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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生活实则是一场各奔东西

      是尤丽丽叫蒋蒋报了警。:乐:文: 3.

    她也觉得自己在戒毒所将会是最安全的,她要戒毒,要撑下来,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因此尤丽丽把淘淘托付给了蒋蒋。

    本身蒋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可是现如今也是临危受命身不由己。

    目送着跟自己较劲许久的尤丽丽上了警车,蒋蒋心中绕满酸楚,他将淘淘揽进怀里,看着警示灯闪烁着,一点点的淡出自己的视线。

    回家的路上,蒋蒋满脑子都是尤丽丽上车时看自己的眼神。那是凄楚?释怀?绝望?还是对有路可逃的庆幸?

    “是呢,尤丽丽有路可逃,那自己呢?”

    车窗渐渐地湿了起来,蒋蒋想,这或许是上海的最后一场雨了,紧锣密鼓的把对秋最后的念想都冲散了。

    天是在夜里悄悄阴起来的,悄无声息的把白日里残留地光也驱散地一干二净。就此路灯昏黄着,没精打采的杵着,然后橘晕把雨丝照得十分透彻。

    小区两侧的灌木丛被雨滴敲得近乎是不耐烦的样子,沙沙沙沙着,一股暗夜里的骚动......

    蒋蒋拉着淘淘的手,疾步的走着。

    他是期盼在单元门口瞧见撑伞的羌楷的,可是直到他回了家依旧是没能寻到羌楷的影子。

    感觉就像是身体里提神的最后一股气被抽走了似的,瞬间乏了。蒋蒋就此瘫软在沙发上,叫屋子里摆出死一样的沉默状。

    “蒋叔叔,我饿。”

    蒋蒋浅浅笑着,摸着淘淘松软的头发,继而起身去了厨房。

    他又故意多加了一些面,是留给羌楷的。可是直到面都冷掉了、成坨了,只得一股脑的倒掉了,依旧是没能等到羌楷回来。

    哄淘淘睡着,蒋蒋便起身去了窗台,看着窗外的雨,看着窗外的树,看着别家房子里的灯亮了又灭了,等着一个似乎马上就要回来却一直都没有回来的人。

    把自己埋进黑暗里,然后尽情的去想念一个人,那是叫人毛骨悚然的凄清跟寂静的。

    雨水的嗒嗒声,车子的轰响声,隔壁夫妇的吵架声,那些往日里被忽视的声音,此刻也就都明朗起来。

    原来夜里,本来就是不安静的呢。

    “想想这结果不也正是自己所要费劲心机达到的么,可是为什么明明大功告成了,却是比事与愿违还要难过呢?说到底不就是自己想要两全其美么,就此要渴求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就只能是失望了。”

    睡觉吧,哪怕只是躺在床上也好。

    羌楷在周宇民家里一直忙到凌晨六点钟,直到周宇民睡得跟死猪一样,鼾声欢着,他便这才顶着“毫无头绪”四个字朝家走去。

    天几近是全黑着,湿冷的风把熬了一夜紧绷的脸颊吹得有些麻。眼角也是湿湿的,不过透着凉意,这倒叫人清醒了几分。

    瞧着床上的男孩,羌楷整个人都蒙掉了。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拍拍脑袋,清醒的很,觉得是见鬼了,又看得那躺着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没办法,只得把蒋蒋给叫醒了,询问由头。蒋蒋很是不情愿的睁开眼睛,顶着眼中的黑眼圈瞄一眼羌楷,道一声“你回来了。”便继续倒头大睡。

    “喂!”羌楷不情愿的叫喊一声。

    “尤丽丽的儿子淘淘呢,什么事情等我睡起来再讲。”

    “尤丽丽呢?”

    “戒毒所。”

    “什么!”羌楷压着声音惊呼一声,便把蒋蒋生生给拽了起来吗,“讲清楚,讲清楚再睡。”

    蒋蒋就此一半混话一半真话的讲说是尤丽丽挨了羌元胜的算计,饮料里掺杂了许久的药剂,待到自己发觉是已经上瘾了,就此她便央求我报了警,没办法只能把她儿子接过来,暂养一段时日咯。

    “哦。”就此羌楷便不发问了,蒋蒋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然后闷头大睡。

    羌楷瞄了他一眼,揉揉太阳穴便去了厨房。

    再次躺下便发现早已经没了丁点睡意,蒋蒋先是瞧瞧还在熟睡的淘淘,然后仔细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先是乒乒乓乓的,继而是羌楷的一声唏嘘,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蒋蒋叹一口气,只得起了床。

    瞧着蒋蒋进来了,羌楷只是让到一边,一句话都不讲。蒋蒋原是有话要问的,转念一想就此只会给自己招来没必要的麻烦,便也就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只管应着羌楷的要求。

    本来昨天的事情就已经叫羌楷有些火大了,现如今蒋蒋的装聋作哑便更叫他火冒三丈了几分。

    沉默了许久,也忍不住开口嚷道,“你难道就这么不关心我昨晚去哪了?”

