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独孤宇云乃是从天命将赵灵儿关入锁妖塔的，雅歌很怀疑这“天命”是怎么来的？是天道不再允许女娲继续用这种方式骗取信仰，所以要灭了女娲后裔？

    可罪魁祸首明明是女娲，她却仍只是在幽州隐居，等着神力慢慢消散。

    所以天道也是捡软柿子捏？

    雅歌绝对不会承认这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改变了赵灵儿血脉所引起的后遗症，毕竟天道所承认的女娲只有一个。

    亲眼见到四个孩子形容虽有些狼狈精神却很振奋，雅歌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明可以是大团圆的结局，为什么非得故意弄个悲剧出来，就因为悲剧打动人心？

    赵灵儿之前在锁妖塔里灵智全失，如今靠在李逍遥怀里神情萎顿。在见到雅歌的时候，她忍不住张大双眼，用濡慕的语调说道：

    “前辈，是您？”

    初上仙灵岛时她是见过雅歌的，虽然很快就昏了过去，却从圣姑那里知道了他的存在。圣姑没有告诉她发生过什么，却说过这位前辈是值得信任的，和逍遥哥哥一样在仙灵岛上留下了画卷，就怕她以后不认识。

    “是我。”雅歌笑的慈嗳，如同一个温柔的长者，“灵儿你长大了，都做母亲了。”

    “是。”赵灵儿面露笑容，随后剪剪水眸中又泛起了水光，“可惜姥姥看不见了。”姥姥就是照顾她长大之人，在她和李逍遥成亲后第二日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南诏国来人手里。

    “姥姥一直都在天上守护着你，灵儿。”经历不少的李逍遥终于成长起来变得有担当。

    最开始寻找灵儿是因为姥姥所托，而在旅程中因为忘忧散而消失的记忆逐渐在恢复，时常有片段在脑海深处浮现。李逍遥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到最后知道灵儿的身份，从而怀疑两人的关系。

    而在锁妖塔里，他才彻底恢复了记忆，明白了为何在见到灵儿时就那般眼熟，会情不自禁的就对她好。想看着她笑，想让她幸福。

    只原来，赵灵儿是他李逍遥的妻。

    如今终于明白了两人身份，李逍遥对赵灵儿的爱意更加浓烈。再加上没了和林月如的感情纠葛，两人倒是像回到了新婚一般。

    虽然欣慰，雅歌却不得不打断两人的亲亲我我。因果必须圆满才行，李逍遥回到过去之事必行。赵灵儿和原剧里比起来没有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她的血脉如今更纯正，可这样下去也支持不到她生产。

    如今的赵灵儿虽然不会在产女后就失去灵力，可从怀孕到生产仍然需要大量的灵力支撑。本来这就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如今她又在锁妖塔中耗费了不少灵力，想要平安生产，果然还是得李逍遥前去南疆为她寻药。

    麒麟角、凤凰蛋以及五灵珠，就能配成女娲一族专用的圣药。

    当然，对女娲一族的了解雅歌自然是不多的。不过独孤宇云与守护教养林青儿长大的圣姑结识，知道了赵灵儿的身份，自然就将他们一行送去了圣姑那里。虽说白苗和黑苗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但既是女娲后裔又是南诏皇族唯一继承人的赵灵儿的安危更为重要，圣姑自然全力以赴的帮助李逍遥。

    离开蜀山的时候刘晋元带着林月如回了京城，春闱在即，他即便对自己很有信心也需要苦读一番。林月如对表哥能够陪伴自己在江湖上行走这么久已经很满意，自然也愿意为表哥付出。

    作为林天南和书香出生林夫人的独女，她不仅是侠女，更能做好官家夫人。

    在赵灵儿的期盼中，离开一月的李逍遥带着炼制圣药所需的材料返回圣姑处。此时经历了过去的他更加的成熟，在见到雅歌的时候直接跪倒在他身前。

    “你这是做什么？”

    “晚辈多谢前辈出手，如若不是前辈，灵儿她……”李逍遥已经从林青儿那里得知了女娲一族的故事，对于雅歌所做的事他铭记于心，“巫后要我代表她向您表示写意。”

    摸了摸鼻子，雅歌笑容模糊。

    他当时做的时候更多的是想给女娲找麻烦，到没想到会让他们如此感谢。还有仙剑的剧情给他蝴蝶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未来的仙五和仙五前传还能不能上演。

