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六

    有个人回来了，但是她却紧张了。

    ◇◆1

    得到拉克拉斯就要回来的消息是凉川正在喝牛的时候。

    那时候的凉川坐在柜台上，盘起来脚来一边喝着牛一边和正在擦着杯子的米拉闲聊，而露西坐在凳子上，点的是啤酒，她们东拉西扯的，最后还是被露西扯到了凉川喜欢的人身上。

    凉川没办法，笑着打哈哈，蒙混过关。

    夏和灰的争吵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所以艾露莎也没得闲。

    只得一直呆在他们两个身边，双手环狠狠的盯着他们。倒是凉川笑着坐在柜台上看着大家起哄，偶尔也个一两句，不过在艾露莎回过头的时候马上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再也怎么好玩，也不能够惹艾露莎生气。

    嗯，这个是真理。

    不过每天早上能够喝着牛，兴致勃勃的看着妖尾巴的必有景象也是挺有意思的。

    当然了，只要艾露莎不生气就好。

    不知道是谁说的呢，拉克拉斯就要回来了。却在大伙之中起了轩然大波。

    凉川倒是没有什么，就是听到了有点愣愣的，脑袋里面的第一反应却是出现了那个家伙的身影，在心里想着——那那个家伙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倒是米拉撑着下巴，暧昧的朝凉川示意了一下，话语却是对着露西说着的：

    “阿拉，某人喜欢的人就要回来了。”

    “诶……”露西故意拖长了音，凉川喜欢的人吗？是拉克拉斯？就是那个上次在幽鬼侵略的时候却又不帮忙的那个s级的家伙？

    凉川眨了眨眼睛，笑了笑，揉了揉鼻子。

    装傻：“诶？是吗？谁喜欢的人？”

    艾露莎似乎听见过了，走了过来，拍了怕凉川的肩膀，就坐下了。

    “米拉，开水……”艾露莎对着米拉说着，等米拉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去倒的时候，艾露莎才转向凉川，笑了笑，“阿川喜欢的是谁？”

    怎么回事儿？她还一直都不知道呢。

    将倒好的水放在艾露莎的面前，米拉的无奈的笑了笑，艾露莎就是太迟钝了。只不过拉克拉斯回来了，真的没事吗？她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啊啊啊啊啊，糟了，我忘记准备衣服了。”

    露西的一声大喊打破了米拉的沉思，她抱着头，无力的垂着脑袋。

    凉川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她吸了一口牛，拍了拍露西的肩膀，笑嘻嘻的安慰着说：“没关系，今晚还可以去嘛。”

    艾露莎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是可以快速变装的，所以还是悠哉悠哉的提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了米拉一眼，撑着下巴，问米拉：“米拉已经准备好了吗？”

    “诶，是的，早就准备好了哟。”

    米拉笑了笑，环顾了工会中的女，补充到：“我想大家都是准备好了的，除了露西和阿川。”

    露西本来听到大家都准备好了，脑袋就垂的更低了，但是一听到凉川也没有准备好，蓦地抬起头看向凉川，眼神亮晶晶的，就像是夜晚的星星一样闪闪亮亮。就想着——纳尼？阿川也没有准备好？那她们可以一起去买了。

    很显然凉川虽然猜到了露西的心思，但是没有在意露西这么闪亮的眼睛。

    她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勺，“啊，不好意思哟，我不参加的。”而且今晚还要再出去一趟呢，凉川再心底再补充了一句。

    “啊说来也是呢，阿川这种活动从来都是不参加的。”米拉食指点在嘴唇上，想了想就说了出来。

    露西心底刚升起的希望又被彻底的打落了，她无力的趴在柜台上。

    “啊啊，阿川为什么不参加呢？”

    “嘛嘛，因为阿川只穿短裤啊，在冬天的时候最多在短裤里面加一条保暖裤。唔这算什么呢？哦对了——短裤少女！”哈比欢乐的飞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条鲷鱼烧，站在桌子上颇为骄傲的说着。

    哈比他对阿川也是很了解的，而且阿川经常给哈比鲷鱼烧和牛，所以哈比是很喜欢阿川的，而且对阿川也比较熟悉了。

    凉川听了，眉心一跳，揉了揉后脑勺，‘啊哈哈’的干笑了几声。

    却是一把把哈比给抓了过来，在它的脑门上砸了一个馒头，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声音，威胁：“什么短裤少女，我又不是灰！”