    “你总有你的事情要忙,我也无权插手你那边的事情。”

    “是不是我这几天只顾着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才叫你心有不满?”

    “没有这样。”蒋蒋回答的很干脆,叫羌楷听出几分伤心来,他其实是想绕过脑袋里的那个念头的,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去质问上一番了。

    先是一段沉默,鸡蛋壳破碎的声音在开水的沸腾声里也是清脆响亮着。像是一场梦醒了,急促的呼吸声就此在寂静的清晨里特别突兀。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听到这句话,蒋蒋突然停了手下的工作,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锅子里的泡沫全都溢出来了,他才又忙碌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叹气声里除了失望,也有些叫人心疼的难过与落寞。

    “羌楷。”他喊住他,听得出是在强壮镇定,的确慌张的气息早就是一览无余了。

    “怎么?”

    “你搬出去吧。”

    本就一夜没睡,现下这晴天霹雳的消息叫羌楷打了一个趔趄。

    “你在讲什么!”羌楷怒斥,语气生硬,坚硬着,像是要把人给震碎了似的。

    蒋蒋也明白那不是疑问,那是命令,叫他闭嘴的命令,可是蒋蒋还是重复了一遍,“搬回家吧,羌楷,我始终骗不了自己。”

    “所以,你钱以前的种种都是他妈的装得咯!”羌楷大步走上来,死死地拽着蒋蒋的衣领,眉毛横挑,几近狰狞。

    “是呢。”他回答得很平静,叫羌楷想与他争吵下去都没有法子。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羌楷苦笑,几近是哀求着,换来的确是蒋蒋近乎嘲笑的回应,“因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尤丽丽、罗素、周冬奕......”

    “行了!”羌楷打断他,抛给了蒋蒋一个怨怼的眼神,便扬长而去。末了,到了门口羌楷背对着他再次问了一次,“以前的都是骗我的对吗?”

    “没错。”蒋蒋回应道,然后看着羌楷利索的开门,留下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就是自己感情上的句号吗?”蒋蒋想着,苦笑一番,“沉闷、轰响突如其来又叫人猝不及防,好像轰轰烈烈的开始,就注定了要轰轰烈烈的结束一样。”

    “蒋叔叔,我饿了。”淘淘稚嫩的声音叫蒋蒋回过神来。

    他强颜欢笑到,“去把脸洗了,准备吃早餐。”

    就着淘淘洗脸的空闲,蒋蒋便给羌元胜去了电话,讲自己已经把事情给办好了,还望他履行承诺。

    羌元胜在电话里笑得很爽朗,只讲了一句,“钱下午便会给他汇到账户上去”,便挂了电话。

    而羌楷那边,早已没了心情去处理那把自己搞蒙的一堆数据,虽说从蒋蒋住处回来时是气愤的,可是等到真真正正的瞧不见蒋蒋的身影了,才觉察到,伤口是那般的痛彻心扉。

    周宇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陪着羌楷发呆。

    就此一上午一晃又过去了。

    及到中午时,周宇民叫员工从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啤酒跟下酒小菜,招呼着羌楷借酒消愁。

    开始时羌楷只是看着发呆,等到喝了几口啤酒,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凶狠地喝着,只是一口菜都不吃。

    “他这样会把身体喝坏的。”

    “偶尔一次不要紧!”周宇民倒很心宽,劝解了制止羌楷的员工。

    也正是因为这次喝醉了,羌楷才有机会好好的休息一番,昨夜折腾了一宿本就够累了,今天早晨又闹出这样个花样来,照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待在医院里了。

    一整天,天都阴阴的,昏昏沉沉的样子竟叫人想睡觉。周宇民想着反正也是黔驴技穷,索性把员工们都驱回家,自己也睡一个天昏地暗。

    房子里寂静着,两人睡得深沉。墙上的电子表跳到了15点22的时候,窗子上开始蒙起了水珠,又下雨了。

    整个上海就此又烟雨飘摇起来,有人急着富贵,有人急着健康,有人急着温饱,有人急着难过,有人急着心灰意冷......各型各色的着急都在这烟雨朦胧里交替着。有人浑身湿答答的奔跑,有人呆坐着,干爽着,心里却比那泡在雨里的还要湿黏。

