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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搬离散(上)

      你做过最努力的一件事是什么?

    曾经有一个网络帖子,叫做八一八你做过最努力的事情。

    有为考研几天不睡觉的。

    有为跑步每天跑五千米的。

    有为工作走遍大江南北的。

    我觉得很励志,看看这么多人那么努力,你还有资格懒吗?

    小时候,父母一直告诉我,你只要好好读书,好好努力就一定能成功!

    长大后,我觉得这种话……纯属是扯淡!

    因为,这世上最令人羡慕的就是不怎么努力却能随随便便成功。

    的确有啊!

    那,我还在努力什么啊?

    尼玛,怎么越努力越挫折啊!

    我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森森的打击!

    其实应该开个帖子叫做,你做过最对的选择是什么!

    有一个笑话。

    一个贼想去抢银行,想了个妙招,挖地下通道直接通往金库。

    他很努力,忙活了一年,起早贪黑,终于挖到了尽头。

    最后铲子一掀,等待他的不是漫天飞洒的钞票,而是破裂的马桶。

    他挖错了方向,直接挖到厕所下面。

    父母没教我们的事叫做,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越努力可能越凄惨。

    所以,我辞去明安的工作。

    因为越做越不开心。

    所以,我喜欢跑步。

    因为努力就能看的结果。

    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例如,爱情。

    那,那么无法改变的选择呢?

    例如,辞了就只能去捡破烂的工作。

    例如,离婚了也找不到对象的婚姻。

    同学,你没听过那句话吗?

    生活就像□□,当你无法反抗,还不如就地躺下,好好享受。

    向明茂先生的病终于好转,转入高级病房,一人一个房间,价格不菲,相当五星级酒店的房钱,约等于我一周的工资。

    人一生病,钱就不像钱了,流水一般的往外花,还得是“赶紧花完赶紧好”的爽利。买什么都没有买药买的干脆!

    我曾经想当我存够了钱就辞职,专业干……干啥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每每有这个念头,我工作的时候就会稍微趾高气昂一点,有种“老子爱干不干”的气场。

    现在,我看看网银账户,摸摸鼻子,只能回去继续摆出“老子心里只有你,离开你不能活”的太监样。

    五星酒店的病房,虽然没有管家打扫卫生,被子也是二手的,只是额外有一张家属陪护床。

    向太太放了心,怎么也不让我守夜。

    医院里我无聊的刷了刷朋友圈。

    彦小明刚刚发了一条:“啊要辣油啊”附赠一碗汪家小馄饨的特写。

    这二货一定又去哪吃了,别的高富帅一天到晚在网上晒名车,晒五星酒店餐厅。

    他倒好,成天晒什么煎饼,馄饨,羊肉串……

    到底是个洋鬼子,对小吃最情有独钟,还晒得不亦乐乎。

    我每天打开微信,偶尔看到这么些奇葩照片跳出来,都怀疑他是地沟油公司派来做微信推广的!

    彦小明同志不是随便可以想的,想一想他,他就出现了。

    其实苏眉一直说要来探病,前几天在重症区,情况不稳定,我没让朋友们来,现在转了病房。

    苏眉就来了,当然彦小明这个恨不得当连体婴的也跟来了。

    他们带来了花和补品,向明茂去做检查了不在,向太太是个颜控,看到彦小明这样大眼睛卷头发的混血儿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说,我要以后带谢南枝来,她不得乐晕了?

    嗨,这又都什么和什么啊!

    向太太和苏眉拉家常,对着彦小明估计不知道说中文他听不听的懂。

    彦小明指着自己的鼻子:“阿姨,随意,向暖和咱们,朋友!关系不要□□正凹!”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就三个字“关系好”。

    向太太是个见过世面的老太太,看到一口南京话的混血吸血鬼彦小明也楞了楞,瞪着彦小明仿佛他嘴里能飞出鸟来。

    苏眉打了彦小明一下:“说人话,国语,普通话。”

    彦小明摸摸卷毛头,对被女友家暴感到无比委屈:“人家说的是mandain(国语)啊!”

    苏眉直接上拳头。

    我对他的行为感到不齿,吐槽他:“你不是一周只能约会一次,打电话不超过十分钟吗?奇怪,早透支了啊!怎么,现在扶正了,上位了?”

    他瞪我,半天吐出来句:“犯嫌,你怎么这么认真?”

