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殷永希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数着日子在过。

    这次她会不会怀孕了？

    她吃饭也想,睡觉也想，看电视的时候更是常常想，工作的时候还会分神去想。孔令凯看她这样一幅茶饭不思的样子,劝她心理负担不要过重，该怎样还怎样。殷永希现在听不得一点意见，孔令凯一说她就发起脾气来。孔令凯气得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看着她独自一人在浴室，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胸部，看有没有变软,一会儿按按自己的肚子，看有没有胀气，一会儿量量自己的体温,看有没有升高。孔令凯理也不理她。

    殷永希忍不住又去找他和好。她洗完澡，往他肚子上一躺,一句话也不说。

    孔令凯正在看书，被她的暴力一躺压得差点惨叫。他无奈地搂着殷永希说：“你不是不理我吗？早上不是还朝我发脾气吗？你这个不要脸的，想和好还不肯说点软话，想压死我吗？”

    殷永希用手拍着他的肚子，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地说：“我就是不要脸，你不理我，我就压死你。对了，我已经给咱们的宝宝想好了小名了，男孩就叫根儿，女孩就叫芽儿。”

    孔令凯笑起来：“怎么这么土？这名字听着像农村孩子。”

    殷永希白了他一眼说：“土了才好养活啊。以前的农村孩子起小名都叫狗剩，猫蛋，个个都长得挺结实。”

    孔令凯说：“我记得我们家哪个亲戚的孩子就叫根儿。重名不好，万一哪天见面了，一叫根儿，俩孩子都是，不知道叫谁。要不你再给他们重新取一个吧！”

    殷永希又想了想，决定是男孩就叫“虫虫”，女孩就叫“荳荳”，都好养活。

    殷永希每天早上都在浴室，折腾了一个星期，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孔令凯看她满脸失望，问道：“没怀上？”

    殷永希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回去穿衣服去了。

    第二次人工授精隔了一个月。

    等殷永希和孔令凯再次来到医院，王主任看她的检查单据，怀疑她有卵泡黄素化的问题，于是决定给她做刺卵术，先给她打了一针杜冷丁。

    殷永希打完针，没过两分钟就觉得半身麻木，脚下像踩了白云一样飘忽。她是敏感体质，对医生的一举一动，感知格外清晰。刺卵术没有什么痛感，王医生在b超下为她刺破卵泡，强行释放卵子时，她能清楚地感受针刺入卵泡时发出的轻微的“啵”声，就像扎破了一个气球一样。刺破了卵泡后，护士就用力地挤压她的肚子，让卵子排出。半个小时后，她又做了第二次人授术。

    做人授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婆婆，殷永希想至少成功了以后再说。因此婆婆来了以后，检验她说的三个月必须怀孕的成果，殷永希无言以对，婆婆当场就黑了脸，一句话也不说了。

    晚上睡到半夜，殷永希和孔令凯被婆婆的哭声惊醒。他们赶到婆婆睡的房间，打开灯一看，婆婆正坐在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分外伤心。

    孔令凯慌了，连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地哭成这样？

    婆婆看也不看殷永希一眼，抹着眼泪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啊，我怕是不祥之兆啊！”

    孔令凯说：“妈，什么梦啊让你这么难过？”

    “我梦见，咱们家祖坟那里添了新坟了，”婆婆哭着说：“我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了！搞不好就是我快要死了！”

    孔令凯说：“谁说的？梦都是相反的，梦见添了新坟了说不定表示全家身体健康！”

    “我看要找找县城里那个罗瞎子去算算命去。”婆婆说道，又抹了一把泪，看着殷永希恨铁不成钢地说：“我死了也没什么要紧，就是不能亲眼看到你的孩子出世，我，我，我死了也不能闭上眼睛啊……”

    殷永希悄悄地往门边缩，想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一点，可还是失败了，孔令凯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一种息事宁人的语气说：“妈，会看到的，你会看到的。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吧。到了明天就什么事都好了。”他说完，扶着孔老太太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熄了灯，轻轻地走了出来。

    关上次卧的门，孔令凯回到房间，殷永希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睡觉了。孔令凯半天没有睡，眼睛望着台灯发呆。

    殷永希等了半天不见他熄灯，悄悄地转过来催促道：“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孔令凯“嗯”了一声没说话。

    殷永希又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孔令凯躺下，就再次催促道：“怎么还不睡啊……”

    孔令凯忽然发火了：“别再催我了！睡你的觉吧！我又没有妨碍你！”

    殷永希说：“怎么没有妨碍我？你开着灯我睡不着啊！”殷永希对睡眠环境的要求很龟毛，完全熄灯不行，她怕黑；但不熄灯也不行，太亮她会睡不着。

    孔令凯没说话，抱起自己的枕头一阵风似的就去书房了。

    殷永希憋了一肚子气熄了灯重新躺下却一点都睡不着。

    毫无疑问，孔令凯这是因为孩子的问题而觉得自己不孝了，他有了很强烈的内疚感。殷永希感到有些不妙。以往不管孔老太太怎么明示暗示让他们生孩子，孔令凯都是很敷衍的口气把孔老太太应付过去，甚至有时还会不耐烦，让孔老太太不要多管闲事。

    现在孔老太太祭出了这一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帽子，加上殷永希备孕两年多却毫无成果，孔令凯已经从心底里开始接受孔老太太的看法。他开始认真考虑没有孩子这个问题了。这让殷永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向她袭来。

