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他2
浅温走在林瑾的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她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有在林珏在一旁的时候,她才甘心走在后面。只有在后面,她可以用她的眼睛仔细的看护这林珏,谁让人的眼睛长在前方呢?
林瑾一路上都默默不语,浅温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到了餐厅才有的谈。
街口,浅温刚刚想要过马路,却发现对面的红绿灯,绿色闪了闪,变成红灯。呃,浅温皱了皱鼻子,对于这样的坏运气她没什么想要抱怨了。
“你的手机在震吧。”真奇怪,在汽车轰鸣的街边,浅温偏偏听见了林瑾手机的震动声,刚刚才教室里,她却没有听清楚他说得话。
林瑾说了声抱歉,就转身向一旁走了几步。
浅温也知趣的偏了偏脸,盯着脚下这一片灿烂的阳光。
林瑾看着浅温的行为,嘴角无可奈何的露出苦笑。这是林悦的电话,她的电话却在和浅温在一起的时候打了进来,让他想接接不了。
“喂,林悦,有什么事情?”林瑾刻意压低了声音。
那一头传来林悦不悦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都快五分钟了。对了,今天你做饭不会再是鱼香丝吧?要不然我就出去解决了。这么些天的试吃,看着鱼香丝这四个字我就想吐了。”
“不会了,今后再也不会了。”林瑾又怎么能说,他为了代替丽江当地的调料试了那么多次,那么多的比例,只是为了将这道曾让她称道的鱼香丝完美的呈现在她的面前。连林悦这样的食客,都感到厌烦的时候,他却因为那一点点的差异在试上无数次。
“呼,那在家等你啦。”林悦挂了电话。
林瑾则在这一侧听着手机的忙音,慢了半拍,才匆匆的将手机收了起来。
而在一旁的浅温忽然觉得自己的听力变好了,她刚刚分明在零落的话语中听到了林悦的名字。她跺了跺脚,像是要发泄什么。地面却突然暗下来,她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太阳被一层薄薄的云朵遮住了,云朵的边缘明的发亮,企图掩藏太阳的光芒?浅温笑这朵云不自量力,怎么样都不会掩住的,只会将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阳光照的清清楚楚。
浅温的瞳孔猛地收缩,可是它终究藏住了阳光。这刻的阳光,也是受到它的阻隔,偏离了当初的轨道。它成功了,欺骗了所有人,在人们都笑它愚蠢的时候。浅温自认不是一个多疑的人,但是她真的讨厌被欺瞒的感觉,即使她终身都不会清楚到底人有没有欺瞒她。
这时,红绿灯的红灯开始闪烁,一旁的人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过街。
“林瑾,你认识林悦吗?”浅温用的疑问句。
“你认识林悦?”而林瑾反问,似乎是惊诧与浅温的提问。
“嗯,我和她是一所大学的,那时还是一个宿舍的呢。”
“一个宿舍?”林瑾的话越来越低,尾音竟带着惊恐。
却淹没在一个路人的询问下,声音太大,浅温只是看见他疑惑的表情。
“走不走咧?”
“啊,抱歉。”浅温让开身子,一抬头,原来红绿灯已经变成了绿灯,他们站在前方,挡了路。
“林瑾、林瑾、林瑾?”他站的笔直,双眼却是像陷入什么恐惧的回忆里,不能自拔。浅温喊了他多声也不见他有反应。直到红绿灯再次转换成红灯的时候,林瑾才找回了意识。
“我和林悦只是同事。”林瑾回答的很肯定。
“哦。”浅温笑了笑,自己果然不应该疑神疑鬼的,也不知道刚刚在怀疑什么。正好,又要等绿灯。
“那你要问什么?”浅温歪着头,微微抿着嘴角。
“只是像问问林珏的近况。”林瑾的笑容有些勉强,偏偏浅温此刻没有了刚刚的明锐,一如既往的神大条中。
“林珏小朋友啊,他最近只是越来越皮实了,损我简直是乐此不疲。也不知到最近在看什么,手里拿着个尺子,得那量那,还有……”
他们终于在下一个绿灯时,安全过了街。
而头顶上那一片云彩也渐渐飘远了,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什么都是如此明朗。
浅温回到家的时候,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一说到林珏小朋友的时候,浅温总觉的自己像一个八卦没完的长舌妇一样,坏了,刚刚忘记和林瑾询问一下了,他是不是要带走林珏啊,虽然林珏说不会,但林珏那小子的话可是越来越不可信了。
下回遇到林瑾一定要问清楚!浅温重重的点头,仿佛这样就可以记得牢牢的。
家里静悄悄,浅温扯下冰箱上的冰箱贴,原来,林珏小朋友去找赵倩小朋友联络感情去了。哎,赵倩和周彬是亲戚关系,一定不能和林珏抢了,他还这么上心。浅温摇摇头,果然,林珏小朋友命犯桃花。
她从壁橱里挖出几包掩藏很深的零食来,自从林珏来到家里,她几乎都和零食绝缘了。今天终于让她成功偷吃到了吧。浅温一下躺在沙发里,打开电视,开始劈里啪啦的吃起薯片。
电视的声音不小,似乎想要遮住这一室的寂寥。
其实,她回到家,没有看见林珏还是蛮不舒服的,平常都嫌林珏小朋友处处管制,今天,没有看见他却觉得有些寂寞。这不是贱吗?原先那7年,也是一个人过又怎么样了。浅温连忙唾弃自己。犯什么不好,犯贱做什么?