    不过，雅歌不后悔如此做。

    爱情果然还是该一对一，看李逍遥和赵灵儿相视时的笑容多么的鲜活和幸福就知道。原剧里他的心里有着两个女人，这是命运的捉弄。可即便两个女人都爱着他，他却仍然孤独终老。

    如今有赵灵儿与他相伴一生，还有女儿承欢膝下，该更满足吧？

    敛下唇边的笑容，雅歌突然感觉到一切很没意思。他不是李逍遥，又怎么知道对李逍遥来说倒底哪种生活才是幸福，说不定李逍遥本人还是愿意经受那么多苦难和折磨。

    那样成长起来的李逍遥才是那位众人都称赞不已的蜀山掌门。

    “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雅歌的身影消失。

    他就这样拨弄命运，改变了众人本来应该经历的，这样，真的好吗？神明视凡人为蝼蚁，将他们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看作一幕幕的戏剧，那他现在所做的，又和那些神明有什么不同？

    终究，他回不去了。

    终究，他不再是单纯作为人的慕容雅歌。

    ****

    不知何时，雅歌已经离开了仙剑世界，闭眼在一片混沌中上下沉浮。明明灭灭的光点在他身边时隐时现，照着他痛苦扭曲的俊朗脸庞。

    穿着白裙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这片混沌之中，幽幽的叹息之后，她飘到雅歌身旁，伸手抱住他。

    【不一样的。】

    什么？

    【哥哥你和那些随意改变人类命运的神明不一样。】

    ……哥哥？谁会这么唤他？雅歌昏昏沉沉。

    【就像哥哥你所想的一样，那些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付出了代价让自己的人生在平行世界重来一次。】

    【哥哥你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他们都感谢你。】

    包括……没有任务颁布的世界？

    雅歌睁开眼，看着眼前有着清丽容颜眉心一点朱砂的白衣女子。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子，但那气息却非常的熟悉。

    【是的，哥哥。】女子笑颜如花，【系统只是辅助你的工具，在你会自行做一些事的时候，已经不再需要系统颁布任务。】

    你是……慕容曦？

    那个还在母亲肚子里未曾出生的女婴？即便慕容雅歌不愿意相信，但那相同的灵魂气息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是我，哥哥。】

    为什么要这么做？

    雅歌的思绪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女子的容颜也在他眼前慢慢消散。

    【因为……哥哥……归位……功德……】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雅歌听得不是很清楚。

    深沉的睡意袭来，就算不甘愿，他还是只能闭上眼睛。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现实世界他公寓的天护板。坐在床边的，是他离开前留下的傀儡。见到他醒来，傀儡低头额头与他相抵，将他不在现实世界的记忆全部传给他。

    这次雅歌离开现实世界四个多月，离慕容夫人的预产期也没有多久。

    想到之前出现的那个白衣女子，雅歌眯了眯眼。这就是后面的任务世界系统给他像是在赶时间一般，到后来存在感更是越来越少的原因么？

    在同一个世界里，同一个人是不能同时出现的。这个世界的慕容曦即将诞生，所以那个操控系统的慕容曦就不能再继续出现在这个位面。

    至于那个女人不是慕容曦？

    雅歌才不会怀疑这件事，能让他在各个时空随意往来的人难道自己还不能穿越时空？随着实力的提升，他对法则的掌握也越来越精深，现在虽然还做不到慕容曦那般，但他相信自己总有一日也能做到。

    只是，慕容曦如此做的目的他还是不清楚。

    即使相信她并没有什么怀心思，但这种被／操控的感觉还是让他心里不怎么舒服。与系统斗智斗勇什么的，虽然其乐无穷却也不堪回首。

    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雅歌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解开了几分疑惑，可还没解开的也不少。不过事已至此，早已学会耐心等待的雅歌也不会再着急。

    况且，他还没有好好感谢他的好妹妹，不是么。

    再多的为难，再多的苦衷，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伤害。作为修真者，自然要遵循因果才是。

    系统已经不存在，雅歌也不用担心会突然离开现实世界，自然将傀儡收了起来，随后搬回了慕容祖宅。母亲即将生产，作为儿子虽然不能贴身照顾，但在身边守着还是能做到。

    慕容先生和他的两位兄弟都有工作在身，如今只有他暂时没有工作，不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就算他没回来，傀儡之前也决定就这几日就要搬回去。

    这么说来，慕容曦送他回来的时间选得真好，不是么？

    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妹妹，雅歌的感觉非常复杂，复杂到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对她是什么态度。

    以前是期盼着这个能够修炼的妹妹出生，这样他就不再是孤家寡人。可现在知道他的穿越都是这个妹妹一手造成的……虽然不会因此就记恨于她，却做不到全无芥蒂。

    长长舒出一口气，雅歌关上公寓门。

    再怎么样，还是得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