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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开诚布公

      说用睡觉庆祝确实不夸张。别说十年末世生活养成的警惕心,一有风吹草动就爬起来夜奔,单说荣国府大房庶子的这个身份就是个隐患。霍家琮原身的死遁也不是天衣无缝,霍璋一家但凡被威逼利诱就有暴露的可能。

    若是在末世谁还管你原来是谁,只要是以人的形式活着,那暂时还是同伴,直到时运不济变丧尸为止。

    但是古代宗族的力量大得让霍家琮除了不解还颇为不爽,尤其是连坐这条律法就让霍家琮顾忌了不少。现在荣国府烟消云散了,再过几年谁还耐烦攀扯四王八公,这时的霍家琮才算真正无事一身轻了。

    因此精神饱满的霍家琮在看到萎靡不振的徒祐时,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瞧你这眼眶黑的,这几天干嘛去了,难道是怡太妃给你选侍妾了?”

    虽说十六岁成亲是约定俗成的一件事,那也挡不住青春期躁动的少男们。贾宝玉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虚岁才十一就忍不住*情了,更别说十四五岁就和史湘云生了个儿子,再说薛宝钗不也是十三四岁就给人做了侍妾。

    徒祐今年已经过了十三周岁了,也该补些通房侍妾之类的了,就是王妃的人选怡太妃也在相看了。徒裬已经定了成亲的日子,徒祥也定了亲,怡太妃怎么可能不出手。

    当然他可不会相信怡太妃会允许徒祐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说来也奇怪,女人在做媳妇和婆婆的时候简直就的两个人,做媳妇时对婆婆给丈夫塞女人是深恶痛绝,做婆婆时却用着同样的理由恨不得给儿子塞十个八个的女人,完全忘记了做媳妇时的艰难。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海底的针,他才懒得去捡,这辈子霍家琮打定了做单身贵族的主意,偶尔来场必要的情感宣泄就行了。

    徒祐对霍家琮脸上的神情万分唾弃,“少在那看笑话,给我解释解释你说的那句话。”

    “哪句话能让你寝食难安成这样?”霍家琮刚才也就一句玩笑话,精神不济的原因他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明显就是没睡个安稳觉嘛。

    “喜欢男人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徒祐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一直在给霍家琮是在开玩笑的证据,可惜怎么找都没找出来。

    “你说呢?”霍家琮没理会徒祐眼中的疑惑,自顾自的整理房间,马上就要过年了,没有压在心头的荣国府,真个是要好好庆祝一下。

    徒祐下意识的找个地方窝好,不去做霍家琮口中的路障,看着有条不紊的霍家琮,第一次细细的打量起霍家琮的容貌来。

    真的是很艳丽的容貌,肤色不是古人形容的那种面如傅粉的苍白白,而是羊脂白玉般透着光泽,双颊很自然的透出一抹胭脂色,一双多情迷离的桃花眼更是相得益彰,任谁都会暗呼一声人面桃花。

    不过,徒祐看着被自己的视线盯得动作忽然暴躁的霍家琮,急忙转移了视线。这桃花眼长在霍家琮的脸上真是浪费了。笑得时候明明是个弯月,可透出的却是漠然,不笑的时候还有几分凌厉,立刻就掩去了容貌中透出的媚色,柔中带刚的脸庞在渐渐坚硬的线条中乍露锋芒。

    整个人的气质也同古人常说的有匪君子完全不同,霍家琮那是君子如匪。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的不羁的痞气,配着一张艳丽张扬的容貌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只能让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再试探,直到望而生畏。

    也就是这种反差让他硬是没看出来霍家琮的这点倾向,对各种类型的男子都是目不斜视,可他也知道霍家琮不是个爱开玩笑的,就是玩笑话也有几分真的在里面,所以他很想知道霍家琮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特殊嗜好的。

    “那个,琮琮,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爱红妆的?”徒祐的思维瞬间发散,“是被七叔影响的?”这几年七叔的蒋玉菡的相爱相杀,他们两个可是全程参与了。

