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数到五答应我

    11月的时候,在孔令凯和殷家人的陪伴下，殷永希过了她27岁的生日。外婆把她从不离身的一条奇楠手串送给了她。

    奇楠是沉香的一种，因为质地较软,价格昂贵,很少有人用它来做手串。外婆的这条手串年代久远又因为从不离身，已经变得厚重润泽。奇楠虽然是木头,但价格远远超过黄金，而且还有价无市。

    殷永希拿到手里沉甸甸的还散发着清凉香甜的味道。她抬起头看着外婆,外婆说这是她当年的陪嫁，是从她的外婆那里传下来的，如果殷永希将来生了女孩,就给女儿当陪嫁,如果是男孩，就当娶媳妇时候的聘礼。

    殷永希眼眶都红了，她又怎么对得起外婆的一片殷切之心？

    回到家里，殷永希和孔令凯郑重其事地进行了深谈。大概是老天爷是公平的，两人现在都是事业蒸蒸日上，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殷永希已经过了27岁生日了，孔令凯也即将突破32岁大关。两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特别是孔令凯，他的同龄人不但纷纷做了爸爸，而且孩子都有上幼儿园的了。两人每次参加完朋友聚会、亲友聚餐回来，都要花很长时间来消化因为没有孩子而频频被人问起什么时候生孩子所产生的郁闷和烦躁。

    如果不考虑抱养，殷永希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前些日子，她听说孔令旋走后门去做了b超，她怀的又是一个男孩，于是最后一个坚决反对的人——陈茂平也不再反对了。陈茂平出身农村，有显而易见的重男轻女情结。殷永希真的非常佩服孔令旋，她总是有办法让所有人站在她这同一条战线上，不管开始的时候多少人反对，最后胜利的永远是她。她甚至可以想象孔令旋挺着大肚子颐指气使的场景。孔令旋在孔家和陈家都是女王一般的存在。

    因为大姑子怀的是男孩，婆婆理所当然地动了心思，想让孔令凯和殷永希过继这孩子，这样这孩子不但有户口，而且将来还前途一片光明——冬冬有的他也都有，甚至冬冬没有的他也会有。要知道，孔令凯和殷永希的家庭条件多好啊，名义上是孔令凯和殷永希的孩子，但这孩子还归孔令旋养着，孔令凯两口子只要负责按时给生活费就行了。

    婆婆打得如意算盘，可惜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她儿子。

    孔令凯坚决不同意。

    无论婆婆怎么和风细雨做工作，怎么暴风骤雨狂骂，孔令凯就是不同意，咬定牙关，坚持说将来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现在不能过继孔令旋的孩子。

    婆婆气得对着孔令凯哭骂：“你们现在有孩子吗？你倒是抱出来给我看看哪？屁都没有一个就要为将来着想！你们有将来吗？”

    孔令凯这一次是豁出去了，死也不肯同意，他其实心里清楚，要是收养了孔令旋的这个孩子，那他和殷永希的婚姻也就彻底完了。他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不能让这孩子抢了我自己亲生孩子的位置！”

    婆婆气得大骂不止，又打了电话给公公，让公公去劝说孔令凯，结果公公当场就拒绝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能厚此薄彼。逼着儿子去收养女儿的孩子，这种事情他做不到。公公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婆婆气得放下电话就痛骂狐狸精。

    想来想去，孔老太太最后打了电话给殷永希的舅妈，想让舅妈劝说殷永希同意她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她在电话里对舅妈振振有词地说：“亲家，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如果你儿媳妇生不出孩子，你会怎么办？我一没有要他们离婚，二没有要他们立刻就生孩子，现在有这么个好机会，暂时先名义上过继一下，也不用交罚款，这难道不好么？”

    舅妈很客气地问：“这孩子归谁养？是希希和令凯他们两口子，还是令凯的姐姐？”

    “当然是归亲妈养着了！孩子怎么能离开亲妈！”婆婆理所当然地说道。

    舅妈听着很奇怪：“既然是要过继给令凯，那为什么又要亲妈养着？令凯他们小两口在这中间又起什么作用？不是多次一举吗？”

    “作用大了！这孩子算作他们的名下，他们可以出钱养着这孩子啊，而且还不用费劲巴拉地把这孩子拉扯大就当现成的爹妈！这么好的事他们还不同意你说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婆婆哈哈大笑着说。