    第二天殷永希无精打采地起来，特意到书房去看了一眼，发现孔令凯已经上班去了。她怏怏地去卫生间刷了牙，洗漱完毕，然后开着车上班去了。

    今天并没有任何重大的会议，因为做了主编，有很多稿子也不必殷永希自己亲自去采写了，她只要负责最后把关和写一些重大新闻稿就行了，所以在选题会后的第二天通常会比较轻松。

    殷永希闲下来的时候就打开了手机上的微博，想看看孔令凯今天会在微博上写什么。

    刚打开“淇岸”的微博，就发现凯旋门刚刚上传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他和一个女人模糊的侧面的合影！背景上好像是个餐厅，合影的后面还有很多人，但很明显这张照片的主角就是他们俩。这条微博什么也没写，只有一张照片，但殷永希直觉这个女人就是玲珑雪！

    女人的第六感很可怕，没有科学依据，却往往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真相。

    殷永希气得血都冲到脑袋上了，她失态地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冲到楼下去了。

    站在小花园中，她给孔令凯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没有人接听！殷永希的心慌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全是可怕的猜想。

    她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孔令凯发这条微博是什么意思？他按捺不住了，找到真爱了？

    她又打开微博看了一眼，确定那里面的背景就是孔令凯公司的餐厅。这张照片一定是吃午饭的时候照的，那么，这个和他合影的只有侧面的女人一定是他的公司同事了！

    所谓勾搭成奸，所有的外遇出轨都是从不认识到认识，有来有往才到暧昧，再由暧昧发展到上床，最后就是由性生爱，难舍难分。要么就是暧昧之后就生了情，最后由情入性，难舍难分。不过过程如何，开始和结局都一样。

    想到孔令凯背着她在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还在微博上秀恩爱，殷永希的心都在滴血！她现在一分钟都等不下了，要马上找到孔令凯问个究竟。

    她又打了五六个电话给孔令凯就是没人接。她想立刻就去孔令凯的公司找他，但走到了停车场就慢慢冷静了下来：孔令凯是朗森的高层，无论多么重大的事，都应该在回家以后去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工作时间像个泼妇一样冲到那里，大吵大闹。

    她慢慢地回到楼上，到洗手间里用凉水洗了脸，当冰凉的水泼到脸上时，殷永希终于镇定了下来。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她给孔令凯打了电话，发现还是不通，于是给他发了短信，又给他在微信上留言，让他看到信息后尽快回家。

    殷永希开着车回到家里，钟点工阿姨正在做饭，看到她满脸疲惫地回来，忙给她打来一杯水。殷永希接过水，让她自己去忙。

    钟点工阿姨做饭是经过精确的计算下班时间，孔令凯的单位离得较远，正常情况下通常会回得比殷永希晚。所以阿姨以孔令凯的下班时间为标准，等她做好饭，基本上就是孔令凯到家的时间了，前后相差不过五分钟。

    果然，等阿姨做好饭离开，五分钟之内，孔令凯就回来了。他推门看见殷永希无神地坐在饭桌旁，先就皱了眉头。怎么每天都是这样一幅表情呢，愁眉紧锁，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孔令凯说了声我回来了，就去卫生间洗手去了。等他洗完手出来坐到饭桌前，殷永希盯着他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孔令凯莫名其妙地说：“我能去哪里？我一整天都在公司上班！”说完，他抄起筷子准备吃饭。

    殷永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那我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你为什么一个都不接？”

    孔令凯吃惊地说：“打了二十几个吗？我怎么不知道？”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设成了静音模式，果然上面有很多未接来电，其中殷永希的就有二十六个。

    他歉意地说：“对不起希希，手机不知怎么变成静音了。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殷永希拿起手机，点开微博，指着上面的照片问：“这个女的是谁？”

    因为手机显示的图片较小，孔令凯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看出那是自己发的一条微博，上面有他和别人的一张合影。

    他大吃一惊，抢过殷永希的手机又看了一遍说：“这不是我发的微博！我都一个星期没上微博了！这是谁给我发的！”

    殷永希面无表情地说：“我再问一遍，这女的是谁？”

    孔令凯看着殷永希压抑着愤怒的脸也生气了：“这女的是谁重要吗？你对我有最基本的信任吗？一遇到一点小事情，你想也不想就要来质问我，然后跳出来大吵大闹，弄得人筋疲力尽。我告诉你，她就是公司的一个普通同事！大家中午一起吃饭，不知道谁拍了这张照片！”

    殷永希冷笑：“那这微博又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这照片自己长了腿飞过去的吧？”

    孔令凯不耐烦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微博也不是我发的！”

    “那谁告诉我，这微博是怎么回事？！这女的又是谁？！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殷永希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你爱找谁问找谁问去！别来烦我！我饿了，现在要吃饭！”孔令凯也怒了。这不是无妄之灾么？上了一天班回来，饭还没吃就要和殷永希大吵一架。

    殷永希一见他一副不准备再继续谈下去的样子，就恶向胆边生，她“霍”地一声站起来，伸手抓住桌布，然后用力一扯——“哗啦”一声，所有的饭菜都掉到了地上！

    孔令凯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殷永希足足有十几秒，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拿起包就走了，殷永希坐在椅子上放声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小小柚生日，所以全家外出吃大餐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