    “这个属性是自带的。”霍家琮没想到徒祐会带出忠顺王来,愣了一下给自己下了个定义。

    徒祐虽然没明白属性是个啥,但自带两个字还是能听懂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出来,国人无后为大的观念根深蒂固,更何况是连情之一字都容不下的皇室,徒祐的脑海中瞬间就闪过无数个断了霍家琮这个念头的办法。

    可再一看霍家琮不动如山,毫不在意的模样只得讷讷道:“这个玩玩就可以了,就是七叔还不照样成亲生子了。”

    听五哥说当年的七叔端得是君子如玉,温文尔雅,即使爆出嗜好为男的时候,都有无数名门闺秀赶着嫁。为啥?因为他七叔深得父皇信任,这一辈子富贵荣华,平安到老是没跑了,喜欢男人有啥,多得是娶妻生子还结契兄弟的,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因此对徒祐来说霍家琮话里话外透出的宁缺毋滥,宁愿孤独终老的意思让徒祐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也是男主外女主内,他看着霍家琮自个收拾家务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我的榜样是林江林大人。”霍家琮看徒祐不自在的模样,也没有迁就的心,“你若不喜,我们来个割袍怎么样?”观念上的差异让霍家琮有时候会生出疲倦之感,用基男的话就是,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他们这是观念不同怎么交友。

    这几年霍家琮渐渐感觉到徒祐把自己看成了依附品,其中或许还有怡太妃的手笔,毕竟他是孤身一人于徒祐在朝堂上的助力不大,而怡太妃更希望徒祐亲近郑氏一族的人。

    而他正是要让徒祐看清楚他霍家琮不是谁的附属品,在和徒祐的来往中他需要的是可以定位在割袍上的义,而不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附庸。如果徒祐认识不到这一点,他先一步抽身也是好的,别到时候弄得反目成仇也是很糟糕的。

    徒祐被霍家琮语气中的认真激得恼羞成怒,“霍家琮,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他觉得自己对霍家琮够忍让了,若是一般的人敢这么对他,早就到监牢里来回好几趟了。

    这就是差异,对霍家琮来说,徒祐不够他一个指头碾的,打起架来徒祐就是累赘。偏逐渐成人的徒祐已经将皇室的身份放在了制高点,觉得霍家琮能得他的青眼是天大的福气,平等那可是建立在阶级地位相同的基础上,霍家琮在身份上就是个孤儿。

    “哦呀,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真是耳目一新。”看着站在藤椅上双手叉腰的徒祐,霍家琮啧啧两声,“注意形象啊,九皇子,这动作看真不雅。”

    “你,你气死我了。”徒祐居高临下的看着霍家琮,一时忘了自己脚下踩的是摇椅,这么一跺脚藤椅晃了几晃,整个人便直直的朝地上扑去。

    霍家琮见状疾走几步,刚好将徒祐捞了起来顺手就放在了地上,反正屋里有地暖,摇椅下还铺着皮子,也冻不着脚。不过看到徒祐惊魂未定的模样不觉笑出声来,“你可真是,话是要摊开说,用不着这么激动。”

    徒祐挣开霍家琮扶着他的手臂,这么一吓倒让他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镇定了一下却有些茫然,“我总觉得你哪里不对劲了。”皇室的身份让他天生就高人一等,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哪有他去察言观色的,因此对霍家琮的态度确实不解。

    “你不是总说要去西北,那我就这个事情问你个问题。”霍家琮知道若自己不说个明白,徒祐是不会明白他们两个观念上的差异,“若我们带人入了陷阱,寡不敌众之下我会被舍弃吗?”他有爱国心,可没有忠君情。

    徒祐看着霍家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不是应该的吗?伴读不就是舍生忘死护主的存在吗,难道他还要为一个下属搏命不成?

    于是徒祐片刻之后便顺着霍家琮的思路回答道:“你是我的伴读,不是应该护着我吗?”

