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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4

      踏入到了这座城池的时候,已经是夕阳的傍晚,坐在马车上许久的时间,此时走在了街道上,人也有一种轻微的晕眩感。仿佛还在马车上,随着车辙的始动,整个视野都是颠簸的。

    青石板的街道上,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的是护城军,擦肩而过,秦锦然忍不住回头,之前的这些御林军,总觉得比之前离开的时候,看上去整体更加消瘦,面容更加肃整。

    注意到这一状况的并不是只有秦锦然,路过了两名男子,也谈论这边城的战事还有御林军。

    “要我说,赵护卫,还是适合整顿城中的御林军,行军打仗之类,根本不适合他。你看柳将军这一仗打得真是酣畅淋漓,让我说,恐怕没有多久的时候,把那阿古拉小儿擒住,这一仗也就结束了!”

    “柳将军才是真正适合战场的,毕竟柳家那架势不是说的,赵家有什么呢?不过赵统领做得也不错了,整整齐齐看着舒服和气派。到时候擒住了阿古拉小儿,说不定还会被老熟人的这一套吓了一跳。”

    “你这句老熟人打趣的真是妙极,可不就是老熟人?”

    结伴而行两人的话,让周月嵘鼓起腮帮子,秦锦然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周月嵘,对着她摇摇头,“我们先走。”

    做这种口舌之争并没什么意义,能够证明赵梓晏的价值的,只能够是战场。

    “干嘛不让我说啊。”周月嵘还是气鼓鼓的,目光有些奇异之色,“你难道就愿意听他们说这些?”

    秦锦然对周月嵘说道:“你能够堵了一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堵了全城的嘴?其实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从来没有颓丧不是吗?就算是御林军的统领,他也能够做的很好。”

    周月嵘听到了这里,忽然就笑了,“你当然是为他说话了。到时候让我哥说和说和,你们也就和好如初了。”

    这话周月嵘在路上也曾打趣过秦锦然不少次,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现在的神色不动,“再说吧。”破镜能否重圆,她也不知道。

    “前面就是临先阁,里面的菜不错,我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我们就去临先阁。”

    太子是住在东宫里的,而月嵘没有嫁人也没有公主府,自然是住在宫中,秦锦然的事情还须得先告诉知道内情的太子哥哥,在定下秦锦然真正的身份之前,周月嵘是不准备回宫的。“你去找太子哥哥。”周月嵘笑着推了一把小荷,留下了小柳,“记得,到临先阁的二楼雅座。旁的话,不要多说。”

    小荷点头之后就小跑着离开。

    周月嵘确实有些饿了,但是还知道要等着哥哥过来,让临先阁先上了一碗清汤馄饨,与秦锦然一人一半,压住了胃袋那种空空荡荡那种饥饿感。事实上,这一段的旅程不仅没有让周月嵘消瘦,她反而更丰润了些,尚未及笄的她,面颊带着圆润的弧度,反而更加讨喜。

    说话的时候,周月嵘不住地往窗外看,仿佛这样就能够从川流不息的车马之中看到自家兄长一般。

    “好了,看到你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望穿秋水了。”

    “我才不是望穿秋水,到时候等某个人的时候,你才是望穿秋水。”周月嵘凑到秦锦然的身边,同她闹着。

    太子步履匆匆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弯唇而笑的妹妹。

    “太子哥哥。”“太子。”一个俏丽一个沉稳,同太子请安。

    “月嵘。”太子上前一把拉起了妹妹,见着她的模样,眼底有着压抑的激动,随即目光克制地上下打量着秦锦然,“麻烦姜大夫了。”

    目光又转回到了妹妹的身上,柔声问道:“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宫?想吃临先阁的东西了?姜大夫坐吧,小荷说你们刚进程,这回恐怕也饿了,我们边吃边说。”

    “当然是有事情要同你商量。”周月嵘对秦锦然使了一个眼色,“半个时辰后,我来同我哥哥说。”

