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周梓宁怀的是双胞胎，这个消息一出来，把顾母给乐坏了。

    她本来就喜欢这个儿媳妇，现在一举得两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连带着让顾清和跟父亲的关系都改善不少。顾母三天两头往顾清和公寓里跑，顾父虽嘴上说着“一起过来看看而已”，营养品、母婴用品倒是带了一堆。

    顾清和跟顾父的关系尽管没有恢复成普通父子那样，至少在周梓宁的鼓励下，重新开始喊“爸”。

    顾父第一次听到时，面上淡淡的，没什么反应。

    但周梓宁听婆婆说，老头子那一晚上都没睡好。

    顾一澈的身世瞒着两老，顾建和也表示，以后连一澈自己都不会知道，他永远把一澈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顾家两老有了孙子，就想抱个女娃娃。他们和周梓宁的想法达成了一致，都希望要个女孩儿。

    不过当顾清和问她，想不想知道宝宝性别时，周梓宁又拒绝了。

    她想把这个惊喜留到最后来揭晓。

    期末考试过后，周梓宁便在家安心养胎、等待婚礼。

    领导考虑到她的身体，到实验小学统一批改期末卷子没派她去。过了两天成绩出来，周梓宁教的几个班，成绩比模拟考试进步很多。尤其是其中一个班，拿到了年级平均分第二名、高分第一名。

    小周老师的教学水平得到了认可，跟她平时的踏实工作也分不开。

    周梓宁决定下学期开学就开始休产假，工作虽然重要，但肚子里的宝宝更重要。

    家里长辈早就叫她休假了，但她硬坚持到了学期末，也是对学生的负责。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婚礼了。他们的婚礼，由顾清和忙碌着，总设计是宁盼一手操刀。

    亲爱的小女儿要嫁人，周淮和宁盼都万分不舍。宁盼在周梓宁回家小住的时候，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看着女儿也怀孕了，这种生命的延续，让她热泪盈眶。

    宁盼是知名漫画家，但这几年渐渐淡出画坛，作品少了。

    她将新作品“爱”送给女儿，作为婚礼的背景图。周梓宁听说当年父母相恋时，妈妈画了熊先生和熊小姐的故事，纪念他们的爱情。后来她想看这本漫画，早已绝版。她偷偷地从书柜中翻出来，想不到爸爸当年，也是那么可爱。

    现在周梓宁要出嫁了，其实周淮最是舍不得。

    从小向自己撒娇、捧在手心都怕丢了的小公主，要依靠另一个男人了。

    这让周淮心里，怎么的都有些不是滋味。

    周淮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当周梓宁得知时，都有些震惊，“爸爸，其实不用这样的。”

    “这是我和你哥哥商量过的。”周淮说道，“宁宁以后就是顾家的媳妇了，但爸爸永远是你的依靠。”

    周梓宁感动，抱住父亲，“不对，爸爸，我永远是你的宁宁。”

    时间过得很快，婚期一天天临近。

    按照g市的习俗，新郎新娘，在婚礼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

    既然两对决定婚礼一起办，许明悦家在s市，迎亲不方便，周梓宁便把许家父母接到自己家老宅来，也方便一些。许明悦和陈东明在g市的酒席结束之后，次日还要去s市再摆一次，宴请在s市的亲朋好友。

    许明悦和周梓宁都紧张，前一晚上她俩住同一个房间。

    周梓宁很早就困了，“悦悦，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呢。”

    许明悦正往自己脸上贴面膜，也给周梓宁来了一张，“我查过了，孕妇能用的，放心。”

    她俩并排躺在床上，聊天。

    许明悦再次翻出陈东明发给她的，井井有条的婚礼流程。陈东明将她俩明天要做的事情，全都列在这个单子上了。包括啥时候起床、换衣服、化妆，男方迎亲什么时候过来，仪式在哪个点儿举行，晚宴时要换几套衣服……

    这让一个孕妇、一个迷糊蛋放松了一些。

    “宁宁，要结婚了，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小紧脏。”

    周梓宁倒是淡定，“注意普通话，别污染我家宝宝的耳朵。”

    “……”许明悦无语了一下，接着说：“不知为什么，我有种预感，晚上会失眠。”

    “那你明天就顶着个大黑眼圈做新娘吧。”

    “不，我会化个大浓妆，吓死陈东明。”

    “然后新郎当场悔婚，逃之夭夭。”

