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树倒厦倾
元妃薨逝、宝玉疯癫、贾政纵奴、探春远嫁、宁荣被抄,贾母寿终,四王八公终散架。
后宫中周贵妃先一步而去,贾元春也没能熬过去,吴贵妃也折在了这上头。这三个与四王八公或多或少有联系的女人,在皇帝的一出省亲记和恩宠记上栽了个大跟头。
周贵妃的家事本就不显,不过是依附于四王八公的一个小家族,否则也不会再四皇子府做侍妾了。就算死后封了贵妃,得益的不过是个女儿而已,到时也不过一副嫁妆的事,想兴风作浪是不可能了。
贾元春无子而逝,对荣国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裙带的断掉让荣国府皇亲国戚的梦啪叽摔碎了。偏府里的迎春已出嫁,探春正议亲,惜春的年纪又小了一些,就算适龄却是宁府的用不上,众人的期望便全放在了贾宝玉的身上。
说起众人对贾宝玉的期望,就不得不套上一句话,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为了块玉疯癫了。最有趣的是在元妃薨逝之际还大张旗鼓的贴告示悬赏,死后家里逝去的不是女儿,而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物件,让人不得不叹一声凉薄。
其实凉薄的人到处都有,就拿吴贵妃来说。吴贵妃现在的处境倒不如周贾二人一死了之的好,顶个贵妃的名过得却是贵人的生活,郭皇后觉得让这么一个无用的棋子占着贵妃的位子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总比再提拔两个新贵妃来得好。
而吴贵妃的家人也果断的放弃了吴贵妃,斗志昂扬的准备再送个女人进宫。可惜永兴帝可不是熙和帝,从没觉得多子就能多福,也不会拿后宫中的女人平衡朝堂,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耐烦和后宫的女人打机锋。
再说永兴帝与郭皇后少年夫妻,自是情深意重,对永兴帝来说国家才算大事,后宫交给郭皇后他放心得很,让妾打理后宫再打理出个甄氏怎么办。
“总觉得甄氏做了件好事呢。”徒祐兴致勃勃的分析道:“甄氏因为皇帝四哥无母,尽想着拿捏皇帝四哥,左一个吴氏右一个贾氏,想着把皇帝四哥绑在四王八公的船上,却不料。”
却不料甄氏计算错误,她本来是想着待六皇子登基后,徒禛碍于府中的两个侧妃也不得不妥协,可最后登基的却是徒禛,四王八公就是个累赘。刚好吴氏和贾氏就被徒禛做了杀鸡儆猴的鸡,不但清除了四王八公在宫里的暗桩,还彻底断了四王八公的念想。
虽说四王八公一代不如一代,往宫里送个太监宫女,收买些是为还是轻而易举的,否则甄氏母子也不会大着胆子逼宫了。因此在出了元妃流产的事情后,周贵妃被病逝了,元妃悲恸过度也亡故了,吴贵妃作为幕后推手彻底废了。
而牵扯到后宫的前朝也被清理一遍,换上了皇帝的心腹,恩科中选出来的人也派上了用场,潜移默化中这个朝堂便握在了永兴帝的手中。
“却不料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不是。”霍家琮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结了一遍,在探春远嫁上画了条横线。
贾政纵奴再次印证了其迂腐不知变通,无才无能驭下手段为零的性子,说是纵不过是被奴才欺上瞒下而已。被个奴才耍得团团转,让霍家琮看清了贾政那就是个靠女人的货色。
第一靠贾母,若是没有贾母的偏心,他别说荣禧堂了,就是荣国府都没资格住。第二靠王夫人,若不是王夫人敛财有方,虽然是歪门邪道的方,但是依着贾政清高的模样,别说清客了,连孩子都养不起。
最后一个自然靠的是女儿了,若不是贾元春,贾政这辈子都别想升官了。不过升官不代表是恩宠,更有可能是圈套,这不被奴才连累的只能回家过年了,没了贾元春是甭想官复原职了。
“只恨身小不成行。”徒祐看到被霍家琮画横线的几个字,脸上生出一抹郁色。
“这场战争没完。”霍家琮拍拍徒祐的肩膀,“你应该很清楚和亲的用意。”