    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你要认真就输了。”

    彦小明空长了演偶像剧的脸走的是谐戏路线,一来病房的气氛欢快了不少。

    他们的快乐完全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向太太边笑边瞪我。

    我完全懂她的眼神,就是“人家都那么幸福,你怎么不能找一个。”

    她这种新社会主义高龄妇女的哀怨情绪是十分消极的。

    我决定忽视她。

    神烦彦小明,他不来,我就不会那么惨!

    我正想着什么时候让彦小明赶紧滚蛋,林燕妮就来了。

    彦小明乐了,我快哭了。

    失落在地球上的异种族南京话兄妹又找到了彼此。

    “哎,你也在啊。”

    “上次我教你的怎么样啊?阿行啊”

    “行行,摆地一米!”(厉害的不行)

    “好,姐再教你点……”

    “好好好,教点來斯的”

    “……”

    这两天医院里稳定下来,肿瘤结果也快下来。

    我待在家里反而容易胡思乱想,干脆就出去跑步。

    此时正是立春,冬天锻炼的人越来越少,加上准备过年,环陵路上别说人影,连鸟影都没有。

    我边跑边想着谢南枝在帝都是否也会继续跑步。

    天黑得早,穿着羽绒服,跑了两千米就觉得跑不懂了。

    跑步这种事情比男朋友还坦承,你待它如初恋,天天跑身材好,一旦不跑,小肚子又有了,还没跑一千五就开始喘了。

    回了楼里,突然发现谢南枝房子门是大开的。

    我开始以为是他回来了,结果发现人来人往都是往外搬东西的。

    我问了其中一个小哥:“你好,请问这家人是不住了吗?”

    他正在搬一箱红酒,提起来的时候响的稀里哗啦的打在心尖,答我:“对啊。”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一把抓住他:“为什么不住了?”

    他抬着红酒看我像看一个神经病:“我们哪知道,哎,您让一让,别撞着您。”

    我站在旁边,看着谢南枝的东西络绎不绝的从里面搬出来,他的原文书,红色珐琅烧水壶,东方列车的dvd……

    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也在一点点的空了。

    我问搬家师傅:“我和这家主人是朋友,不知道他要走,我能进去看看吗,反正你们也快搬完了。”

    师傅看我一眼,估计心里又想好一部爱恨情仇狗血剧,说:“好吧好吧,你抓紧。”

    哪有什么狗血,其实我和谢南枝的故事很简单,四个字,我喜欢他。

    走进去,还是一片巨大的玻璃窗,直对着夜晚的高速路,下班高峰车辆来来回回,大家都来去匆匆,没有人知道这个人要从这里搬走对我的意义。

    谢南枝的家,不,现在应该说谢南枝以前的家本来就很空,他的东西一搬走就更空旷了。

    其实我看搬家公司也没有搬很多的东西,他这个人好像就是这种性格,不喜欢添置很多身外物,没有多少牵绊,随时随地可以走。

    其实人生在世,也就只需要一张床和一片挡雨板。

    我曾用过的卫生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大理石台面都泛着光,空气里还隐隐有股薄荷的凉香。

    这个条理控喜欢把书和茶杯归置得像打仗的小兵一样竖立整齐,现在都不见踪影。

    客厅大理石吧台前是两把空空的高脚椅,我似乎还能记得那天完电影他帮我泡茶,我坐在椅上,他站在吧台后,洗杯子倒茶,对我说:“当心烫,安吉白茶,不浓。”

    仿佛他还会站在那和我说话,还会在我跑步的时候出现。

    搬家师傅喊我:“小姐,我们搬完了,要把门带上,你……”

    我回神:“我这就出来,”

    走出来的时候,踢到一个东西,捡起来,是他爸爸送他的火车头模型。

    我递给搬家师傅:“这是这家主人很重要的东西,不要弄丢了。”

    搬家师傅立即接过去放在正要贴封条的纸箱里:“谢谢,谢谢。”

    我走出去,靠在自己的门前。

    想着那一天,我和谢南枝说着再见,他是不是已经要搬家了?我从来没想到会真的是“再见。”

    搬家师傅轻轻带上门,我看着门关上的时候带着落地窗里的万家灯火,慢慢归为寂静。

    曾经我以为我和谢南枝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现在,我和他连这一堵墙的联系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