    “新娘受不了打击，决定投河自尽，她还会呐喊‘为什么你这么对我，你不是说好了爱我一辈子吗？’”

    “新郎闭上眼，捂着胸口说，我选择狗带。”

    “哈哈哈哈哈！”许明悦一阵大笑，“梓宁儿，你怎么那么有才啊！”

    这样一插科打诨，气氛轻松了许多。其实周梓宁也有点兴奋，但孕妇容易犯困，她只是……困了，想睡觉。

    许明悦算是见识到怀孕对女人影响有多大了，梓宁儿前一分钟还在跟她扯皮，后一分钟就睡着了。许明悦哭笑不得，替她掀了面膜，再去卫生间拧了温水毛巾给她擦脸。

    梓宁睡下之后，她自己也去洗了把脸，回来躺下睡觉。

    这一晚上许明悦果然失眠了，九点钟睡下，辗转反侧两个小时还睡不着。

    十一点钟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出陈东明的号码。

    陈东明没睡，接到了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许明悦怕吵醒周梓宁，轻手轻脚地出去。

    “嗯。”陈东明应了一声，“我也是。”

    大概是三天没见，实在是有点想念。两人听电话里，对方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周梓宁是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看到许明悦在外面打电话。突然觉得自己怀孕后，变得有些没心没肺，也不怎么关心顾清和了。不过没关系，婚礼后再关心，也一样。

    许明悦回来后，周梓宁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就跟轻拍肚皮哄宝宝的频率是一样的，“悦悦，睡吧。”

    “梓宁，你真是……母性大发。”许明悦一脸黑线，却真被周梓宁给哄睡了。

    *

    婚礼当天，六点钟半起床，两人快速穿了便装、吃早饭。

    化妆师七点钟左右到老宅来，两人刚好吃完早饭。

    她们的伴娘有还没结婚的同学、关系比较要好的同事，人数也不多，已经在工作室化好妆，过来坐在房间里陪着她们。

    等她俩化好妆，造型完毕，几个好友都感叹，“简直要被美哭了。”

    许明悦看了下手机，“陈东明说九点出发迎亲。”

    “哎哎哎！你们怎么能讲悄悄话呢？明悦，手机要没收，由我们来保管啦！”一干伴娘霸道的很，没收了许明悦的手机。许明悦看她们笑嘻嘻地打字，也不知道筹划什么鬼点子，要整蛊新郎官。

    等待的时间里，婚礼跟拍摄影师，在旁边默默找角度。摄影师尽量不打扰新娘子，让她们呈现出最美最自然的状态。

    八点半的时候，父母上楼，看看她们怎么样了。

    许明悦看着许母，娇羞地微微低头，喊了一声：“妈。”

    许明悦父母都是普通的小市民，虽有一段时间反对过女儿和陈东明交往，现在又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天下的父母大抵都是相似的。虽说婚后女儿还是女儿，家里还会多一个女婿。但终究是舍不得，像是从自己心头割走一块肉一样。

    没说什么话，父母和新娘子都红了眼眶。

    周梓宁忍住，“别哭，别哭，再哭妆就要花了。”

    周淮把女儿搂住，“小没良心的。”

    “今天大喜的日子，要高高兴兴地嫁人。”许父倒是乐呵呵的。

    跟爸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伴娘从楼下跑上来，兴奋道：“迎亲的队伍来啦！”

    陈东明跟顾清和带了浩浩荡荡一队人来迎亲。g市的习俗复杂，进楼前，相熟的邻居们都在外面堵着，要撒糖撒钱才能进入。到家门前又有伴娘层层把关，可了劲儿地折腾新郎和伴郎。

    周梓宁和许明悦听外面热闹非凡，爆竹声阵阵。

    伴娘门守着门，没有收到足够大的红包，绝不开门。

    幸亏两个新郎准备充分，红包一个一个往里面塞，“姑奶奶们，饶了我吧！”

    被放进门后去楼上，还有更难的关卡等着他们。几个伴娘恶作剧的招数坏得很，拿出眼罩让新郎戴上。里面两个新娘子，靠摸手来牵出去。要是认不出新娘子的手，回去跪搓衣板，是绝对少不了的！

    周梓宁看着面前穿着西装傻呆呆的顾清和，差点扑哧笑出声来。

    幸亏两个新郎都给力，一次就牵对。

    等吉时到，新郎将新娘从家中接走。

    中西合璧的婚礼，下一环节是到教堂去。两对父母已经被接到教堂，父亲等着拉住女儿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红地毯，将他的宝贝，交给人生中另一个重要的男人。

    教父念出神圣的誓词——

    “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与他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吗？”

    “我愿意。”

    ……

    yes,ido.