    “我的命也只有一条,用掉了就没了。”霍家琮摊手,“瞧,在你心中我是可以再危急关头被舍弃的,而我要的是同生死共患难的。”

    在末世也不是没有过生死与共的队友,只可惜人善被人欺。他的队友遇到的不是坑爹坑娘坑儿坑女的,就是坑夫坑妻坑兄弟姐妹朋友的,最后落得让他收尸的地步,真是再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了,所以末世几年后他就成了独行侠。

    “我是定郡王啊。”说与下属同生共死也不过是贵族收买人心的话,没几个人会真的为个护卫下属之类的去大动干戈,徒祐知道霍家琮武力值爆表,所以在为王的优越感之下也算是礼贤下士了。

    可惜徒祐不知道在霍家琮眼中,他这几年忽然做出的礼贤下士不过是惺惺作态,霍家琮很明白这其中怡太妃起了不少的作用,无外乎霍家琮不过是个孤鬼,做个先锋马前卒棋子替死鬼即可,委以重任也不过人微言轻,比不上实力雄厚的某家某家。

    因此自从徒禛即位,恭郡王玩完之后,徒祐在他跟前展示了越来越多的皇室威仪,还不如前几年的酒肉之交,好歹志同道合不是。长此以往,他霍家琮也不过是徒祐手中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再重要也可以舍弃的棋子。

    “可在我的眼中你却是个弱者,可以被我一指碾压的弱鸡。”霍家琮伸出一只指头压在徒祐的头顶,第一次气势大开。霍家琮和徒祐的养尊处优不同,这几年的训练是一刻也没放松,斗智先天不足还能斗勇后天补足,因此霍家琮的身量比徒祐高了十公分不止,足够近距离的给徒祐泰山压顶的感觉。

    再加上霍家琮子末世中摸爬滚打带出的血腥、暴力、黑暗等负面情绪,让徒祐顿时腿软。徒祐虽说身在握有黎民百姓生杀大权的特权阶级,但直面血腥的经历还这没有过,只能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徒祐是真的害怕了,他再少年老成也不过十三四岁,直面生死实在太挑战他的心理极限了。什么权力威严在死亡面前都是渣,此刻的霍家琮在他的眼中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伴读护卫幕僚打手之类的词语就该挖个坑埋了,忽然间他就明白了霍家琮的意思。

    看徒祐在恐惧的同时还不忘撑着王爷的派头,对古代的皇室教育默默点了个赞,反正他只是想让徒祐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异,真正的杀戮之气外放不过十之二三,若是让徒祐觉得自己有弑王之心,引起反弹就不好了。

    “徒祐,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你明白了吗?”霍家琮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恢复了平时漠然不羁的样子。

    徒祐在霍家琮的指头离开头顶的时候,轻喘一声倒退了一步坐在了摇椅上,他终于明白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是什么样的。霍家琮带着温度的手指就那么轻飘飘的放在他的头顶,似乎只要一用力自己就会命丧黄泉,一时间万千思绪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却是捂着脸叹息一声,“原来我错了。”

    母妃也错了,霍家琮不是用几分虚情就会死心塌地卖命的人,更不是那种想打着定郡王旗号谋划前程的人,那是个可以与天下为敌的狂人。现在他才明白霍家琮与他相交,不过是嫌换个地方生活太麻烦而已,他已经忘了一开始两个人的肆无忌惮,而是拿起了王爷的架子,为将来步入朝堂铺路。

    恐怕霍家琮也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一点,才做出凶神恶煞的事情来,他也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再深得情分也经不住功利心的磨损,而此时他要做的就是看清霍家琮的位置。

    霍家琮倒不知道徒祐把他看成了狂人,其实他就是一懒人,不过看徒祐一言不发的颓丧样,不进摸了摸下巴。自己貌似吓唬过头了,就算他的心智在末世里长歪了也是个成年人了,这么吓唬小孩是不是有点不妥,精神病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霍家琮轻咳一声,开口问道:“徒祐,你......”