“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荣国府死了个女儿,就立刻再卖一个。”徒祐对着探春两个字撇撇嘴,“壬十一可是说过贾家三姑娘本是要许给海疆的一个周姓的总兵之子。”
和亲不过是为了稳定中缅的关系,内忧还没解决,外患能避就避。西北东北就够皇帝头疼的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对日本和缅甸与沙俄的态度不能太明确,井水不犯河水刚刚好。
“贾家三姑娘可是以郡主的名义出嫁的。”霍家琮在探春下面又写了周贵妃三个字,寓意很明确,“皇帝是不会让周家和贾家联姻的。”周贵妃可是出自周家的。
南安郡王打了败仗不说,在南安郡王妃的哭啼下,连女儿也没舍得送一个。刚好贾家死了女儿同皇家断了联系,就算南安郡王不是徒家人,那也是个皇亲国戚,能同皇亲国戚联系上,贾母乐得送个孙女出去,也有助于四王八公更团结。
“可惜了,早晚还是要有一战的。”徒祐不是徒祥,他对荣国府的态度是很客观的,他对被贾宝玉败了名声的三春还是有丝同情的。
当然这份同情并不强烈,很多人都会说诛九族是不是太过了,犯罪的又不是其他的族人。可贪赃枉法后得来的东西哪个族人没用,说养在深闺的女儿们何其无辜,那她们的锦衣玉食又从何而来,享受了什么就要还什么,很公平不是吗?
“那是你就可以上马征战了。”霍家琮想到宁荣两府被抄的声势,再次为自己诈死点个赞。上镣铐、坐囚车、穿囚衣,流放三千里这样的罪他是不会受的,既然不想受他势必会鱼死网破,然后作为通缉犯浪迹天涯,哪有现在诈死后的生活舒坦。
“你也少不了的。”徒祐可是看到过霍宅地下室的训练场,虽然霍家琮出手的机会很少,但是不妨碍徒祐对霍家琮武力值的评估。
“报酬呢?”霍家琮指指宁荣二字,这两家可抄出了不少的好东西。尽管荣国府舍了探春去和亲,但是罪名却是抹不掉的,元妃的薨逝让荣宁两府再无靠山。
首先是贾政的纰漏,粮道衙门是管粮食的,民呢有以食为天,天家呢还要水行舟,这是罪责之一。其次是贾赦的恃强凌弱,为了几把古扇逼死了人命,经手的贾琏也被押了起来。
而贾琏的罪名倒是王熙凤亲手坐实的,就是那个国孝期间停妻再娶。当然王熙凤也没得了好,还有王夫人也一样,印子钱,包揽讼词了,逼死的人命也是要偿的。
宁国府就更污糟了,那焦大说得扒灰什么的,是最大的罪名。秦可卿再怎么样也是流落在外的皇家人,这个仇不能正大光明的报,那就暗地里收拾好啦。还有贾珍引诱世家子弟赌博,逼良为妾,因其不从便凌逼致死,就是贾琏的停妻再娶也有贾珍的份。
荣宁两府被抄家的那天,老百姓是手舞足蹈,他们才不去管两府的主子们有没有做过这些事,他们只知道欺压他们的出自这两府。当时被请上囚车的几位受到了老百姓热烈的欢迎,叫骂声,石头划过空气的声音,还有口腔分泌物。
尤其是在听说从两府里查抄出来的金银财宝,房产地契后,全民激愤了,还有不少拿着印子钱凭证的喊冤。不过抄出的这些银钱霍家琮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荣宁两府国公的私藏,两个国公爷可是打过仗的,手中必定有不少极品刀剑。
这个时代的热武器太落后,他还不想浪费空间了的枪炮。空间里的枪炮用一个少一个,尤其是肩扛式火箭炮,绝对不能浪费。正好徒祐提了要求,他便顺水推舟的要个报酬。
“报酬?”徒祐目瞪口呆的看着霍家琮理所当然的表情,“保家卫国是责任。”他都没想过向皇帝四哥要报酬,要不去试试。
“那士兵不还有军饷,我要个报酬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吧。”霍家琮作为宅男有着轻微的收集癖,有段时间还收集过各个朝代的兵器,当然基本都是赝品,也幸好有这些他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这些现代的机器工艺到底比不上古代纯手工的千锤百炼,在末世中全部卷刃断裂了。
“我就知道琮琮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想要什么?”朝廷不许民间私自打造兵器,徒祐可是很多次看到霍家琮对刀剑的渴望了,可惜好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能看到基本都是装饰品而已。
