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小孩而已

    转眼一个月过去，这个时候村子里也没装电话，没有父母近期联系，陈果也不知道父母现在的生意进展得如何。但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陈果心想，他们应该忙得没时间吧，只只希望一切都好。原本来打算去看看的，想想没两个月就要放寒假了，到时候考完试带陈荻一起去。

    自从张春燕到陈果外婆家见过陈荻后，对这个干净听话的小妹妹喜欢得不得了。经常一放学就拉着陈果，美其名曰去陈果家做作业。后来三三两两的，以前一起玩过的小朋友都喜欢到陈果外婆家，因为陈果的作业是第一个做完的，可以拿来“借鉴借鉴”。陈果外婆之前自己一个人在家冷清得很，现在每天下学经常一堆小孩子都挤到家里来，她一有空就做些玉米饼、麻花、薯条给他们，惹得这些馋猴子们来得更勤了。

    这些小孩子中就有张向洋，陈果记得前世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他都只坐在旁边看着，不多话，偶尔会说两句，大致都是部署之类的。现在陈果以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张向洋，怎么都觉得人家从小就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也不知道农村这片金土地是怎么滋养出了这样一个不凡之品的，她很好奇。

    外婆对张向洋也是特别的疼爱，陈果很不解。外婆只对陈果说过：“小洋啊，很可怜的孩子啊，是沟上你张爷爷家的儿子在外面抱回来的，只说了三个字‘张向洋’，然后塞给老人一小包钱就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老两口带着小洋就这么一年一年的等着，乡里乡亲的都说小洋他爸爸是在外面出了事了。以后你对你小洋哥哥也好点，别使唤人家。”

    高烟姿这么说是有据的，那是源于某一天，一群小孩又聚在陈果外婆家院子里做作业，刚安分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你来我往了。陈果受不了小孩子的闹腾，一拍桌子怒了！瞪了一眼肇事者张涛，对，他好好的张妮妮的“老公”不当，跑陈果外婆家倒是勤快。美其名曰：奉父母之命来学习，想要爷不来，那也行，你们以后都别聚到一起做作业！整得张妮妮现在对陈果看不顺眼，以为陈果抢了他“老公”似地。屡次在陈果面前做小动作，陈果都没发作，今天实在忍不下去了。

    “张涛，你是有多动症是吧？”

    唰，大家本来屏声禁气等着陈果发作，没想到听到一个生词。都抬头，发挥好奇宝宝的长项。放佛在问：“什么是多动症？”不过看陈果这表情，没人敢问出声。

    “小果，你说的多动症？”哇~一群人眼神崇拜的看着张向洋，大哥，牛，我们支持你！

    张向洋自动屏蔽这些目光，仍是笑着面向陈果。陈果总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彪悍了，但是在张向阳面前，虽然对方还是个八岁的小萝卜头，自己还是不大放得开，作孽！

    假意咳了一下，陈果力图以最温柔的语气阐述：“多动症多发生在儿童期间，主要表现为注意力不集中或者活动过度等，我也是在一本书上无意间看到的。”说完捏了一把汗，多谢前世的百度百科啊，造福了多少“文盲”。

    大家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看着张涛，原来你有病啊。看完还互相理解的对视了一眼，张涛见大家都这样，小孩子的脾气开始爆发了，这个时候没什么绅士之道，只知道，你陈果让我今天没面子了，我要报仇。

    说着就要往陈果扑过去，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男生女生的力量差别还没有显示出来，倒是其他几个人，被这个突来的变故吓呆了。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张向洋挡在了张涛面前！陈果其实等着张涛发难呢，当了这么久的乖乖女也很腻味，掰了掰手指，真准备迎战的陈果就这么被张向洋挡在了后面。

    “你让开！”张涛不服气的看着张向洋，但碍于张向洋的权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张向洋因为比这帮小孩子大一两岁的缘故，平时不大说话，但都是幕后策划工作。在这帮小孩子眼中无疑是神上的领袖。张涛看张向洋挡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倒是不敢造次。

