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丽挂断电话，她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染了一层厚重的灰。她抬手拍了拍，把手机放到外套口袋里。转出卫生间，来到卧室。

    她的客厅连着厨房间，租的这个房子只有八十平不到，客厅连厨房。卫生间，看起来都显小。推开卧室的门，却比外面三者加起来都大的样子。

    尤其是靠外墙壁的那一侧，有堵墙凸出来，顶在她床头柜边上，看着非常突兀。像是飘窗，又像是施工时设计出了错，往里多加了一层二次结构。

    她躺到凌乱又肮脏的床铺上，看了看房门，确定关实之后。她拿脚去踢床头柜边上的那堵墙。

    “咚咚咚”那堵墙发出轻巧的响声，听得出来里面是一堵空墙。

    陶丽开始对着墙壁说话，她说：“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

    “活该！谁让你们姐妹俩好日子不过。就喜欢折腾！”

    她边说，边打开柜子，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饼干碎屑，她按了一下帘子后面的小圆孔，那墙壁轻轻晃动了一下。陶丽打开晃动位置的一个小孔，正好足够她伸进去一只手。大概是心有余悸，她只探了半边手进去，把手里的碎饼干屑往里一丢。

    把手拿出来，她拍了拍掌心：“快吃吧！吃得慢了。老鼠就要来抢了！这房子太久没打扫，我出去不过一天，又是老鼠又是小偷。”

    她嘻嘻的笑，靠在墙壁上，拿食指敲了敲：“你命真大！爆炸没把你炸死，大火没把你烧死，小偷也没把你捅死！现在你那个大姐，宋景心，你还记不记得？她回来找你啦！她要救你回去呢！”

    她又嘻嘻的笑。两只脚使劲踹着墙壁，摇摇头，做出可惜的样子：“可是她还是斗不过我大哥的，你猜猜看，这回。她是不是要死在我大哥手上了？”

    那墙壁开始晃得厉害，里面有人呜呜呜的叫。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来。

    陶丽看着晃动的墙壁皱眉，她唬了脸，说：“你吵什么？”

    墙壁还是在晃。她一脚踢上去：“不许吵！”

    那里面的人却不听话了，开始发出更大的呜呜呜声。

    陶丽听得心烦，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往墙壁上用力一捅。那雪白的墙壁居然被捅出一个洞来。

    里面露出一双眼睛，说不出什么样的眼睛。像是在洞穴里生活久了的老鼠，看到世间的人，露出那种渴望又恐惧的眼神。(

    陶丽看到墙壁不动了，终于觉得心里痛快了。她往床上躺着，闭上眼睛，嘴里说：“下半夜要赶路。我得睡一会。”

    刚闭上眼睛，又坐起来，瞪着墙壁说：“都怪你！不然我早就跟着我大哥离开这里了！”

    边说边爬起来。她搬开床头柜，又去推那张看起来很结实的拼木床。她推了推，没推动，只能坐下来一块木板一块木板的把床给拆了。拆得她满头大汗，又不高兴的骂骂咧咧起来。

    她的药抽得多了，今天状况一直处在亢奋和半疯癫的状态。

    等她把床和柜子都搬开，露出连着的墙壁一端下面半厘米空的空隙。那堵墙居然是不连着地面的。像个抽屉似的。陶丽把墙壁下端一拉出来，里面臭气熏天。有个人被绑着坐在一个类似马桶的凳子上。凳子里面是空的，连着下水道。

    陶丽几乎不会打开这一层墙壁，当然说不是上清理。这上面坐着人，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她又长又乱又肮脏的头发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老鼠似恐惧又渴望的眼睛。

    她下巴的地方也有个小抽屉，就绑在她脖子上，上口贴着她的嘴巴，里面还有陶丽刚刚丢的那一把碎饼干屑。

    “拉你出来晒晒月亮。”

    陶丽笑嘻嘻的，伸手去撩她长得有点可怕的头发，那人木木呆呆的，只有一双眼睛看得出来是活人。

    “宋薇薇，你还认不认识我？”

    她拿手在宋薇薇面前一摆，视线落在她左边脸颊一直往下的大片烧伤伤痕。笑得有点诡异。上叨围才。

    “你们姐妹真有意思，一个疯，一个傻，一个马上就要成孤魂野鬼。”

    “想想就觉得好玩。”

    陶丽拍拍手。

    拉了宋薇薇的头发站起来，想要拽着她走。看到她坐在那类似马桶的东西上不动。她捏了捏鼻子。转身进去找了条旧的半身裙给她套上。

    她说：“赶紧走！我哥还等着我呢！”

    宋薇薇呆滞的被她拽着头发。她的头发长到腰下，被陶丽绕圈圈似的缠在脖子上，成了天然的一条绳索。

    陶丽牵着她，就像正准备下楼去遛狗的主人牵着一条很久没出去放过风的狗。陶丽回头看了一眼，很有点得意，鼻子里哼了两声。想到宋景心见到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就生出无数的欢喜，比刚刚抽了那东西还要亢奋、高兴。

    走廊上的那扇门早没有什么用处。陶丽回头看了眼宋薇薇，边伸手去开门，嘴里正要说句什么，一脑门撞到不知是谁的身上。

    她浑身一冷，抓在手里的那簇头发扎到她的掌心，她立刻松开。扭着脖子回过去看来人。

    简君伟双目通红，脸上的表情阴沉可怕。他总是笑眯眯的模样，皱眉挤眼也不过是扮鬼脸。可他现在这个模样，似只要给他一把刀，他就能当场杀起人来的狠样，不说陶丽被吓到了，叶绍齐和苏安然也同样被吓到了。

    罗局派过来的刘队长还没来得及冲进去，简君伟先一鼓作气，掐住陶丽的脖子把她订到了墙壁上。

    “简院长！”

    “简院长！”

    “阿伟！”

    陶丽的眼珠子立刻就翻了白，脸孔也是一下子变成了青紫色。

    苏安然赶紧示意叶绍齐上前劝说，自己对刘队长打了个招呼，脱下外套，罩在那呆呆傻傻，看不出形状的女孩子身上。

    “送薇薇去医院要紧！这里有刘队长，她跑不了！”

    叶绍齐握住他的手腕说道。

    简君伟转了眼珠，先看了叶绍齐一眼，又转过去，定定看着那瑟缩又呆傻的女孩子，眼里一眶泪，忽然掉了下来。

    他松手，陶丽像泄了气的皮球掉到地上。

    刘队长忙派人上前把人拷了，往楼下带。

    “薇薇。”简君伟看着那缩在苏安然外套里，瞧不出形状的女孩，他念了一声，上前抱着她，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