此次霍家琮既然提出来了,他就大方一点好了,反正这段时间抄了这家抄那家,得了不少的弓弩刀剑。
“你不是从荣宁两府里得了两把唐刀吗?”霍家琮自从知道徒祐得到了两把唐刀,就有了弄到手的念头,这种东西太适合现在的时代了,战争就是刀砍剑刺。
唐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而徒祐得到的是其中的唐横刀,也就是现在所称的“唐大刀”,可步战双手持握,亦可单手马上挥砍,非常适合两个国公爷马上征战。
“不行,不行,你的狮子口也张得忒大了。”徒祐连连摆手,“换一个,换一个。”这两把刀是宁国公贾演和荣国公贾源征战东北时,从恭顺王孔有德手中夺过来的,一雕龙一画凤,精美无比锋利至极,是永乐帝赐给皇长孙的。
“那好吧。”霍家琮故意叹了一口气,“我本来还想着带人去西北转一转呢,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琮琮,你的意思是要西北有人造反?”徒祐闻言收敛了神情,带着一丝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雷纳传信给乔纳森说青海不平静,会在过年的时候回京。”霍家琮虽然对少数民族没有偏见,但后世的少数民族打、砸、抢还是让人心凉,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可是内里乱七八糟的让外人怎么看。
怪不得有网友说一个国人是龙,一百个国人就是虫了,少数民族也是国人,为什么要做亲着痛仇者快的事情呢?末世里对汉人的迫害更是比比皆是,可叹末世前那么多的少数民族优惠政策。
“雷纳怎么到那里了,这天寒地冻的。”北边的温度本就低,青藏高原那不得寒彻骨。
“好像是听人说冬天的青海湖别有一番趣味。”末世的青海湖也是非常漂亮的,终年银装素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徒祐知道冬天对北边的民族是场小灾难,但是烧杀抢掠实在令人齿冷,忍下肉痛故作大方道:“龙战是我的,你就拿那把凤鸣好了。”
“其实龙和凤都是雄性,你不必这么计较,凰才是雌性。”霍家琮无所谓的耸耸肩,“凤鸣就凤鸣吧,我想着龙肯定是分雌雄的,要不龙族就灭亡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好心塞。徒祐被堵得心口疼,匆匆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贾宝玉在贾家的老太太死后,扔下了父母兄弟姐妹妻子幼儿,竟然跟着疯和尚癫道人出家了。”
“说重点。”霍家琮不耐烦听贾宝玉的事情。
“好吧好吧,我是说那个贾宝玉也太没担当了。”徒祐做了个不屑的表情,然后就小了一声,“你不知道祥哥那个表情,不过祥哥也总算放下了。”能不放下吗,七叔还用计让贾宝玉挨了一顿打,北静王又换玉把人搞得疯癫。
不知想到了什么,徒祐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吃不了苦,扔下老弱妇孺跟着和尚道士也能混个温饱,毕竟和尚道士都有香火钱的。”
“你的重点呢?”霍家琮磨了磨牙,不管哪个朝代的皇家人都是小心眼的,非要看别人倒霉才甘心。
“我是说那僧道两个留了八个字,不乱是乱,乱是不乱。”徒祐看霍家琮有点不耐烦了,急忙扯到了正题上,“也不知道钦天监的人怎么向皇帝四哥解释的,皇帝四哥放过了不少四王八公的人。”
“水至清则无鱼。”霍家琮怎么想那八个字说的都是红楼,不乱是乱怕是说荣国府的结局没变,但是其他人的命运都乱了,乱是不乱应该说的是乱了红楼却没了乱了这个世界。
当然霍家琮是不会把这个猜测告诉徒祐的,只好把这八个字引到朝政上去。
“琮琮说得很对,不少依附于四王八公的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虽然墙头草了一点,但是用起来也无伤大雅。”徒祐恍然大悟道:“反正四王八公都被瓦解了,其他的小鱼小虾也占用不了多少地方。”