    太子的眉头皱起,想要留秦锦然吃饭,而秦锦然已经朗声应承了下来。这不仅仅是兄妹两人叙旧的时候,更是要说她的事情,若是她在场了反而尴尬。

    “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说。”

    出了临先阁,就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听雪,我们去吃牛肉,你还没有吃饭,等会我们再买点别的吃。”忽然想到了那一家做得极好的牛肉还有烧酒铺子就在这附近。

    “我没有关系的,夫人。”听雪摇摇头说道,在赵府里头的听雪因为跟着秦锦然,也是吃不好睡不好,黑黑小小的很不起眼,现在经过一年多的调养,整个人个子高挑了不少,和昔日的容貌也是大相径庭。

    “既然出来吃了,也没有旁的人在场,自然要吃的痛快。”

    京都天同钱塘的天没什么不同,尤其是现在的傍晚,一半蓝亮得让人舒畅,另一半则是浓墨重彩的红,半是清朗半是炫目,那是清与艳的和章。

    秦锦然和听雪两人走在街道上,此时不像是之前赶路到京都,许许多多的景致都错过了,此时难得享受惬意的傍晚。

    秦锦然忽然有了倾诉的**,“听雪,你说,我和赵将军,能不能复合。”微风吹着她耳畔的碎发,把她的一颗心都吹得柔软带着醉人的思念。

    “当然。赵将军说过,你是他永远的妻子不是吗?”听雪说道。

    秦锦然笑了,她其实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与赵梓晏见面,而听雪在她最艰难的地方,与她一块儿过,她也知道,在听雪的心中,永远认为她是赵府二少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说,他会厌恶我吗?我让他找了那么久,我好几次都和他见过,都不曾承认了我的身份。”

    “小姐。”听雪很久没有用这个称呼,来称呼秦锦然,“你一直很有主意,你现在是害怕吗?”

    “是。”不知道是谁养得格群从空中飞过,鸽子脚下带着的鸽哨,因为风的灌入,发出了嗡鸣的声响,那声响压不住秦锦然又小又轻的声音,“因为有过期待,才会有害怕啊。”

    “别怕。”听雪的眼睛亮闪闪的,“二少爷心底有你的!”

    秦锦然弯了弯嘴唇,不得不说,听雪对她近乎盲目的自信安慰了她。

    一刻钟之后,到了那家店铺的门口。之前只是一个极小的店铺,甚至转不过身子,此时已经扩大了不少,旁边的两家铺子盘下,三间屋子□□一间,正中是遒劲的大字,因为店铺的地盘扩大了,虽然人来人往,此时是饭点,也有空位。

    秦锦然进去了之后,看到靠窗的一方小桌还有位置,就坐了过去,吩咐让听雪去点菜。

    秦锦然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心里想着月嵘是如何同太子说的,太子会怎么想她?手指轻叩桌面上,纷乱的声音就如同她纷杂的心。一会儿想象之中的赵梓晏对她冷笑,一会儿是赵梓晏抱着她痛哭流涕,这个念头一起,秦锦然自己都觉得荒谬,赵梓晏抱着自己痛哭流涕,手指敲动的频率也就越发快了起来。

    手指杂乱的声音让前方桌子的人,手臂一顿,原本是要细细品味茶碗之中酒水的味道,此时一饮而尽。

    “夫人,我已经点好了。”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那人准备回头的时候,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听雪你也坐,吃完了,我们走一走消食……”

    秦锦然开口之后,她前面的一桌的男子就转身了过来,这让秦锦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咽在了口中,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赵梓晏。冷不丁地在这里见到了赵梓晏,她心神失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想要低下头,又想到了自己刚刚曾开口叫了听雪的名字,还有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嗓音。

    原本想要低头,想到了这里反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赵梓晏。他看上去似乎和自己离开京都之后更为消瘦,整个人也黑了一眼,他的精神却还不错,仿佛有什么无形之间禁锢他的枷锁被打开一番。