    总之这次事件最终处理结果是：张涛义愤填膺的坐下去做作业了。而陈果在这次事件之后得到的就是张向洋无声的支持，从此以后奠定了陈果“欺压”张向洋的基础。

    张军裕周末回来就听说陈果“欺负”同学的光辉事迹了，一个劲儿的逗陈果，陈果被他弄得烦了，瞥了眼张军裕：“小舅舅，你都是要考大学的人了，拜托你成熟一点好吧，整天只会嘲笑我们这群小孩子！哼~”

    张军裕觉得此刻的自己不淡定了，这次回来的陈果总让他有种小大人太过的感觉。就比如现在，这个鄙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小丫头就小丫头，还轮得到你来编排你小舅舅，呆着去。我看书去了，好吗，我的小陈果？”

    陈果装作满意的点点头，皇恩浩荡的大手一挥：“去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张军裕的脚就这么停在进堂屋的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摇头笑了笑：“这小丫头，还借势不饶人了。”

    陈果是经历过高三的，那种暗无天日的灰暗直压得你喘不过气，各方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那绷紧的弦。她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张军裕轻松一点，唉~还好小舅舅成绩优异，天又比较大条，看起来倒没有前世有些同学的神经衰弱或者压力不耐受等现象。

    周末无事，陈果准备教陈荻一点古诗。于是乎：“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此起彼伏陈荻把脖子伸得直直的，陈果也不纠正。正喊得起劲，门外一群鹅经过，陈果为了使教育更加生动形象，于是拉着陈荻就奔了出去。这一去，姐妹俩都经历惊险，以后谈鹅色变。

    家养鹅其实很漂亮，白白的毛，橘红的嘴，欣长的脖子高昂的抬着，走起路来都觉得是江湖大佬，一摇一摇的。总之，看起来很无害。陈荻念着“鹅，鹅，鹅”小心的靠近这群小傲娇。

    “鹅~鹅~”

    瞬间发生的意外震惊了全场，之间一只鹅边叫着边扑向陈荻的后背，还使上了它的硬喙。陈荻登时吓得“哇哇”大哭，还好赶鹅的张大叔反应快，挥着长竿就拍了上去。陈果一个劲儿的安慰小家伙，可平时安静听话的陈荻这回是怎么都不听，她觉得自己受伤害了。刚刚姐姐教她的诗里，明明很可爱的鹅，顷刻间成了要吃人的怪物。

    农村里有个说法，小孩子被吓到了一定要压惊，要不然晚上的时候会不消停。经历过重生的陈果，自然是深信这些老封建旧思想的，陪着外婆一个劲儿的哄陈荻。可是当天晚上，陈荻还是出事了，发起了高烧，还好现在张军裕在家，一家人心急火燎的带着陈荻就往隔壁村的“赤脚”医生那儿赶。

    经历这次事件，陈果也是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农村的医疗设施真差呀！万一陈荻高烧不退或者怎样，就是想救都救不了，这里离城市那么远。看来以后要小心照看着小家伙，既然外在条件不好，那我们就自己努力让自己健康成长。

    张军裕经历这次事件的感想是，陈果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孩。一般的小孩子会哭会闹，而她不是，在大人都弄得手忙脚乱的事后，冷静得可怕，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他突然记起这个小外甥女在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那句“幽幽”的：小舅舅，你做完作业都不检查的么，你前三题中就有一个有问题嘛！说完，又无声无息的飘远了。

    当时他没在意，因为他向来成绩好，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有了可以自傲的资本，都是自信孤高的。可是等周一老师对讲答案的时候，他震惊了。看着自己的试卷若有所思，他不知道是陈果猜对的还是真的懂，不管是哪样，他好像都不希望。他只能接受一个正常的可以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快乐无忧长大的陈果，无法接受一个真的思想早慧的陈果。

