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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屋里除了额娘之外,只有刚被扔进来的我。没有其他家里人,也没有蒙面人。

    而开门进来这个人,让我很意外。但是,却又在意料之中。

    是秋雨。

    在这夜半时分,她脸上依然描绘着细致的妆容,头发一丝不乱,衣服整齐讲究。

    但是,那狰狞的表情,让她不再有往日的娇弱和柔美,衬着外面晃动的灯烛火把的光,竟更像是恶鬼夜叉,估计吓坏一般小孩子是足够了。

    尤其是她的眼睛,那恶狠狠的眼睛。

    我终于注意到并且看清楚了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贪婪欲望仇恨狠毒和疯狂。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一步步走进来,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居高临下,嘴角扯着不屑和嘲讽的弧度,看着坐在地上相拥着的我和额娘。

    而额娘,从头到尾,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是细细的给我擦脸,然后轻轻的帮我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

    在额娘的怀中我感觉,周围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做了噩梦赖在额娘怀中不肯起身一样。

    可是有的人不愿意被无视,她迫不及待的想炫耀自己的“胜利”。

    “你不是得意吗?你不是嚣张吗?让我立规矩?好一个正妻嫡福晋!你得意啊嚣张啊!看看咱们谁笑到最后!!”

    秋雨声音拔高到刺耳的地步,倒是跟她此刻疯狂的狰狞格外相配。

    她说了两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走来走去的继续叫嚷,声音越来越尖锐,一边挥舞着手臂仿佛要给自己壮声势一样。

    “你们都看不起我,都欺负我,我就偏偏要比你们活的都好!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你们就比我高贵?!我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从来都不想!但是既然来了,我就要比所有人生活的更好!

    那些小说里不都说,一切都会属于我吗?!我才是主角!!为什么我还要看你们的脸色?!还要等着你们来害我?!你们算什么东西?!我才是主角啊我才是!!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我的!我的!

    我只是说了句想升一点,平时的甜言蜜语就全成了辱骂,我呸!什么东西,一个臭男人而已!!还有那个死丫头,凭什么以后是她上位啊?!一张死人脸,跟那个恶毒的死女人一样!

    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的!只要她们都死了,什么地位,什么家产,什么正妻,什么未来,就统统都是我的了!我的!!”

    到最后,她已经是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汗水流下来弄花了她的妆,头发也随着她激动的动作散乱了。

    秋雨的言语和形象,都在宣告着:她,疯了。

    而那言辞间的含义,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惜现在我没有时间和力去想那么多。

    因为她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额娘的头发!

    额娘只来得及将我推到身后挡住,自己却被抓住了头发,被迫抬起了头,对上了秋雨。

    我只能看到额娘的侧脸,但是我却能清楚的看到,额娘脸上的表情。

    没有惊慌,没有求饶,只有不屑和嘲讽,如同刚才进屋时的秋雨一样。但是她的表情是硬扯出来的,而额娘的,是发自内心的。

    那平静的表情,那轻扯的嘴角,那因为头皮的疼痛而轻皱起的眉,那直直的看着面前狰狞的脸却如同视而不见的眼睛,都在最忠实的表达着主人的情绪:蔑视和嘲笑。

    也许是被额娘的表情刺激到,秋雨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更用力的拉近额娘,直到两人面对面,却依然没有放松手劲,只是死死的盯住额娘,仿佛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屈服。

    也许是一会儿,也许是很久,这间屋子在外面的嘈杂声衬托下格外死寂。

    最终还是秋雨先移开了眼睛,带着不安和退缩,却又马上被不甘代替。

    “你现在装这个样子给谁看?!你们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土匪闯入,抢劫的同时,杀人灭口,于是福晋小姐双双遇难,聪明的小妾智退土匪,得以保全其他人,其他听话的人!哈哈哈哈哈!

    这个剧本怎么样?我专门为你们母女设计的!!这还要感谢你的配合啊!是你自己从那个壳一样的府里跑到这个方便下手的地方的!是你自己给我机会的!!

    如果你现在乖乖求饶,说两句好听的,也许等一会我会大发慈悲,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我就把你们母女都扔给那些人!我看你还怎么高贵!看你还怎么装!!求我啊!你快来求我啊!!”

    秋雨得意洋洋的把她的全部计划都说了出来。

    我本来一直奇怪,以前看的电影、电视、小说中的那些坏人,为什么都喜欢在最后的时候,得意洋洋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仇人。

    现在我明白了,是得意的炫耀,是之前压抑的宣泄,是欲望即将满足的疯狂,没有人跟他们分享,又怎么能体现出他们的不凡呢,又怎么能让他们扭曲的心得到满足呢。

    我突然有些可怜她了。而额娘的表情中也多了丝怜悯,和更多的讽刺。

    她辛苦的筹划了一切,甚至疯狂的执行了这个计划。

    但是,她是否想过,如果失败了呢?就算成功了,她真能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吗?就凭她的几句话和一点点布局?还真是天真啊。

    这里,不是童话的世界,也不是她以为的主角万能的小说。

    不管她/他是谁,来到这里之后,这里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现实生活。

    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如意算盘十之八九会落空,是最基本的常识啊。

    凭我和额娘的身份,那层层的追查,嫌疑最大的她,不管是否无辜,给我们陪葬的可能都远远大于脱身的几率啊。

    就算脱身了,一个不在旗的贱妾,对正妻之位那绝对是妄想啊。刚才还骂着臭男人的她,为什么还会如此天真的相信,可以凭借着那所谓的宠爱得到一切呢?

    而刚刚渐渐平静下来的院子里,那突然又响起的喊杀声、打斗声和惨叫声,对她的痴心妄想,更是莫大的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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