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滋味

    这两年陈德胜把五味斋的规模又拓宽了点，其中张宏修功不可没，就连张红秀一开始觉得无甚发展的特制时蔬都有了一定的市场，这让她很高兴，因为在做生意上她始终觉得自己帮不了多少忙，这下自己的手艺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她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的。

    这两年陈果倒是兑现了自己当初的诺言，每个假期都会回外婆家小住上十多天，张向洋到了高中后身高看涨，弄得陈果每次望洋兴叹。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有次陈果无意间看镜子，才醒悟，自己还有一件必须要后天养成的事：那就是好好发育！

    前世自己懵懵懂懂的长大，对青春期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反正是没什么讲究，养长大的，既然现在有钱又有闲了，那就好好美美容吧，哪个女人不爱美，何况陈果还是有资本就会臭美的人。

    张向洋正在看陈果带回来的上课笔记，陈果无事可做，又不好意思扔下人家一个人在这里奋斗，一会儿翻书，一回搞笔的，张向洋自然是被陈果的动静打扰到了。

    他觉得现在陈果“越活越回去”了，小时候还老爱装深沉，看着也的确是个很安静靠谱的小孩，现在上了高中了，每次回来张向洋都觉得陈果越来越幼稚。

    每次他稍微提醒这丫头的时候人家还狡辩，说是他明明也是半大的小伙子，没资格评头论足。

    陈果正翻出前不久小舅舅随便甩给她的镜子，当时陈果还嘲笑说是不是买来送人家小姑娘，结果人家没要，结果当然是张军裕的一巴掌。不过这镜子还真是好看，镶水钻的，华丽丽的闪耀。

    无知无觉的对着镜子理着头发，张向洋再好的定力都被动摇了：“小果，你……”

    陈果一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张向洋，张向洋突然觉得心头有条弦，铮的一声断了。这感觉莫名的有些不安，却又有丝温暖。

    “喂。”张向洋只看到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不停的在自己眼前晃，带着一缕少女独有的清香，无意识的就想把这只跳跃的小手握在手心。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呃，向洋哥？”

    陈果觉得此时气氛有些怪异的紧张，想抽出自己被张向洋握着的手，两人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握握手这种动作很平常，问题是现在的感觉有点不对，以陈果敏锐的女第六感，她可以很自恋的认为，张向洋是不是也开始思春了？

    晚上躺在床上，张向洋觉得自己像踩在云端，有种抓住了全世界的满足感，软软的，甜甜地，像极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明明一口就可以咬碎，却又舍不得，突然一道光闪过，触手是一片湿腻，原来如此！

    第二天，陈果突然接到陈德胜的电话，说是她小舅舅准备几天后回来，让陈果带着高烟姿回c市，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张宏修因为在c市工作，之前的积蓄和这几年的加在一起，在c市置了一套房子，地点是陈果选的，当时小丫头一副高深莫测，活像中了大奖的表情。

    他是无所谓，房子向阳采光度好，也宽敞。当时买好了就要求高烟姿搬到c市，不过老年人习惯了安土重迁，虽然年轻人觉得农村有诸多不方便，但对于住了大半辈子的高烟姿来说，这片土地总有那么一些牵绊。

    全家人的想法都是趁这次机会就把高烟姿留在c市了。

    第二天陈果吃了早饭，高烟姿说了一下，自己先去跟张向洋到了别，准备就回c师了。

    其实陈果不太会往张向洋家里跑，大多是张向洋来陈果外婆家，这是陈果第二次，上一次是道歉，这一次是暂别。

    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张向洋已经很清晰的知道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喜欢陈果，这个跟他一起长大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豆蔻少女。

    他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但也没想过到此为止，毕竟是青春少年，总有那么些脑热的时候，张向洋觉得自己此刻心里紧紧地，相见又不想见，可是陈果就那么巧笑嫣然的站在自己面前，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头发好像没理，衣服也乱穿的。

    陈果好笑的看着张向洋，不知道他现在这种“便秘”的表情是何回事？

    “向洋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张向洋语塞，这让他怎么开口，总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是。

    “我来时跟你说一下，我爸打电话过来让我早点回去了，小舅舅要回来了，顺便带外婆过去玩几天。”陈果没说要是高烟姿留在c市了，自己就真的很难再回来了。

    “喔，很急吗？”总算回归正常状态的张向洋敏感的抓住了陈果她们要离开的时间。

    “也不是很急，小舅舅还有几天才会回来的。就想早点通知你。”

    现在的张向洋断不会像升学那次那样，跟陈果冷战的，他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那幼稚的表现都觉得不好意思，自己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但最起码的理分析还是有的，这样忽冷忽热的对女孩子是很不好的，既然现在自己喜欢陈果，就不能对她冷处理对待，反正陈果早晚会是他的。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只有最后一年两人都要高考了，陈果现在的成绩很稳定，她的英语成绩比较好，所以有去国外读书的想法，

    这是她重生前梦寐以求的，都说第一个尝试番茄的人勇气可嘉，她虽然不是第一个想去留学的人，但人总是有那么一些固执，只要有机会就要把自己的梦想付诸实践，陈果就是这样固执的人。

    “向洋哥，你有没有去国外读书的想法？”