    “这不是差异,是差距。”徒祐霍然起立,双眼闪闪发亮道:“我是要做大将军的人,怎么能被琮琮的气势吓倒,总有一天我会气势如虹征战沙场,横刀立马驰骋天下。”

    “好志向。”霍家琮默了一下,伸出大拇指晃了晃,将心中那点小小的愧疚叠吧叠吧锁了起来。

    皇家的孩子果然欠虐,大将军是好当的吗?杀丧尸他没心理负担,铺天盖地的人他杀起来绝对会手抖,这徒祐就该扔到战场上虐身虐心去。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雷纳提供了不少的消息。”徒祐呼出一口气,将心中对霍家琮生出的一丝恐惧吐了出去,将来他也要让霍家琮尝尝被指头压得说不出话的滋味。

    也就是此刻,徒祐对霍家琮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儿时小打小闹的玩伴,更不是培养好了能做助力的棋子,而是真正的对等的人,是作为目标存在的人。

    霍家琮看着徒祐的眼中不再有对他的评估审核,心中也是非常满意。西北就要打起来了,他可不想跟着徒祐做挡箭牌,被徒祐当个玩意支使,。

    这也是今天他突然发难的缘故,他实在是烦透了怡太妃话里话外的让他向徒祐表忠心。什么荣华富贵,前程似锦,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值当他用命去换,这捡来的一生他要得是逍遥自在,让他不自在的东西消失就好。

    “心理素质真不错,这么快就从恐惧中回过神来了,还我们我们的,真不怕了?”霍家琮的训练室里放了不少徒祐的东西,要上战场就要先训练好才行。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属下。”有那个下属敢在主子的头上动手,徒祐定定的看着霍家琮,“我们来做真正的朋友吧。”

    “恭敬不如从命。”做他霍家琮的朋友也是很难得,首先就是别拖后退,他会好好练练这小破孩的。

    “那作为朋友我能不能劝你一句,成家立业是正事。”既然是朋友,那劝朋友改邪归正是义不容辞的。

    “那就先立业好了,天下未定谈什么成家。”霍家琮拍了拍徒祐的肩膀,“想做大将军就从西北开始好了,西北的情况弄清楚了吗?”

    “那是当然。”徒祐做出一个狰狞的表情,“那根萝卜竟然趁着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病危,自称什么□浑台吉,分裂国土挑衅我大顺威严。”

    “你说年羹尧?”霍家琮震惊了一下,这名字绝对如雷贯耳啊。雍正时期有名的封疆大吏,在西北大军过得跟土皇帝似的,还有个妹妹年贵妃据说是雍正的真爱,最后真爱一死雍正就用了九十几条大罪给逼得自裁了。

    “你也知道年羹尧?”徒祐有些讶异的看向霍家琮,“我一直以为琮琮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天下华人谁不知。霍家琮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历史名人,既然清军没有入关这些人是不是和历史上一样做了名臣。

    “只是耳熟,京里不是有个工部侍郎年希尧吗,乔纳森和此人有交情。”霍家琮不知道和乔纳森有交情的郎世宁也是历史名人,他正沉浸在原来自己和历史名人同处一朝的感慨中。

    “也是,我记得还是郎世宁介绍的。”徒祐不疑有他,接着把西北的形势一一分析给霍家琮听。

    可惜徒祐这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霍家琮听着徒祐嗡嗡的声音,却是在想要不要悄悄拿手机合个影什么的,说画个合像什么的逊毙了,要不他再录个像。

    原谅霍家琮的偶尔抽风吧,模式之前他还是一高中生,正学近现代史,对忽然冒出来的康雍乾三朝名人的好奇心是空前的浓烈。比如年羹尧是不是真的恃才傲物,年希尧是不是真的博闻多才,年妹妹是不是真的倾国倾城。

    为活在这个时期的历史名人默哀一下,被霍家琮偷偷摸摸吓到了也是一件奇闻异事不是,说不定就像纪晓岚一样会写出个鬼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什么比大姨妈、考试、停电、卡文,同时来袭更苦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