    淘淘在客厅里看着动画片,蒋蒋只管在卧室发呆,看着水珠凝结在窗子上,又倏地滑下去,跟流泪似的,一波一波的都是伤心。

    唐果也是这个黄昏去了周宇民的去处的,他是接到羌元胜的吩咐,把沪上传媒真正的财务报表以及一些税务漏洞交给羌楷,且是要表现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可怜相来。

    唐果自然知道羌元胜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他当初故意把错误的信息透露给罗素,为得就是先钳制住羌楷这边的动作,而关于褚菲菲也确实是被尤丽丽给冤枉掉的。

    当羌元胜得知的褚菲菲的小动作,便叫人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送进了疯人院疗养。

    褚菲菲向院长苦苦哀求的讲自己没有疯,如何如何正常。只听那院长道一句,“不自量力也是疯。”就此褚菲菲也就老实了,不再挣扎了。

    是呢,不自量力也是疯癫,她要不是费尽心力的想要逃出去,也不会挣扎一番,反而把自己给栓得更劳了。

    羌楷并没有怀疑唐果口中那所谓的洗心革面,因为有了唐果的这一系列数据,以前所有的讲不通现如今也都讲通了。

    及到被“逼宫”的那一日,羌元胜佯装出愤怒,对着羌楷怒斥,“就凭你也想带好公司,简直是痴人说梦!”

    羌楷冷着脸,不悲不喜的表情,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而羌元胜便在心里暗喜想着,沪上传媒大约是保住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羌楷便吩咐司机去蒋蒋家把自己的东西挪回别墅。

    那天下午蒋蒋正带着淘淘在楼下的公园里玩耍,他是瞧见羌楷有在车子里的,便故作欢笑状,看着羌楷的东西被一点一点的挪离自己的视线。

    羌楷从车窗望出去,看着笑靥如阳的蒋蒋,看着故作逞强的蒋蒋,说不出自己是否还对他有爱了,只是觉得自己并不恨他。

    走了这么久依旧是走不进他的心里,疲倦跟乏味一点点的丰盈着自己打退堂鼓的念头。终于羌楷还是放弃了,他始终没能推开那扇车门,走到蒋蒋身边叫他跟自己回别墅去住。

    就在羌楷走后的第二天,淘淘的外婆也从蒋蒋家里把他给接走了。现下便真的就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了。

    蒋蒋抱着电话,对着那边哭得稀里哗啦,他跟罗小片讲,自己失恋了,他跟罗小片讲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般,那种故意逞强,那种心有所伤而不说真的把他给击崩溃了。就此罗小片跟蒋瓦瓦风风火火的感到蒋蒋的住处,陪他哭,陪他骂,陪他咒怨羌元胜。

    关于自己跟羌元胜之间的秘密,蒋蒋对旁人是只字未提。在离开上海去北京的那天晚上,蒋蒋一个人去外滩坐了许久,看着灯火璀璨的上海在江面上流转着,看着自己的生活被那黄浦江上的风一点点的给打散了,飘渺着。

    两人分开了这么多时日,静下来仔细思考了许多得点滴过往。人人都说过眼云烟,是呢,往事也都如烟了,也只有那几个吻的瞬间恋恋不忘。不过想当初自己爱上羌楷的无非也就是那人群慌乱中的一个吻呢。

    只是,像这风,这水,再也不会了。

    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就此随着一段感情的结束,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去了踪影。

    一座城市里有一段感情是最好的,有了两段那就活该被左右拉扯着,想想如今自己这般的凄凉,大约也是花心跟*膨胀的祸了。

    从周冬奕到羌楷,从尤丽丽到罗素,从唐果到程阳再到蒋瓦瓦和罗小片,那些在这个城市中跟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人们,轻而易举的便从自己的世界中被抽离了。

    那天只有蒋瓦瓦和程阳来机场送的蒋蒋,罗小片为什么没有来蒋蒋不知道也没有问。只是羌楷,那个高傲,偏执,又近乎有些自负的家伙,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北京,蒋蒋时常能从电视里看到程阳出现在电视节目中,童倩有了童璨的帮忙演绎事业更是顺风顺水,蒋蒋看着她人便觉得烦,索性就不再看什么综艺节目。

    而上海这边。

    羌楷开车从蒋蒋楼下经过时,也总是习惯性的往阳台上望去。他至今还记得那个黄昏,蒋蒋伏在阳台上,笑意丛生,温暖如阳。

    只是现如今,自己再也不会进去了。

    车子缓缓的绕过路口,那扇透着自己柴米油盐的窗子从瞳仁里一点点的消逝。

    每一次离去,都像是一场盛大的离别一样。

    下雪了,悄无声息的来,然后是虚张声势的白雪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