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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许多时候,绫姬都会这么想着,一个女人如果结婚生子了,是否表明她作为一个人的生命就结束了呢?

    洵阳出生后,光是忙着照料孩子,又要坐月子,顺带恢复身材,至于空暇还要心想着丈夫的事业,以及又了儿子之后一直想到的,丈夫的仇家千万别找上门。

    以前从没考虑过那么多,似乎家里就只有两个人,当时想着,要是晏楠时他出了事的话,自己也会想办法将他解救。

    她并不是一个人,身后有一个家族和沧浪盟支持,解救他的这话说的口气大,但真的紧急了,她也不是个后院悲悲戚戚的小女人。

    她本来就不是这样的女人,只是一直为了心爱的人埋没了自己。

    现在想想她的付出是多么好笑。

    至于说要是晏楠时被仇家杀死了,她也不会像个小女子一样,追随丈夫而去。

    以前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不会。

    现在她有儿子要养,更不会。

    女,本来就该像一个人而活,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哪怕生一副柔弱的样,外表可以弱小,心灵却必须强大。

    晏楠时有一次问她:“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会怎样?”

    绫姬将儿子抱回悠车,道:“我会伤心,但是不会死。”

    “我会把儿子养大,然后替你报仇。”

    晏楠时有些惊讶,抑或奇怪:“寻常女子即便坚强的为孩子活下来,不是都会让子报父仇?”

    绫姬道:“作为父母的话都是希望孩子幸福的吧?”

    “那是当然。”

    绫姬点点洵阳的小鼻子,包子睡的香甜。

    “你要是死了,我必然是会恨杀死你的人,但是那是我的事,我愿意报仇只是自己的意愿而已,不应该强加给孩子。

    孩子的话,我只希望他平安一世,做自己喜欢的事,这才是爱。”

    晏楠时若有所思,忽然放松的笑起,从后面环住绫姬:“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

    满月当天,绫姬总算是呼了口气,可以出房了。

    这一个月对于爱洁净的绫姬来说实在是煎熬。

    旧时说坐月子,便真是一月不出房门,不能洗头洗浴。

    古时候女人头发从记事起就不剪了,一个月不洗头,绫姬觉得头油把头发都粘着一起,油光满面,自己都快“馊”掉了。

    晏楠时义弟的妻子赵氏,劝她道:“这算什么呢,女人坐月子最重要,月子里的病一辈子的呢?一月不洗头算不了什么,我走江湖的时候,到大漠草原上,那地的人天热都不怎么洗。”

    说到头发更有说起来一段轶闻。

    “听说苗寨的姑娘各个都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又长又黑。”

    长发留了太长了,难免营养更不上,到了尾上的发梢难免发黄的多,保证不了纯色。

    绫姬不信苗人真能把头发保护的那么好,赵氏直和她保证了几回。

    “真的呢,嫂子,我亲眼见的。”

    “咋弄的呢?”说到美容就没个女人不会不心动。

    “听说是用淘米的水剩下,每天发酵洗头发。”

    “那岂不是又味儿?”

    “可不是,那些苗女各个头发长友黑,身材窈窕,可等靠近了,这味儿真受不了。”

    两人都笑开了。

    产妇生产后身形大多是要走形的,绫姬本就看着肚皮上松垮的皱眉,偏偏月子里娘家嫂子和赵氏轮番带补品轰炸。

    怕她便秘,几乎每天都有一顿麻油**,又有用山药炖汤,花生炖猪手之类菜。

    其实她最想吃的只是时令鲜蔬。

    然而当看到家中厨子用**油烧的青菜后,她真有些无语。

    勉强让茶水洗了过了油,又让香儿给晏楠时告了状,真是苦笑不得。

    “月子里,怎么就不注意身子?”晏楠时语气中透着责怪。

    绫姬苦笑:“是香儿那丫头说的吧,哎,我就知道那丫头藏不住话。”

    “先别说别人,你也太不注意。”

    说着他亲自伺候绫姬盛了碗汤。

    绫姬看着汤水中浮起的那层油花就倒了胃口。

    “我早饱了,你呀,迟早把我喂成个猪婆就满意了。”

    “你要真肯吃东西我才满意呢。”

    “说不过你。”

    因而这天出了月子,赶紧让洗了头。

    天气也凉了,终是不放心,又让绫姬给穿得厚重。

    按这地习俗,满月的婴孩改给吃犀角去胎热,还得剃头做胎毛笔。

    满了月的婴孩小脸张开了,不像生的时候那样皱巴巴的,洵阳是个圆脸儿包子,爹娘都长了不丑肤色白皙,小包子给裹在蜡烛包中,小眼给眯成两条缝。

    给孩子洗过,这才张开眼,小孩子眼睛总较大人大些,白白胖胖的小子,让围观的女眷一阵揩油过去。

    这年头迷信,又重男轻女,这些媳妇妇人看到小男孩总是喜欢的,总望着沾些喜气。

    临了,要剃头。

    这时候晏府也不过发迹不久,府上还是比较宽松的。其实古代规矩大,但有时又会有通达人的生活情趣。

    这对夫妇两人没有长辈,女方的父亲常年外地,兄长又致仕去了,因而这对初为人父人母的小夫妻合着伙玩弄儿子。

    晏楠时拿着剃刀,在儿子头上比划了几回,他久在江湖行走,一柄怀袖短刀使得利落,这时候拿着剃头刀给儿子剃头发却有些怔神。

    绫姬也是看不过去,扑哧笑了。

    “得了,咱儿子头上就这么几毛,你就放过他吧。”

    又到喂犀角去胎热。

    犀角磨粉这味药市上有卖,可是一两犀角比黄金还贵。

    虽然孩子去胎毒只要一点儿,但平常人家喂孩子的都用黄连替代。

    黄连的苦,大人都将将硬着头皮,新出生的孩子不识得黄连,但本能还是有的。

    没有不哭闹的。

    晏家也不是负担不起,只是父母俩早买好了犀角粉,却在当天喂孩子的时候,又恶趣味孩子吃到一半,忽然换成了黄连。

    “哇…哇…”

    父母俩欺负小婴儿欺负的开心,末了,孩子哭不停,妻子使个眼色给丈夫,丈夫使个眼色给妻子,都傻眼了。

    门外伺候的妈叹了口气,气势强悍的把小少爷抱起哄睡了,白了夫妇倆一眼。

    没见过这么欺负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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