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窗口洒进来，照着女孩狰狞的侧脸。那道伤疤在她的脸上，却痛在她的心底。蔚蓝蹲下来，望着宋薇薇的脸孔，想开口喊她的，还没张嘴。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她无法再说哪怕一个字，上前紧紧搂住了宋薇薇。

    她在哭，压抑着嗓音，怕自己的哭声吓到了迷失的孩子。

    千万遍的自责、内疚、痛苦，针扎似的要将她戳得血肉模糊。她情愿这一切的苦都是自己受，也不愿意看到薇薇变成如今的模样。上女共圾。

    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起来，低声的儿歌顺着那节拍，在她耳边盘旋。

    蔚蓝止住哭泣，听她在自己耳边唱的歌。

    那是一首很老旧的歌谣，是她教给她的。

    薇薇虽然和品茹同是陈姨的女儿，可薇薇没有品茹聪明，没有品茹出色。陈姨心烦时会骂她，暴躁时也会打她。那一回，也不知是为了什么，陈姨把她赶到院子里，不准她上桌吃饭。自己当时正在院子里和外祖画风筝上的画，小小的她就跑过来，问能不能和她们一起玩。

    外祖让她教她画兰花草，一边画一边唱。

    她画得糟糕，一幅兰草，完全看不出形状。可她很高兴，拉着她的衣裳连声喊大姐好厉害。

    蔚蓝眼眶里的泪止不住，闭上眼睛，她不停的说对不起。

    关了门出去。苏安然递纸巾给她，蔚蓝接过，低声道谢。简君伟挺在旁边不说话。

    蔚蓝看了简君伟一眼：“能不能和你单独说两句？”

    简君伟笑笑：“当然可以。”

    他引了她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放着两张机票。蔚蓝瞧了一眼，在他对面坐下：“还没和你说谢谢。”

    “如果你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那就不必了。”

    “我也不是为了救你。”

    简君伟难得这样一本正经的严肃。

    蔚蓝点点头，眼睛里涩得厉害，她那纸巾揉了揉眼睛，说：“你虽然不在意，我却还是要说的。”

    “再说，这一声谢谢，还有替薇薇的份。”

    “你还愿意照顾她。我很感激。”

    简君伟眼神闪了闪：“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还是宋薇薇，我就满足了。”

    “三年。你不会明白等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是什么心情。她还能回来，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恩赐。”

    蔚蓝点头，嘴角浮起了丝笑意：“好。”

    她起身，作势要走。

    简君伟又说：“她不会怪你，我也没有资格怪你。”

    “还有，你为她做的那一切，我同样感激你。”

    蔚蓝停在那里，忽然觉得有种情绪在胸腔里滚动。她忍了半刻，才把那汹涌的感情克制住。拉开门，她走出去。

    接连不断的眼泪往下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走廊上慢慢的走，外面一切喧嚣都和她没有关系。耳边是安静的，她心里的重压也都消散了。所有，所有。都只有“值得”两个字。

    这段时间，她都住在医院里。有简君伟在，她的病房比之酒店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再者，虽然新儿是能够出院，她私心里，也想还在再留着观察一段时间。

    到今天，也该走了。

    事情见报之后，肯定会有大批记者想要找到她。再留在这里，不但会影响医院运作，也会影响到医院来看病的病患。

    在形势还没有变得糟糕之前，蔚蓝到病房看儿子，打算抱他走。他们的东西不多，她陪孩子用午饭的时候，抽空已全都收拾好。车子也预约了，只要带个人走就可以。

    轻轻推门。她没有忘记冷长风还在房间里。

    靠床的窗户掀开了一点点，微风轻轻吹着，蔚蓝看到一个冷长风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新儿像个小袋鼠，小手抓着他的病号服，整个人都躺在他身上。

    这情形令她有点鼻酸。这几年的日子过得飘荡，她从没奢望过，孩子能够和他这样相处。

    轻轻走近，她弯腰想要把孩子抱起来。瞧见新儿嘬着嘴，隔着衣服找奶喝……蔚蓝忍不住低声笑了。

    新儿其实早就断奶了，她身体不好，生了孩子就开始进行术前准备，新儿没有喝过她的奶水。当时，产房隔壁床位有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白人主妇，奶水丰富，替她奶了一段时间的孩子。后来就是奶粉喂养了。不过小孩子找母乳的行为大约是天生的，哪怕他其实平时喝得不多，这种行为也时不时会发生。只是在冷长风身上……

    蔚蓝越看越觉得好笑，就弯腰瞧着，没下手去把孩子抱开。有点傻乎乎的看着。

    “好笑？”

    耳边有人嗓音低哑，带了点不满的笑意。

    她视线往上，看到冷长风睁着眼睛，脸上似是不悦，眼底的笑意却是深的。

    蔚蓝伸手把孩子抱起来。新儿蹬了蹬白胖如藕的小短腿，两手在她身上乱摸，摸一通，找到满意处，嘴巴凑上去又胡乱的嘬。

    “你伤还么好，怎么就……”

    蔚蓝瞧孩子闭着眼睛还这样，想他可能是饿了。就想把新儿放下来，她还没动，冷长风站起来，高高的挡在她身前，皱着眉头把新儿抱过去，压在自己怀里。把他两只手往胳膊下一夹，看他蹬着短腿哼唧，闹了一会，也没醒，趴在他胸口又睡了过去。

    她看他，他朝她挑挑眉：“我的地方，哪里轮得到他霸占？”

    蔚蓝脸上一红，有点发臊。嘴里说两句：“他是饿了，你在想什么呢？”

    背过身去拿奶瓶给他冲奶粉。

    冷长风跟在她身后，看她身姿婀娜，动作利落又优雅，心里很痒。他贴着她，越贴越紧。

    蔚蓝挣了一下：“干什么？”

    “你说我在想什么呢？”

    他侧着身，拿胯去顶她。蔚蓝手里的奶瓶一松，差点掉下去。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里却没有威慑力，含羞带怯的，反而酥冷长风半边骨头。

    他抢了她刚泡好的奶粉往新儿嘴里一塞，返身把小家伙往床上一丢，没有轻重的，看得蔚蓝心都一跳。

    他转过来，有点迫不及待，把人直往怀里搂，嘴里说着：“你是来报复我的！”

    “再这么下去，我早晚死在你手上！”

    一边没脸没皮的找到她的双唇，凑过去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