    张向洋一惊，他从来都知道陈果有点不走寻常路，在他们这帮小孩子当中，她跳级、办竞赛班都是很有远见的，事实证明这帮小孩子现在的发展都很好，特别是张涛，现在简直是在高一年级独占鳌头，那天还向他问起陈果。

    但是陈果现在说是想去国外读书，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底微微苦涩，自己真的能赶上小丫头的步伐吗？他们两个真的能够走下去吗？难道真的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陈果自然是不知道张向洋此刻百转千回的这些，她很期待很忐忑的等着张向洋的答案，不管怎么说自己虽然想去国外读书，但是国外的生活并不一定就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独在异乡总是希望有来自同一个国度的羁绊，张向洋是各好苗子，外面广阔的天空将成为张向洋自由翱翔的助力，她比谁都希望张向洋好，这种想法从前世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彼此沉默。

    “小果，从小打大，你总是做出很多我无法想象的事情，每次看到你总觉得有无穷的力量，我一度很羡慕你的这种力量。”张向洋认真的看着陈果。

    “可是，小果，这一次我可能真的无法再看着你了。”说完落寞的砖头。

    “爷爷年龄大了，我不能离开。”

    张大爷发现孙子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郁郁寡欢的，老人是过来人，虽然在他眼中这些年轻人整天想东想西的有点资本主义，但是见着小孙子一副茶饭不思的样，突然老怀深慰，有种吾家有男初长成德欣慰。

    “向洋啊，刚刚小果说她下午就要回去了，你们两个说了什么话么？”

    张向洋正沉寂在陈果给他的双重打击中，冷不丁的就看见自家爷爷一副我们八卦吧的表情，叹了口气。

    “没有，她只是来道个别的。”

    老人坐在门槛上，索着烟叶，慢腾腾的卷裹起来。

    “我还记得当年你爸把你抱回来的情景。”

    张向洋一听，怔然的望着张有德。自懂事之日起，老爷和对他的身世从来都是讳莫如深，老人是出于对他的保护和疼爱，渐渐地长大，自己对父母有的所有幻想也逐渐淡去了，万万没想到爷爷会在这个时候看似平静的提起。

    张有德把卷好的烟叶装进烟嘴，点燃。深吸了一口烟，慢慢的突出浓白的烟雾。

    “你爸爸小时候就跟普通小孩子不太一样，后来长大了，说要出去闯闯，我们也就让他去了。”老人说完对着张向洋一笑。

    “想不到，他居然给我们二老带回来一个大礼，从此消失无踪。”

    张向洋听完，老人的表述与他听到的没有差别，不禁有些遗憾。

    “但是，我跟你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总觉得他最后还知道把你抱回来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说来奇怪，我老头子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母亲是谁，我当时哪怕多拉着他说一句话。”说完，老人眼眶有点湿润。

    “所以啊，向洋，你是你爸留下来的唯一牵绊了，我们老两口这辈子别的盼头没有，只希望你为自己活着，好好地活着。”说完，老人坐在那里，对着门外远山吐纳起来。

    张向洋透过老人的侧影，随着烟雾的升腾，发现此刻老人孤寂却高大。

    想了一下，觉得有件事一直搁在心上，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一直陪着老人，他们就不会寂寞，原来是自己的寂寞带给了他们负担。

    “爷爷，我出去一下。”说完就一阵风过。张有德看着小孙子擦过大门的衣角，摇了摇头，还真是孩子啊。

    陈果对此刻出现在面前的张向洋很是意外，这人早晨的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一直都怪怪的，当然不否认陈果很是享受张向洋这种怪，开玩笑，她不是个脑子情商迟钝的人，对于张向洋的异常心里有底，只是很期待这小子的反应而已。

    “小果，我有事跟你说。”表情相当郑重。

    陈果轻笑：“什么事啊，我跟外婆准备待会儿就出发回c市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张向洋又感觉火冒，压下！朝着堂屋高声：“张，我跟小果有点事儿，出去一下。”说完拉着陈果就玩外跑。

    陈果抬头看着张向洋的后背，突然觉得少年单薄的身体有着磐石一样的坚定，感受着握着自己小手的温暖，满足的笑了。

    多想就这样，牵着手，一直跑下去。

    两人到了学校场，陈果望着静立的篮球架，总觉得这一幕太言情了，青春真好。

    张向洋低头看着陈果，冬日山顶的风刮过脸庞，整颗心都被那几缕乱飞的发丝绕得他也乱乱的，心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抓住，抓住这乱飞的发和陈果。

    “小果。“

    相对于张向洋的紧张，陈果倒是气定神闲。

    “怎么啦？”

    “我，我……”越着急，越是喉咙发紧。

    陈果心里也是着急得不行，这人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大方得体，关键时刻原来也是一个会掉链子的主！同样折磨人的不是要表白的那颗心，还有等着被表白的那颗心啊。

    可是男生总还是有男生的魄力，现在人都给带出来了，总不会说来吹山风的吧。

    张向洋目光坚定的看着陈果，青春期男孩特有的自信和笃定的声线缓缓传递出世上最纯净的爱恋：“小果，我们在一起吧。”

    经年之后，陈果每每想到这句话都痛彻心扉，简单的在一起把年轻的两人绑在爱情树上，却不知成长中树苗能否负荷两人加在一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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