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教你，我并没有教导任何新生血族的权利。”诺厄指尖的玫瑰花突然凋谢，变成尘埃，“蒂布勒也许并不是个好老师，你是哪一个族的？”

    “谁知道啊。”唐宋摊了摊手，“我跟着爷爷，肯定是不能回去的，而且，我想要跟着叔叔你啊。”

    “呵。”诺厄眯了眯眼，似乎能够看见眼前的这个孩子在不知道多少年后沉眠的样子，血族号称不死，但是这些后辈还是太过脆弱。血脉的稀释，让他们无法拥有真正的永恒。

    “谁在那里？”后面突然出现了声音。

    诺厄把玫瑰花的尸体洒在了脚下，隐藏进了黑暗中。

    “你是……今天那个孩子？”圣骑士长走进花园，看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呜呜。”唐宋转过头来，双眼里注满了泪水，“姐姐……她……”她的手颤颤巍巍指向维维斯。

    “吸血鬼的气息么？”圣骑士长触摸了一下地面，那正是诺厄丢下玫瑰花瓣的地方。

    “大人……”唐宋蹲了下来，“姐姐没事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圣骑士长将维维斯抱在手里，走向了最近的修女事务所，唐宋则跟在他身边，摆着一副唯唯诺诺的乖乖样子。

    “嗯，我之前在房里听见姐姐的声音，好奇跟了过来……然后看见一个身影晃过，就见到……姐姐倒了下来呜呜。”唐宋结结巴巴地说着，“那，那是魔鬼吗？”教会的教义中也有提到过魔鬼。

    “不，那是血族。”圣骑士长几乎是无意识地说出这样的话，他正在思考其他的事情，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唐宋身上。

    “血族？那是什么？”唐宋迈着小步子跟着走，还探头探脑看着维维斯的情况。

    “吸血鬼。”

    唐宋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她一点都不惊讶。

    “唐宋。”乔风袖喊住了她。

    “袖子。”唐宋也挥挥手，乔风袖却径直走了上来，也没有向圣骑士长行礼，只是摆着一副面瘫的样子。

    圣骑士长并没有计较乔风袖的失礼，他的眼神很锋利，比乔风袖锋利的多，看在乔风袖脸上，就像是有刀锋在割划。

    “péchés。”这句话是乔风袖说的，他看着骑士长的表情很讽刺，又像是埋怨，“哥哥，我讨厌这个名字。”

    ——等等，兄弟？

    “……”维维斯瞪着红色的眼睛，眼前是一个黑暗一样的男人。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男人身上上位者的气息太过浓重，来自血脉的威压让维维斯无法动弹。

    “贱民么？你的sie是谁？”诺厄并不是多喜欢管理血族社会的秩序，但是他也很讨厌那些有了子嗣却不加以教养的血族。

    “贱……民？”还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称呼称呼过维维斯，虽然只是一个初级的修女，但是作为光明圣堂的人，人们对于她还是很尊重的。

    “哦，连最基础的知识都不了解么？”诺厄走上了前来，勾起了维维斯的一缕发，“你的sie是哪个渣滓呢？”他马上松开了手，很嫌弃地退后了几步。

    “……”维维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嗜血的冲动依然在翻滚，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平息。

    “想要饮血么？想要撕破人类的喉咙么？”

    “你在说什么？”维维斯后退了一步。

    “光明圣堂的修女啊，还真是可笑，你，是我们血族的一员呢。”

    “血族？”维维斯其实能够感觉到自己和他人的不同，比如说不喜欢阳光，比如说这样渴血的感觉，但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什么血族。”她摇着头后退，但无论怎么后退都似乎是在原地，那个男人离她依然不近不远。

    “那，换一个说法吧，虽然我很讨厌这个说法。你——是吸血鬼啊。”

    维维斯惊醒。

    “姐姐！”唐宋很开心地握住了她的手，“你终于醒了！”

    ——刚才是梦么？

    维维斯想尽力忘记刚才梦中所了解到的一切，但似乎无论怎样做那个男人的形象都刻在了那里——她的血液里。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是什么吸血鬼。