    “好疼，可是……可是……阿川不是一年四季都穿短裤嘛。”

    哈比咬着鲷鱼烧，眼睛水汪汪的，一脸委屈。

    凉川捂了捂额头，有些头疼——哈比的卖萌时间。

    这是凉川最无奈了的，因为每次到了这时候凉川就会下不了手。露西神奇的看着原来哈比居然是凉川的克星噢。

    夏看到哈比往那边飞过去了，就想要往那边过去，谁知灰也同样的想法，两个人同时跨出了一步。充满敌意的相视了一眼，各看各不爽的争执起来。

    艾露莎揉了揉额头，握起拳头，再两个人的额头上各敲了一个包子。

    凉川和哈比看着，大笑了出来，夏和灰恼羞成怒却碍于艾露莎在，只能面部僵硬的兄弟啊哥俩好的。露西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边的一堆也是一群欢乐的圈子，那边的圈子也是一换了的一堆。

    虽然公会里面还是很嘈杂，但是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聊着不同的事情。

    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开心呢的笑容。

    微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米拉的长发被微微往里边吹去，她捋了捋发丝，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嘴边虽然有着笑容，可是眼底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而坐在柜台上，双腿盘膝的凉川嘴角也挂着高高的笑容，只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和伽吉鲁站在一起的马卡洛夫身上，影笼罩着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等马卡洛夫走出影处的时候，伽吉鲁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当马卡洛夫的视线对上凉川的视线的时候，凉川立刻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比阳光还要鲜艳。

    虽然不知道马马在干什么，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马卡洛夫看着凉川的笑容，大大的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嘴角也有着温柔的笑意，朝着凉川点了点头。等凉川把视线挪回的时候，马卡洛夫叹了一口气。

    烟雾丝丝朦胧在空气中，遮盖了马卡洛夫的表情。

    这孩子的洞察力啊……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2

    而在不远不近的郊外。

    已经接近晌午，麦田上的稻穗被风吹的呼呼作响，倒映着金色的阳光，比金子还要美丽。

    “我要出去一趟。”

    有着纤长身材和绿色头发的人压低了声音说到，虽然那一头长发和纤细的身材难以分辨是男还是女，但是从声音中可以了解到这人是男人。

    “随便，明天的计划别迟到就好。”

    金发的男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瞄了绿发一眼，自顾自的走着。

    绿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就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完全离开了金发的视线。

    他也没有停下脚步，他的目的是那一个老宅，那一个有着约定名字的场所，他要寻找的是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名字的印刻。

    那个人的名字是——

    ——凉川。

    3

    下午的天气不怎么好，原本还是阳光十足的大晴天，一转眼儿就变成天。

    天空从眼前开始一直延伸到远处，都是浓浓密密交叠的乌云，估计等会儿就要下雨了。

    凉川皱了皱眉头，双手搭在前额，眯了眯眼睛看向就要走到的那个老宅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停住了脚步。

    她似乎能够看见等会儿下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狼狈的躲着雨，虽然很浪漫，虽然她淋点雨是没有什么，但是她不想他也淋湿，她还不想自己的相机沾上任何一丝的雨滴。

    最后还是抿了抿嘴角，凉川跑到了附近的杂货店。

    买了一顶绿色的雨伞，很漂亮的绿色，郁郁葱葱的纯粹的绿色，啊怎么形容呢？就像他的发色一样的绿色，又漂亮又温柔。

    凉川把雨伞握在手柄上，了相机，走出了几步。

    看了看天空，也不管有没有下雨，就这么打起了伞，轻轻的迈开的步伐，走向那个古老的宅子。

    木屐与石板接触的声音，一声一声悠悠的在小巷子里回荡，一把绿色的雨伞遮住了凉川的面容，只能够知道她是安静的走着，似乎是垂着头，也许是抬着头望向前方的道路。

    果不其然，在她就快走到宅子的时候，雨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一滴一滴的雨水落在地面上，激起了地面上的尘埃。

    木屐边上也沾上了湿湿的尘埃，凉川静默的将雨伞往下压低了一点儿，任凭带着一股带着雨水风吹进了她的衣领里，有着丝丝的凉意。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前面，一个纤长的人影站在宅邸门口，任凭雨水打湿他的长发。