    几个最简单的单词，组成最感动人心的话。

    两对新人在掌声中交换戒指、亲吻。

    顾清和突然觉得，眼前的周梓宁好美。她头上戴着精致的小花，披着圣洁的白纱。她在自己面前，从未打扮得如此娇艳而纯洁。竟有种让他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所有一切，都藏在心间，慢慢酝酿成最甜的蜂蜜。

    仪式结束后，顾清和问她，“梓宁，累吗？”

    周梓宁摇摇头，她今天特地穿了平底鞋，早上也没站多少时间，不累。

    倒是许明悦，应该会累一些。

    果然，许明悦已经靠在陈东明怀里撒娇了。她抱着陈东明的腰，下巴搁在他胸膛上，“东子哥，你穿西装一本正经的，帅炸。”

    “我平时不帅？”陈东明刮刮她的鼻子，一脸亲昵。

    “平时也帅，就是今天颜值达到了一个高峰，我眼里是不是在冒泡泡？”许明悦这个话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东明被她哄得心情好，“你也美，美到——”

    许明悦用警告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这人说话常常神转折，前面半句还让她开心，后半句就把她气个半死。

    “美到让我无法呼吸。”

    许明悦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浮夸了点，但动听嘛。

    早上下午还轻松，到了晚宴，就有的累了。晚宴放在保罗大酒店举行，虽然说了一切从简，但两家亲友坐在一层，场面可观。

    婚礼请了司仪，舌灿莲花，现场气氛火热的很。两对新人站在台上，起哄声阵阵。

    顾清和自己觉得笨嘴拙舌，轮到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差点结巴了。司仪让他说说，跟老婆的相爱经历。他捏了捏拳，手中全是汗，转头一看梓宁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呐呐开口：“其实我和梓宁认识，还要感谢我的侄子顾一澈。”

    “要不是他不长眼乱跑，让梓宁磕了一下，我和梓宁，也没这缘分，后来嘛，也就顺其自然。”

    司仪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你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喜欢上她？”

    顾清和脸一红，想了想，“大概是相亲的时候，她穿一身连衣裙，很漂亮。”

    “噢！”下面亲友就爱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把这对新人闹了个大红脸才满意。

    至于陈东明和许明悦，这两人面对这样的场合，比另一对放开很多。

    他俩嘴皮子功夫都厉害，差点一言不合，在台上斗起嘴来。

    说着说着，两人又相视一笑，默契地拥吻在一起。

    下台之后是漫长的敬酒，晚上来的人藏龙卧虎，g市的领导层大多出席了。个个西装革履，气场非凡。

    两对新人一桌一桌敬过去，也是一种考验。

    两个新娘子好不容易熬到敬酒结束，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新房定在保罗酒店的顶层，两个顶级套房，被装饰了一番，很有新婚的气息。

    等到九点左右，宾客散尽。新郎也醉醺醺，就算他们酒量再好，今晚也被灌得不行。

    以邵捷为首的伴郎团要大闹一次洞房，几个兄弟一合计，想出坏主意来，跃跃欲试。

    周梓宁和许明悦在房里洗漱完毕，换上舒服的睡衣等老公回来。

    许明悦今天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腿快累断了。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地说：“东子哥，你快来帮我揉一下，我脚踝这边好痛。”

    一抬头，她就受到了惊吓，妈呀！怎么是顾清和，走错房间了吗？！

    顾清和的脑子还晕着，听到许明悦的尖叫，酒就醒了一半。他看到许明悦撩起裤腿坐在床上，急忙转过身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许明悦气得咬牙切齿，哪个混蛋干的好事？拖出来直接揍一顿！

    “还傻着干什么啊？！快去隔壁看看梓宁啊！”许明悦白了顾清和这个呆子一眼，赶紧拖着他一起往隔壁走。

    顾清和一推门，一群蹲在门口听墙角的人直接摔了进来。

    尤其是邵捷，摔了个狗啃泥，“哎哟，你是故意的吧！”

    “哈哈！”许明悦叉着腰大笑，“活该！叫你出坏主意！”

    顾清和只关心梓宁那边，东子可千万别吓到梓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