    舅妈很有礼貌地等她笑完了才说：“我没看出他们脑子哪里有毛病。倒是您，做事情十分不合理，很明显，在这件事情上，您的私心偏向了您的女儿。这孩子还未出生，还不知道是否有任何先天缺陷，智商是否有问题，性格是否有缺陷，这些都是未知数，你们为了一己私利就要求一对健康的夫妇冒着风险来收养这孩子。这种做法是很愚蠢的。从头到尾，令凯他们小两口没有从这件事中间获得任何好处的可能，相反还要为一个血缘关系很远的孩子不断付出。而过继一旦成为事实，将人为地给他们自己孩子的出生制造障碍。这没有道理。别说这件事令凯不同意，就算他同意，我们全家也是会反对的！很抱歉您找错人了。如果你执意要强迫他们这样做，我们会马上举报计划生育部门，让这个孩子在出生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舅妈很有礼貌地挂了电话，婆婆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被拒绝了，而且还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一点情面都不讲。她有心要再打个电话给舅妈，跟她吵一架，却发现她跟舅妈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人家也不生气也不口吐脏字就把她给秒杀了，她要再找上门去，只会自取其辱。而且，她还有点害怕，舅妈会说得出做得到。她隐约觉得，殷永希家的人表面看着随和，实际上被踩到了痛脚后的反应会很可怕。

    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了。殷永希还觉得奇怪呢，婆婆和孔令旋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角色，怎么这次偃旗息鼓得这么快呢？她问孔令凯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孔令凯正在暗自庆幸孔老太太不再逼迫他了，怎么可能还去主动问这事。两人就糊里糊涂地过下去了。

    因为孔令凯总是需要加班，殷永希独守空房的日子开始多了起来。

    她希望孔令凯能抽时间陪她去趟医院咨询一下试管婴儿的事情。现在殷永希已经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她自己上网看了大量的资料，对比了很多和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发的帖子，发现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最后都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做试管婴儿这条路。

    关于这个问题，她特地去问了严露。严露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她告诉殷永希，正常人每个月怀孕的概率大约10％左右，如果做宫腔内人工授精的话，每个助孕周期怀孕的概率大约能提高5％～10％，如果是试管助孕的话，每个助孕周期成功怀孕的概率大约为35～40％。很多私立医院的广告说自己的成功率在60％以上的，都是虚假广告。试管助孕的成功率没有那么高。

    殷永希想让孔令凯陪她去医院，但他总是抽不出时间来，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去加班的路上。

    在孔令凯又一次打电话告诉殷永希要加班晚回家时，殷永希忍无可忍和他吵了起来：“你怎么总是加班？你的工作有那么重要吗？你错过了多少重要的日子你知道吗？最近这两个月，你没有一个周末是和我待在一起的！一打电话就是在加班！加班！！加班！！！再厉害的老板也不可能把员工剥削到这个程度啊！除非你有别的事！”

    孔令凯自然是矢口否认：“我真的都是在加班！不信，你来我们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殷永希自然不肯，认为他是在找借口。孔令凯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不讲道理？我除了加班还能干什么？搞研发的有几个不加班的？你做了这么多年it人的家属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行了，行了，有事回家再说吧！我现在很忙。”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殷永希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有做it人家属的觉悟？她扔了电话，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孔令凯的微博，心中一动，又拿起手机，点开了她以“淇岸”的名字申请的微博，发现“玲珑雪”在几天前发了一条微博：“谢谢你。今晚我很幸福。＠凯旋门”。她的心骤然紧缩了一下，手也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她点开这条微博，发现是在晚上10多钟的时候发的，那个时候她正在干什么？孔令凯又在干什么？急切之中思维一片混乱，她根本记不清那天都干了些什么。

    她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这条＠凯旋门的微博并没有得到孔令凯的回复。

    五分钟后，在她刷新了二十多次微博之后，她发现“好友在听”的位置出现了玲珑雪的名字，她在听曹格的一首歌曲《数到五答应我》。

    殷永希屏住呼吸，点开一听，轻松欢快的音乐开始在室内回响：

    “第一次看着你，就为你心动，

    聪明的我，怎能让你走；

    第二次看见你，我竟然失控，

    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第三次看见你，想要告诉你，

    我真的爱你，是真的爱你；

    第四次看着你，我有些要求，

    希望你能够，安安静静的聆听：

    一、让我保护你

    二、让我照顾你

    三、所有的要求不能当作游戏

    四、接受这命运

    五、永远不分离

    说你愿意……”

    明明是很欢快的曲调在唱着一首轻松的小情歌，但殷永希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觉得浑身发冷，就像突然之间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的更新时间在9点左右，以后就不再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