    这些疑问一直压着他，以至于现在。

    陈果发现，小舅舅已经盯着她很久了，好像在纠结什么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不会是小舅舅发现什么了吧？

    “小舅舅，小舅舅？”

    “果果，你叫我？”

    “干嘛一直盯着我，欠你钱呀！”

    张军裕被这句话一噎，口随心出：“果果，你老是告诉小舅舅，你是不是，就是……”苦恼的了自己的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啊。

    陈果一顿，大概明白了张军裕的疑问：“小舅舅是觉得果果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么？”说完天真的朝着张军裕眨巴眨巴眼睛。

    张军裕没想到陈果居然领悟到了这层意思，也就坦然直面陈果。点点头：“果果，我觉得你这次回来，跟之前大不一样了。言行举止上的差异，我会认为是你比普通的小孩子懂事些，可是你的其他表现，比如看得出我的题出错，经常用一些奇怪的方式教陈荻等，这不是一个六岁小孩子该会和能会的。”说完目光有点锐利的看着陈果。

    果然，小舅舅不是一般人，其他诸如陈德胜，张红秀都认为陈果是少年老成加一点小聪明，但从来没有质疑过陈果。现在面对张军裕的质疑，倒不是说陈果会感到无措，这一切其实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长久生活在一起，自己不可能完美的扮演一个小孩子的角色，这样很累也不实际。经张军裕这一问，彷如一颗石头落地，陈果反而轻松起来。

    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走到张军裕面前，望着张军裕的眼睛，轻启唇角：“那小舅舅的意思是什么，果果不是果果了么？现在的果果不好么？”

    张军裕有点为难，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果果，舅舅只是希望你像以前那样，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长大，你现在这样是好，但是有的东西如果提前就用了，我怕以后不就够用了。你明白吗？这样的你会失去很多童年的乐趣。”

    “小舅舅，其实果果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一切好似原样却又不同了。现在的果果总觉得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你有了一个天才小外甥。”说完苦笑了一下。

    张军裕本就疼爱这个基本由自己看大带大的小外甥女，当他知道陈果不一样后，心里一直很不安，现在陈果的这一笑。让他心里堵了一块东西，挪都挪不动，只有怜惜的拦过小丫头。

    陈果抽了抽鼻子，抬头问张军裕：“小舅舅，你说现在的果果不好么？”

    张军裕擦干净小丫头脸上的泪水，笑了笑：“怎么会，你都说小舅舅有一个天才外甥女了，小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以后再小舅舅面前，就不要再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了，很伤小舅舅自尊的。”说完揉了揉陈果的头发。

    “不过，你要答应小舅舅，以后要像个小孩子的样，出了事，小舅舅给你收场。好不好？”

    陈果沉默了一会，瓮声瓮气的回答：“好！那小舅舅不要跟其他人说果果的秘密，爸爸妈妈外婆大舅舅，他们都不要说！”

    张军裕装着笑了几声，得意的看着陈果：“那要看你今后的表现，走，先去帮小舅舅看看那劳什子英语的，麻烦！”

    陈果很震惊！停住：“小舅舅，其实果果真的就是聪明了一点点，那什么英语的，你不是真的觉得果果会吧？”

    张军裕回过头，像扫描仪一样，来回逡巡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陈果真的不会，“呼”得出了一口气，看来果果还是很正常嘛。

    “那你上次说我数学作业？”

    陈果无奈：“我上次怎么了？你什么数学作业？”

    听陈果这么一说，张军裕觉得霾自己十来天的心事一下烟消云散了，既然陈果不记得这回事儿，那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凑巧！这是概率问题！张军裕再次向天空撒花，果然我们果果就是一般聪明的小孩啊~心情那叫一个灿烂！

    陈果看张军裕放过了她，心里默默阿门：对不起了，小舅舅，我不想当怪物！聪明一点的小孩，这个封号就可以了，毕竟，我只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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