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这年头撒的就是狗血(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白天的影响,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虽然我绝对相信楚轩的智慧,也真心想结交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但是淡定的把自己卖了供人驱使,还勤勤恳恳的替人数钱也不是我的风格啊。白天我直言相信他,很大一部分考虑在于比起在背后比拼智慧,被人挖坑还自愿往下跳,郑吒就是这样血淋淋的例子啊!我宁可他告诉我坑有多深,看在我配合的份上给我留个逃生的小后门。
也许是躺了很久的缘故,身体有些绵软无力,我决定出去沐浴一下主神的光芒,顺便解放一下紧绷的神经。光着的脚踩在房间的地毯上没有一丝声响,但走过与我共处一室的男人的床边,我仍然轻声说了句:“哥,我睡不着,出去散散心,不用担心我。”因为我知道他醒着。在这个男人的生命里没有绝对的安眠,每时每刻保持警惕是他一直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或许只有当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他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安眠。
门无声息的关上,与房间里寂静的黑暗相比,有主神照耀的广场依然明亮,远处的房间都仿佛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光雾中,看不清晰。我眯了眯眼,渐渐适应着这些打破黑暗的光芒,眼角瞥见一抹红点在昏黄的光线中一闪而过,看起来今夜不止我一人无眠啊。
会是谁呢?无声的在影里抽烟,孤单、落寞也有些无措。我猜着这个不难猜的谜题,缓步向那显眼的红点走去。‘这里会纠结人生的六个人里,我和詹岚是女并不吸烟,楚轩的智慧不容许他做这种会伤害他脑细胞的事,零点沉默但很坚定,不是会在半夜里出门装文艺青年的人,郑吒此时怕是正守着萝丽mm,类人猿哪有这般智慧和情怀。所以半夜在那里装b装寂寞的只可能是剩下的张杰。’
我并不打算出声,只是静静地与他相背而坐,就像是两个走累了的陌生人,背靠背的坐在地铁站台边的长凳上。一时间,无声,只有辛辣呛人的烟草味弥漫在整个主神空间里。
我抬起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幕,“好久没看到过蓝天、白云,多久了呢?没有再数过星星?”我轻声地自问,整个空间里只有少女清脆却寂寞的声音,“是啊,从来到这里开始,头顶的着的整个世界就是钢筋水泥的钢板,冰冷而陌生。主神空间的天空也永远都是黑暗,永远不会有星星,就像这个世界的人生一样。可即使如此,也想造几只萤火虫点亮这个世界啊。漫长无边的黑夜,只有一个愿望,希望看到没有星星的夜空中闪烁的光芒,就像我们一样。”
“虽然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我只是想为我的事、我们的事找一个听众。所以,求你,无论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就请安静的呆在我背后的影里,陪我一会儿,好吗?如果我注定无法成为我生活中的旁观者,那么请你借我一双眼睛,帮我看清这个无奈的生命。”
“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当初介绍自己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的职业——见习情报贩子。听起来仿佛就像是个拙劣的谎言,我想大概也没有人会信我吧。”我傻笑了两声,声音里满是自嘲,“退一万步说,即使你相信,这依旧是一个灰色的职业,不属于黑也不属于白,可能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那点可怜的信誉。我知道,白色只要沾染上一点灰尘就再也变不回来了,只会越抹越黑。即使是这样,我有觉悟。我知道我需要的东西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人生有时比小说更加难以置信,当我做好一切准备,准备踏上那条单程的路,下一秒我却出现在异形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很神奇,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拥有奖励点数和支线剧情,好像什么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楚轩说的对,其实说穿了,主神不过是一台超级电脑,一切都是按既定程序在走,人才是主动权的拥有者。而我,只是想找回我哥,生要见人,死了我也只想在他陵前送上一束花,但只是念想,却不会是创造。生命是独立自由的,我不想亵渎我哥,将他和我这微弱的生命系在一起。所以这里对我没有太大的诱惑。”
“我曾经也是一个平凡的女生,有个被父母寓意美好的名字,受到比我大四岁的兄长疼爱。家里做生意也算小有财富,总是很热闹,也很和谐。”我的声音很轻柔,柔和的连我自己也不信,就像是在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我10岁那年的生日,父母死在了一场肇事逃逸的车祸里,死时身边还有一个被碾压的不见原型的蛋糕,沾满了他们的血。因为我和兄长都未成年,亲戚一窝蜂地瓜分了家里的钱财,分得最多的那位远房亲戚不得已接收了我们两个的抚养。”
“能在这场龙争虎斗中占得上风自然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虽然迫于名义接受了我们两个的抚养,但这个为人吝啬的男人对待我们兄妹的待遇每况愈下。我们两人在他名下的两年日子过的磕磕绊绊,挨打挨骂挨饿是常有之事。我记得当时我正在发育时期,吃得多,哥总是以男生发育的晚、吃得少为借口,将他那份吃不饱的伙食让给我,只是一个馒头或者一个面包,却让我吃得格外香甜,可我当时却没想到,即使男生发育的晚,可哥也比我大啊!”
