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都吹了,还能写得出来
但她不会去想,轻易的一句道歉,对一个孩子来说,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家子弟,在真相面前,都不应该轻易的低头,因为这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尊严。
宋云深心头蓦地一动,如果连她都想到这些了,海芋作为一个母亲,又是失散已久的母亲,对孩子怎么补偿都不够,怎么会不顾孩子的想法?天下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若真的是,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而当初的她,又是怎么令郁景灏倾心的?
她相信郁景灏的眼光,但这个女人前后的转变也实在太大了。
从学校回来,宋云深心头沉甸甸的,手里紧攥着一张面纸,那张面纸里面,包着郁君尚的一根头发,她悄悄的从孩子身上取下的。
这个想法,她很早就有了,但如果真的要去做……
她紧紧的抿着唇。
若是别的事情,她一定是想到就去做了,但惟独这件事,她不能轻易就那么去做了。
回到家,她取出海芋之前喝过的水杯,那只杯子,她一直都没有清洗,而是保存了起来。
她看了看左手右手握着的东西,为了慎重起见,还是用一个密封袋保存了起来,然后开了车子往郁景灏的公司过去。
她没有直接进郁氏大楼,而是在附近的咖啡馆坐了下来,然后给郁景灏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坐等他人过来。
这个时间段,咖啡馆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店里的各个位置,下雨天,人们更显得休闲慵懒,一杯咖啡,一碟小点心,一本书,可以在这里消耗掉整个下午。
宋云深慢悠悠的搅拌着她的咖啡,低眉望着身边的包,一手轻碾着脸颊边的发丝,眉头轻轻的拢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咖啡在勺子的搅拌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宋云深觉得,自己是不是像这个漩涡一样,被搅了进去。但容不得她再多想,很快的,郁景灏就出现在了咖啡馆。
宋云深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郁景灏一看到她,径直的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什么事?”
由于咖啡馆跟郁氏大楼比较近,店里的老板认识郁景灏,也知道他的喜好,见到他,亲自磨了一杯拿铁过来,郁景灏对她道了声谢,再扭过头来看向宋云深。
宋云深看了眼郁景灏面前的咖啡,现磨的手工咖啡,跟她这种随便点的就是不一样,香气都特别浓郁。
她轻轻哼了哼声,低头喝了一口自己的,过了会儿状似不经意的道:“今天君尚叫我去了他的学校。”
郁景灏微微皱了下眉望向她,拿起的咖啡杯停留在了嘴边。
“他不敢告诉你,但也不想跟她说。”说完,宋云深垂下了眼睫,低头搅拌着她的咖啡,但其实,她还在悄悄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这本该属于她跟郁君尚的小秘密,她应该替他保密的,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却应该对他负责。她嘴里的那个“她”自然是指海芋。不管郁景灏跟海芋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对于孩子来说,大人之间的揪扯不应该牵涉到孩子。他还小,又是个早熟的,作为大人,处理这些事情就更应该慎重。
郁景灏抿了一口咖啡,慢慢的放下杯子。“所以?”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君尚不敢告诉你们吗?”
郁景灏想到早上他送孩子去上学时,嘴里支支吾吾的,原来是为这件事。郁君尚从小就怕他,不肯叫他去学校是肯定的,但至于海芋……他瞥向宋云深,等着她的后话。
这时,宋云深却犹豫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在告人黑状的,也许,她应该找海芋去谈一谈。但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做。她微侧过身体,从旁边的包里拿出那只密封袋来,挪到了郁景灏的面前。
郁景灏看着面前的一只空杯,还有一张纸巾,挑了挑眉。
“这里面,这只杯子,是海芋喝过的水杯,这纸巾里面,是君尚的头发。出于我的观点,我想给他们做一个亲子鉴定,但他们是你最亲的人,所以,这个决定权在你。我无意介入你们,但对君尚,我希望,他对自己母亲的渴望,不会变成别人利用的工具。”
宋云深沉了沉气,一鼓作气说完,然后平静的看着郁景灏。
不管在别人的眼里,她的这种行为,是不是一个女人耍的手段,但就像她自己所说的,她不希望君尚变成别人的工具。没有爱,只有利用,那种悲哀,她感同身受。
郁景灏沉默的看着那只密封袋,眼睛里一片墨色,但什么也没有说。宋云深也知道,现在他的心里肯定很不舒服,她也不再开口,默默的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檐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残留的水,宋云深出去的时候,刚好有一滴滴在了她的脖子里,冰冷冰冷的,刺得她微微一哆嗦。她扭头,透过玻璃窗,郁景灏还坐在原来的卡座上,慢条斯理的喝着咖啡,只是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
其实宋云深从来都不怀疑,郁君尚的母亲在郁景灏心里的地位有多重。海芋回来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接受了她,并且与她结婚。
宋云深也知道,两个人错过,就应该错过,别再纠缠,但冥冥中,就好像有那么一根线若有若无的牵扯着他们,而在郁景灏跟海芋之间,她不知道,那根线到底有多牢固。但越是他们之间不牢固,三个人之间,才越扯越深。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在这件事以后,宋云深好久没看到郁景灏,但郁君尚倒是经常到老城的裴家来,自从那件事以后,两人的关系更铁了。小家伙吃着她做的三鲜馄饨,小腿儿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惬意的很。
宋云深坐在他对面,手指还在键盘上翻飞着,忙着新稿子。郁君尚抽空从碗边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问:“你跟我爸都吹了,还能写得出来啊?你就不哭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