    她的目光太过于热切,赵梓晏何尝不是如此?听雪的声音已经让他觉得熟悉,而后则是秦锦然的声音,那是没有特意改变自己的强调,带着柔美舒缓和平和的声音,尾音微微上翘,带着一点江南女子的软糯与娇美。

    她曾经的容貌不是那般的娇美,她的声音和口唇,却甜蜜的动人。

    “是你。”他走到了她的身侧,微微弯下了身子。

    她是秦锦然,也是那位曾经救起了月嵘公主的女子,眉眼之间,好似确实有些相似,在他的描绘之中,若是眉形再平一些,唇色再暗淡一点,肤色发黄,再消瘦,似乎可以拼凑出秦锦然的模样。

    “赵将军……”这样近的距离,让她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酒气,面上一红。

    因为喝了酒,他觉得这里的烈酒让他有些上了头,他凑得更近了一点,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他闭上了眼,不错,女子的馨香之中夹杂着的淡淡的药香味道,正是秦锦然的味道。

    “我们应该谈谈。”他的一只手握住了秦锦然的手腕,“走。”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

    听雪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跟上,而赵梓晏的眸色淡淡扫过,“你留着。”

    听雪只觉得赵梓晏的眸色冷清,让人不寒而栗,“是。”等到目送两人离开,她缓缓坐在了秦锦然的对坐位置上。

    从酒肆出来右拐,就有一个死巷,因为招展的旗遮住了一半的路,这里甚少有人经过。

    赵梓晏松开了秦锦然的手,“我不是将军了,你还不知道?”

    秦锦然的神色有些尴尬,“恩,进京的时候听到了你的消息。”

    “我现在是御林军的统领。”赵梓晏说道。

    “赵统领。”

    赵梓晏听到了这个声音,心中一沉,其实他虽然试图找到秦锦然,甚至不肯相信她的亡故,其实对于能否找到她,他心中的希望之火已经越来越小。上一次在大哥纳妾的婚礼上,他被逐出了赵家,如果她还在京都,她或许会回来,但是此时距离那件事情过去一惊一个月了,那希冀的火苗已经小到只需要人轻轻用石头一压,就完全熄灭。

    此时她喊这他赵统领,赵梓晏只觉得心中一疼,先前让她遭遇了那些是他的错处,所以她选择了离开?有人帮着她离开了京都,或许帮她的人里,就有她的夫婿。

    这个忽如而来的念头,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背脊仿佛是挺立得笔直,实则是靠在墙壁上,感受着清凉墙壁穿透到身体里的温度,他的声音也仿佛被这凉气染上了凉意,“所以,你回来是做什么?”

    赵梓晏的声音有些冷淡,这让秦锦然抬眼看着他,此时他背着光,整个人在巷子里的阴影处,她瞧不出他的情绪,手指搓动,其实真这是再糟糕不过的情况,他太冷淡了,冷淡到仿佛她只是陌生人,刚刚他握住她的那种压抑的激动仿佛只是错觉。或许那所谓的情深只是一个噱头,她认了真,秦锦然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告诉我也不肯啊。”赵梓晏低垂着眉,看着秦锦然,这样近的距离,她又是在光下,他可以把她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她做赵二夫人的时候是羸弱的消瘦,此时则是丰盈;彼时的肤色蜡黄,唇色黯淡,此时的面若芙蓉唇色如花,她与过去相比可以说完全不是同一一个人。或许她也知道了他的失败,这一次特地要回和离书,用自己堂堂正正的名分。

    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失去了民心,赵梓晏也从未有过后悔,他仍然认为他的战术是行之有效的。此时却痛恨自己作为一个失败者,当年不曾保护好他,现在落魄到众人奚落。

    一想到她可能是过来离开他的,他的语气就刻薄了起来。赵梓晏甚至想到了或许老天爷也觉得前些年他过于春风得意,所以让他在边城马失前蹄,现在还不够落魄,再被抛弃?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赵夫人或许并不妥当,你是来要一份和离书?还是纯粹是疏忽,让你忘了压低声音,忘了给你的丫鬟改上一个名字,继续做秦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