    她双手握拳放于胸口，开始念着教义，向上天祈祷，向圣主祈祷，祈祷噩梦远离，祈祷疾病消退。那一段段优美的祈祷词，简直就像是……冷笑话一样啊。

    “维维斯，你没有事情吧？”卡西推开了门，走了进来，“你晕倒两天了。”

    “卡西。”突然看见暗恋的人，维维斯忘记了继续背诵下去，瞪着眼睛看着他。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上有花么？”卡西打笑了一句，将手中的花插在床头的花瓶中，那是一束很常见的雏菊，但非常的有活力，如同凝聚的阳光。

    ——但不管怎么说，被摘下来的花也活不了多久啊。

    唐宋让开了位置，让卡西能够接近维维斯。

    “圣骑士长大人说，你遇见吸血鬼了？”卡西刚问出来，维维斯的脸色就重新变得毫无血色。

    “吓到你了么？对不起。”卡西伸出手摸了摸维维斯的额头，“没有发烧了，但体温好低啊，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虽然这样说着，他可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样子。

    维维斯眨了眨眼睛，在心中默念自己是人类这样的话三遍，慢慢开口：“有个男人……”卡西睁大了眼睛。

    “不，我想不起来。”一股疼痛从她的血脉中传来。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不要想了。”卡西赶忙让她躺下，“不要担心了，我在这里。”就这样看来卡西貌似很不错的样子，唐宋怎么看都觉得他居心不良。

    要说他喜欢维维斯吧，之前也没怎么觉得，反而是有种享受别人的追捧的感觉。现在这样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啊。

    “我走了。”又坐了几分钟，随口扯了些没有营养的话，卡西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唐宋对着卡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趴倒维维斯身边:“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维维斯愣了一下，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与卡西是不一样的，他不阳光不明媚，卡西是属于光明的话，他就是来自最深沉的黑夜。

    ——血族啊。

    她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传说，却没有想到真的会遇上这样的事情。传说里面吸血鬼唯美的爱情与血腥的行动，都让她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待。

    “姐姐？”唐宋眼中的紫光闪过，她能够感觉到维维斯身上的血脉在觉醒，“你说，怎么才能让男人喜欢我呢？”

    “扑哧——”维维斯终于笑了出来，“你还刚这么小，想这个干什么？”

    “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啊，就像姐姐喜欢那个哥哥一样。”

    “那你说说，你喜欢谁啊？”维维斯摸了摸唐宋的头发，黑发非常柔顺，如同最细腻的丝绸。

    “圣骑士长大人。”

    这样的话当然不是随便说说，因为圣骑士长的脚步已经在门口响起了。

    “圣骑士长大人？”维维斯被吓了一跳，刚想起身行礼酒杯圣骑士长阻止了。

    “不用了，我到这里来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吸血鬼的问题。”圣骑士长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唐宋的告白，非常公事公办地说。

    “我，想不起来。”维维斯苦恼地捂住了头，她从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向圣骑士长大人说谎。

    “是么？”另外一人也走了进来，那是圣女，她左手还拉着乔风袖，“记忆的缺失么？”她伸出右手，光芒凝辉，口中吐出古老的语言。

    “呲——”光芒却突然被打断，她摇了摇头：“不行啊，那个吸血鬼应该是非常强大的吸血鬼，这种回溯术根本没有作用。”

    “……”圣骑士长的表情更冷了。

    唐宋向着乔风袖笑了笑。

    “叔叔。”唐宋再一次看见了诺厄，他出现在她的床边，在这个午夜。乔风袖已经睡熟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小小的房间被分成了两块，中间用床单遮挡住了。

    诺厄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将唐宋摁在了床上。

    “叔叔？”血族是不用在晚上睡觉的，唐宋躺在床上也完全是作为人类的习惯。

    他的牙齿逼近了唐宋的脖颈，阴凉的气息扑来，混杂着玫瑰的香味，似有似无。

    ——要被咬了？

    血族之间的互咬也是有的，除了敌对，就只有最亲近的sie、子嗣和伴侣了。

    “果然，咬不下去。”诺厄移开了身子，双瞳像是红宝石一般，他看着唐宋眼中腾起的紫光。

    “雷弗诺么？还是卡帕多西亚？”这种紫色在血族中是很少见的，一般的血族都具有红色的眼睛，血脉纯度越高红色便越浓。

    这样紫色的光芒那么可能的就有两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