“我们一直在忍耐着,因为我知道只要哥哥到18岁,我们就可以有自己的生活。直到两年后的那天,哥却赌上他的所有,爆发出积压的怒火,为了我。”我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仿佛就是故事中那个可怜的女孩,“我病了,高烧不退,哥哥为了我,折了他的骄傲,跪在那个被他鄙夷的男人面前,求了他一次有一次。我记得哥哥紧握的手,虽纤弱却青筋毕露,那般用力。但对于这个视财如命的葛朗台来说,能通过正常途径摆脱我这么个大包袱,显然是再好不过的事,巴不得让我自生自灭,哪里会带我去医院。”
“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看见哥哥紧握的手心里逐渐流血,看着他沉默半天后,淡然地从地上爬起,走进厨房拿起那把切菜极其费力的钝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捅进那个吝啬鬼发福的身体里。”
“从来不知道人身体里可以有这么多血,我全身无力的颤抖着,看着哥哥仿佛一瞬间长大,冷静地报警,告诉我他帮我夺回了属于我的一部分,而且必将帮我全部夺回来。”
“让我等他……”
“哥哥很优秀,即使卑微地活在那个吝啬男人的控制下,他依然可以凭借他的优秀发光发热,拿到全额奖学金进最好的学校学习。但他放弃了,他拿他光明的前途和自由换取那个无能而累赘的妹妹的一次就医机会,毅然而决然。”
“结果,那个吝啬的男人死了,我也被警察送到医院就医而活了下来。甚至没出他预料,因为这个光棍的男人没有法定继承人,我又夺回了曾经属于我的一部分财产。我在警察和法律的保护下过回了正常人的生活,可只有我知道,这些正常下埋着哥哥的那张通缉令和他现在在黑暗中随时可能消逝的鲜血。
“于是在我的印象里,只有那个16岁破门而出的背影,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格外消瘦的背影,那个说会回来保护我却一去不回的背影,一直深深印在我心上,其他的印象已被时间磨砺的毫无棱角。”
“自从哥哥离开我以后,我的格变得冷若冰霜,我习惯的封锁所以能透进我内心的光线,只希望自己够强,能够等到他回来。自然这冷淡、好强、倔强的子会吸引一部分人,但鲜有人会坚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于是,我依旧是一人。直到有一天,她们两个进入我的世界,一个身体不好却格外体贴,另一个不会考虑太多,却仿佛天生能找到快乐的方向,是个标准的乐天派。可就是这对怪异的组合走近了我的生活,然后逐渐融入我的生活,当她们成为你生活中的习惯,一切就变得无比自然。她们没有选择融化我保护内心的坚冰,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与保护我的坚冰成为一体,使我不知不觉想起她们,不知不觉已经是朋友。”
“我是个倔强的人,很少有人能被我认同,但一旦认同我便会把他们当做家人来守护。”这句话我说的郑重其事,仿佛是一个虔诚的殉道者似的,因为这是我、真正的我所选择的路。
“我的格在她们两个的影响下逐渐融化开来,不知不觉6年过去,我18岁了。12岁前我一直希望能到18岁,因为那样我的人生将真正自由地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不再受欺负和谩骂,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生活了6年他替我选择的路,而现在我可以决定我自己的生活,我决定去找他。我不想做那个需要他一直牺牲的单纯女孩,我希望和他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他背后无助哭泣。”
“我通过某些途径了解了一些哥哥的事,但所能知道的信息太少,只知道道上的人叫他魔蝎,可却在某一天神秘失踪,之后没有人再见过他,更勿论是找到他了。我找到了业界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希望能帮我找到他,可他开出的天价本不是我能承担的。幸运的是他看上了我的孤单,他希望我能做他的徒弟,但同样悲惨的是,我即将面对的是一条前路黑暗的单行道,进了则一步也不能退,更不能和以前的人有接触和情感,退则死!”
“我没有问她们两个的意见,也不想让她们接触这样的暗面和危险,于是我消失了,悄然无息就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而师傅则通过手段抹掉了所有我存在的记录。我清晰地看到没了我的地球依然在自转,只是她们的脸上少了很多笑容多了几抹寂寥。”
“我放弃了自己的存在和唯二的朋友,自此不再是那个曾经自己,我不同了,我只会也只能是异儿。我将自己卖给了师傅,有了接受即将黑暗一生的命运的觉悟,可我的觉悟,下一秒便成为了主神空间的笑话!”
“可我依然想活下去!我想找到我哥,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在这里?亦或是原来的世界?但我必须活下去!”
“哥的前半生为了我而活着,我的后半生会为哥而活。”我的声音里满是坚定,“我一直在想,现在的哥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楚轩一样富有智慧?像郑吒那般正义勇敢?像张杰那般格豪爽?还是会拥有像詹岚那样比普通女更甚的细致亦或是深藏着零点般的冷静沉着?只是为了自己而创造出一个为我而活的独立生命是不是太自私?我一直在和这个矛盾斗争着,却还是没忍住这般的诱惑,即使这些都是想象,我还是创造了一个集这些想象为一体的兄长,哪怕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他有独立的思想,但我依然想让他陪在我身边。”
“不好意思,让你听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垃圾,当了这么久的垃圾箱。我会解决的,不仅为你也为我,我拓印的能力里有一个‘思想伪装’,是‘假象师’的初级能力,在施受两者皆不抗拒的前提上可以对记忆进行一定伪装和封印,有些类似心理学家的能力,神力突破至二阶基因锁程度可破解。我会封印我所说的话!”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能力?如果我不知道的话自然也不会抗拒啊?”张杰的疑问透过冷冷的空气传来。
“无论是谁?作为对伙伴的尊重,我不会隐瞒我的能力,况且迟早这里的每个人都会知道。你听了这么久,我认为你有这个优先权。”我淡淡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么你不介意也听听我的垃圾,然后一起销毁吧?”他爬起身,走到我身前的光亮中,“我没有独特的能力可以告诉你,但我可以让你看到我,真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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