    就像是一副画一样的景色。

    那人也似乎注意到了凉川的到来，抬起头。

    表情平静，眼底温柔。

    ——怎么办？我等你好久了。

    ——怎么办？我都淋湿了。

    ——怎么会呢？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怎么会呢？只是买一把雨伞的时间。

    无声的语言通过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凉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那人的身边，踮起脚尖，轻轻的将雨伞遮在了他的头上。

    那一头柔软的绿发总算是不用受到雨水的洗礼，只是依旧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就像一串一串的珍珠一样只要拍一拍，就会成串的落下。

    那人接过她手中的雨伞，低垂的眼睑，轻轻的说了一声。

    “走吧。”

    说这句话时雨伞已经撑着在了俩人的需求的高度上了。

    她也不用辛苦踮着脚努力的把雨伞往他头上送了。他一直是一个温柔的好孩子，即使凉川比他要小个几岁，却总爱以姐姐的方式和他说话。

    毕竟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了，也难改了。

    两个人就进了大宅。

    凉川笑盈盈的坐在台阶上，看着他轻抚着梁柱上的他们刻下的痕迹，面容怀念。

    雨水顺着屋檐落在了凉川的脚边，一接触到物体，它就变成了花朵的形状。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了，他们似乎能够听到雨珠碎成雨花的声音，一股风带着季节的温度，负面而来，雨水在空中被吹散，落在了凉川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任凭雨水亲吻着她的脸庞。

    带着莫名的笑意，“多久没见了呢？算都算不清楚了呢。”

    “嗯，所以你知道我会来这里？看到这个——”

    他向凉川提问，目光却始终落在他们刻下的名字上面，温柔的似乎带着光晕。

    “哈，对的，真聪明。”凉川像一只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嘴角带着惬意的笑容。

    他笑了笑，坐在了凉川的身边，望着院子里的那棵香樟树，有些出神。

    不经意间就将它和记忆重合了。

    只不过记忆中，和这棵香樟树在一起的日子。

    总是晴天，只不过现在是雨天。

    凉川张了张口，嘴角依旧挂着不变的笑容，“想我了吗？”

    ——想我了吗？

    ——想我了吗？

    ——想我了吗？

    时光似乎定格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悄然而生。

    一股淡淡的复杂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涌动。

    他怔愣了，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凉川也不接着话茬下去，只是眯着眼睛，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最终，他有些安静的垂下眼睑，轻轻的问。

    “那你呢？”——想我了吗？

    他想自己的耳是红的，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炙热。

    不过他却在心底庆幸自己的长发遮住了自己耳朵轮廓，这样她就看不见自己的狼狈了。

    凉川的眼神黯了黯，很快地又恢复了原样，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当然咯，怎么可能不想你啊！”

    明明是他心底所想的一样的回答，只是似乎少了什么，有点空空的感觉。

    “啊……”

    他突然想起来这次回来的计划。

    心底下却突然有些复杂，他不太想要这样做，他也不太想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凉川，他还很不想看到凉川的那副难过的表情。

    他这辈子就看过那么一次，凉川那么难过的表情，似乎天塌下来都没有这么绝望。

    他想他是见不得凉川难过的。

    而且他喜欢看见行会里面大家的笑容，喜欢看到凉川的笑容。

    一起和乐融融才最好不是吗？

    凉川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沉思：“菲利德，这次回来是来休息长时间的吗？休假？哈哈，你小子也想着偷懒了。”

    笑嘻嘻的话语，面容上的是爽朗开心的笑容。

    菲利德抿着嘴角，他现在似乎能够看到这张笑脸变成了灰色，像玻璃一样突然破碎的模样。

    他不想要这样，一点儿也不想。

    大家都会很难过的，大家都会很伤心的，大家的家，也是……他的家。

    现在他却不知道怎么和凉川开口，心底乱成了一团，最终他只能够轻轻的点头，再回上一个轻轻的。

    “嗯。”

    凉川笑着拍了拍菲利德的肩膀，眼底是像猫咪一样的惬意笑意：“哦，那就好，那下次我出任务你和拉克拉斯请假和我走吧。当个小帮手哟，哈。”

    菲利德看着凉川的笑容不说话，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只是心底却复杂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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