的孩子，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完成你的任务。或许这话有点不好听，但是你有其他的方式获得生活费吗？”

    “我可以领取救济金，校长先生，麻瓜们的福利比巫师们想象的要好得多。”西弗勒斯说。

    前世他曾经为自己在假期只能依靠救济金生活而感到自卑——在上学的时候他可以依靠奖学金——所以早早就熬制魔药拜托卢修斯帮他寻找出售渠道。除了学习的时间和短暂的睡眠，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这上面，这也是他常年头发油腻腻的原因。

    在为生活所苦的时候，谁有精力去在意自己的形象呢？

    登上霍格沃兹特快的时候，已经十点多。西弗勒斯有些犹豫地看向列车末端，他不知道莉莉会不会还坐在老位置，这让他不愿意过去。可是整辆列车几乎全都坐满了。

    西弗勒斯象征性地拎着个缩小的箱子，靠在两节车厢相连的过道上，正准备使用萨拉斯的隐身咒将自己隐藏起来，就见到一个瘦高少年朝自己走了过来。

    雷古勒斯在远处的车厢门口就看到了西弗勒斯，见他并没有寻找座位的意思，才揣着忐忑的心情靠近：“斯内普。”

    “嗯，小布莱克。”西弗勒斯略微点了点头。

    “如果，”雷古勒斯发现自己一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就感到紧张，西弗勒斯·斯内普给他的感觉简直和黑暗公爵差不多，“如果你不打算去随便找个位置，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到布莱克家族的包厢里就坐。”

    少年紧张又拘谨的措辞，让西弗勒斯心软地缓和了神色，他微微勾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