“其实四王八公也就剩个空架子了,降一等袭爵已经不剩什么了?”荣宁二府算是八公中的领头羊,这两府内里都空成这样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蜘蛛网似的需要好好清理,坏了的地方就得换丝。”四王八公自开国至今越来越腐朽,既然腐朽了就要给良才腾地方,“八公同四王的联系太紧密了,如今处置了八公,南安郡王因为败仗爵位不再世袭,也是给西宁郡王和东平郡王的警告。”
若不是西北和东北形势微妙,这两个就等着被夺爵下牢吧,守边疆把心都给守野了,两方竟然都用平民充作战俘领战功。
“施大人把宁荣二府的人流放到哪里了?”霍家琮对历史上的施世纶还是很喜欢的,清正廉洁,不畏权贵,勤于民事,在民间素有“施青天”之誉,被康熙称为江南第一清官。
或许因为这是个架空的时空,根据施公案推测和影视剧编写,施世纶是在一七二二年逝世的,也就是历史上雍正即位的那一年。而现在年龄都缩水了一大截的施世纶依旧精神矍铄的活着,将将四十有五。
“云南。”徒祐的脸上满是同情,嘴上却是幸灾乐祸,“据说那里的瘴气很重,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那是个好地方。”霍家琮一语双关的说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他的身份再也不会有暴露的危险了,虽然暴露了他也有办法处理,但是没有麻烦不是很好嘛。
既然如此,霍家琮在本子上重重的写下红楼梦碎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意思啊,琮琮。红楼梦碎,红楼是哪个楼?”徒祐说着一脸怪笑加坏笑,“不会是个青楼名字吧,真是奇怪的名字。不过你的梦碎掉了,是被相好的真面目吓到了。”
霍家琮闻言只能囧着一张脸合上了本子,若是让曹雪芹知道你把他的心血当做红楼,他说不定会跨时空入梦,让你好好感受一把何为真正的梦碎。
“说嘛,说嘛,那相好是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肯定得比琮琮你美吧,要不然能让你这么梦碎。”徒祐看霍家琮慢斯条理的收拾书桌,急忙扑到了霍家琮的书包上。
“第一不要用美来形容我。”霍家琮拎起徒祐的衣领将其从他的书包上扒拉开,“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喜欢的人性别为男。”
依着贾赦色中饿鬼的性子,贾琮的相貌的确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是由里而外透出的煞气,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的想法,反倒是被吓到的比较多。
而他拿钱离开霍家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性向,情窦初开的年纪是对着男生,使得他的性子愈加冷淡,最后就成了宅男。
“你,你说,你说什么?”徒祐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从容的霍家琮,难得结巴了。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自己去想吧。”霍家琮又不是纯情小雏,在末世的十年还不允许他情感宣泄吗?不过看到被惊得从头红到叫的徒祐,在知道荣宁两府消失后的心情更是好到爆,。
“喜欢,喜欢男的,和七叔一样吗?”徒祐看着霍家琮离开书房,喃喃自语,“七叔看起来也挺幸福的。”忽然想到霍家琮写的红楼梦碎,一下子提起了心,难道琮琮是要找个小倌吗?
这,这怎么行?红楼,红楼,他得找找京城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然后,然后,徒祐歪了歪头,然后他要怎么办,林江和七叔都找了个戏子,不也挺好的嘛,那他该怎么办?
霍家琮可不知道徒祐在想什么,去掉了身上荣国府三个字做成的枷锁,他也该好好睡觉庆祝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倒计时,更新不给力,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