她挠挠头,让拼了命的喊叫的手机得以‘见天日’,浅温才发现原来有来电。她慌忙的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然后顺了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冯浅温,你做什么去了?都快十分钟了。一个两个都这样。”林悦几乎是吼的,完了炸毛了。浅温在这边吐了吐舌头,赶紧弥补“我,我去厕所了。所以就没听见嘛,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哼,浅温,你今天见林瑾了?”林悦忽然这么转弯,让浅温愣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林悦的话信手拈来,却没有坦诚。浅温迷迷糊糊,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今天代课,教我一道鱼香丝。怎么了?”
“鱼香丝?”林悦似乎对这个菜名反应很大,听起来都点厌恶感。这次,浅温听出来了,可是她明明记得,大学的时候林悦挺喜欢吃这菜的啊,所以当年学菜的时候,她就是想不仅可以在妈妈的生日时候做,平常也可以给林悦做来吃。
“是啊。怎么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没有什么。”林悦的声音暗淡下去。“我说,浅温,当年的事,你还在意吗?”
浅温的手指颤了一下,她知道7年的事情是父母的遗命,林悦也无非是执行而已,但却欺瞒了自己,甚至因为此,浅温都没有亲眼看着父母火葬。至今都没有去看过父母的坟墓,也许是自己的潜意识里,始终不相信,那两个总是呵护她的家人,就这么离她而去,现在只是两个小小的方盒子。并且还在死之前,留下那样的话。
自己不应该迁怒林悦,但是,就是忍不住,恨林悦为什么就这么瞒了自己。
浅温终于扯出一抹笑来,她答应过。从此不再哭泣,于是伤心的时候笑,生气的时候笑,紧张的时候笑,永远是满脸的笑容,即使是恶狠狠的满脸狞笑,也只是因为悲伤扭曲了面孔。
“林悦,你要是在欺骗我一次,那么就绝交。”浅温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时至今日,浅温知道自己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欺骗了,所以,对于欺骗深恶痛绝,甚至会一反常态的对于某些事情一再确认。那样遭人背叛的感觉,太糟了,那样撕心裂肺痛楚。
“怎么会。”另一边的林悦亦说的信誓旦旦。“我一生的谎话,都在那一次说了干净。要是再有,”她的话顿了顿,继而说道:“是不可能的。不会再有新的谎言了。真的。”
浅温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刚刚林悦说话的时候,她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呐呐,我要是学好了厨艺,改天帮你做一桌。一定会有你喜欢的鱼香丝的。”
“呃,好吧。”林悦的话怎么听怎么勉强。浅温也没有在意,因为她听见门响了,是林珏回来了吧。坏了,她的零食!
“悦,不说了,林珏回来了。”浅温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抱起茶几上的零食袋。统统的都藏回她的卧室,又不放心,将床头柜拉开,一股脑的全部推进去。
“在做什么?冯浅温女士?”林珏的话在门后响起。
“那个,补个觉,早上起的有点早。”浅温缓缓的将抽屉合上,尽量不发出一点的声响。然后迅速的拉开被子,藏了进去。
“我怎么闻见了零食的味道?你不会是骗我吧?”不得不说林珏小朋友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些,浅温小心翼翼的往被子里藏了藏,又瞥了瞥合好的抽屉。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发现不了的,林珏发现不了的。控制了自己的嗓音和语气,浅温答道:“怎么会,我是不会骗你的。”
“那就好,冯浅温女士,你可是最讨厌欺骗,自己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林珏的话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不一会儿浅温听见了林珏远去的脚步声,浅温放松下来,一抹脖颈,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林珏小朋友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打死她,浅温也不要再骗林珏了。多几次她担心自己的心脏负荷不了。
浅温颤巍巍的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将零食一次的处理掉,将这样的潜伏炸弹放到她的身边真是太危险了。要是林珏小朋友拉门进来,来个突击检查,她可就全玩完了。刚刚这么想,门就突然打开了,林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蹲在床头柜前,怀里尽是零食的浅温。
“我只是想说,你把手机落在沙发上了。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们要谈一谈。冯浅温女士。”林珏7岁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显得如此高大。浅温则尴尬的笑了笑,企图辩解,不,是企图诡辩。
“所有谎言必被揭穿,区别只是时间长短。”林珏如同判决一样宣读着,浅温惭愧的低下头去,不知道这小子又看了什么书了。难道她放在客厅的少年读物,他都没有看吗?
“我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浅温抬起头,希冀的问了一句。
林珏的脸上背光,看不清他此刻的面容。
所有的谎言必被揭穿,区别只是时间长短。能够弥补的只是希望坦白之后,能够减少对人的伤害,可是也要看被欺骗者能否给与这样的机会。
有些谎言,注定只能随着生命消逝而湮没。
可是,若干年后,真相依旧会大白于天下。
庆幸的是,那些欺瞒的人和被欺瞒的人都不会因为这谎言而感到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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