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4 素骨寒衣【已修】
romeo: “he&s at sbsp;that never& a wound.”
罗密欧:“没有受过伤的人,才讥笑别人身上的创痕。”
洛睫已经三个星期没有出现在qq上了。
坐在计算机前,何诺望着微微起伏的白色窗帘,抚漏在写字桌上的碎金,有点颓然地得出这个结果。
不良情绪愈演愈烈,转为浮躁暴戾,却无处发泄。
何诺翻看着洛睫空间。那一段段特地从日记里分离出来的文字。
她写:“我不知道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选择放弃。或许是因我深知,这样爱一个人,在我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写:“太用心爱一个人,会累,但这一个,我不怕。”
她写:“我不知道,原来有一个人住在心里,可以住那么久的。好像拍拍你的肩膀,然后告诉你,喂喂,该交房租了。”
洛睫最后一篇日志的日期是分别之后的第三天,她只写了一句:“虽然故事真到虚假,也不失锦缎华美,只是一撕就碎罢了。”
这些锥心的词句,字字是血,看得何诺眼眶炙热,心脏抽痛,写的人恐怕已经心若死灰。
大概是思念太过,接近反而成了一种畏惧。何诺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洛睫能够过得好,但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洛睫离开了自己怎么可能过得好。
她站起来,想给自己泡了一杯铁观音。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那一箱cd,一边放着的钥匙。心未动,脚步却不受控制一般向前靠近。
被钥匙压住的便笺上写了一行不太漂亮的字:何诺,谢谢你给我买东西,现在还给你。
何诺摩挲着薄薄的纸面。
何诺记得那一天她给她的伤害。
她记得洛睫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雪白到透明的脸,失去焦点的双眼。明明悲极,却没有力气落下的泪水。然后,洛睫竟然笑了!她真真切切地对着自己在笑!笑得纯真无邪!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像洛睫还没有失去双亲,何诺还没有遇见卓启文,就像何诺还没有离开洛睫,洛睫和何诺仍然深深相爱。
何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触目惊心的笑,它让何诺无地自容。
她记得自己色厉内荏地说,就这样吧。然后,洛睫呆呆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
她记得转过身去的洛睫在轻轻地说,反复着说,着魔了一般。所说的只有一句话:“还好,我还可以爱你。我还爱你,真好。”
何诺记得当时自己怯弱得连她的背影也不敢直视,可她轻轻的笑声,悄悄的低语,哪怕一次就足以让自己柔肠百折,心如刀割。
箱子里是一些何诺不甚了解的书籍和cd。何诺看着那些洛睫如数家珍的宝贝,眼中生血。
何诺不再自欺,她捂住脸蹲下去,深深呼吸。
她对自己说,如果还能遇到洛睫,她想亲口问一问,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现在住在哪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想亲口问一问,那一巴掌还疼不疼?
“小睫。”何诺在心里低喊,却无能为力。
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梦,也不冷。只可惜天仍没有亮,室内也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背后是低低的呼吸声,我吃力地翻转身体。我闻到了一丝salem&hol熟悉的薄荷味,微微撑开眼界,迷迷糊糊地唤:“哥,你回来啦。”他俯下身替我掖了掖被子,我才发现那人不是洛瞳,而是他。他坐在床头,靠在床栏上,低头嗅着一支烟,看着我。昏暗之中,谁看谁,都是雾里观花。我自以为得体地朝着他笑。
接过他递来的水可了一口,定了定神,问他:“怎么不抽?”他的回答却令我惊讶,他笑笑说:“其实,我不会抽烟的。”说着,他把那包salem&hol收了起来。
我直起身来,一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对他说,我想我要走了。
这时,他从外面拿来一件大衣,抛给我,略带歉意地说:“你的被我丢掉了,这是新的。”我默默地接过,在他的帮助下穿好。
“很暖,谢谢。”我拿上自己的包,对他道,“我要走了。”
“那我送你过去吧。”他在黑暗里说。
相隔甚远的街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渐渐铺陈出一些明亮。不知名的树叶落下来,摩擦过僵冷的空气,沙沙作响。夜风如流水般凉薄,轻盈无声。偶尔有横斜惨淡的疏影掠过车内。凄清的月光刷在他的头发上,显著零碎的紫色,让我有种错觉。他发动了车子。打热了空调之后,他问我去哪里。我想了想说,旧区,白露巷。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他随着yanni的《nightingale》轻轻摇摆着身体,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则想着如何同郑琛解释。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到洛瞳家去。于是歉疚地对他说,对不起,还是去新区的紫都好了。他毫不犹豫地应声说好,轻快的语气里并没有一丝不快。
下车的时候,我略略有些昏沉,却仍笑着。
大概从分开那天起,我的嘴角就会在某一时刻不由自主地撑起一个弧度。
这不是笑,只能被称为一种值得培养的习惯。
他扶住我的手臂,突然有点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我用惊奇的眼神睹了他一眼,随口说:“你也没有问我。”
不会再见面了,知道了又如何。我想。况且,我醉了,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直到洛瞳家门口,他也没有再问过我任何问题。或许他也是那样想的。
我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好一会儿,竟然对不准锁孔。他仿佛很自然地接过去,替我开了门。
屋子里竟然有人!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身后的他察觉到了我的反常,有力地握住了我的肩膀。
那人站起来对我说:“我是李怀亦,现在是rufus的专助。请问是洛睫小姐么?”我镇定地点点头。身旁的他靠近我,同我说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肩膀上残留的暖意也瞬间消失。
我有点莫名的怅然。
难道是因为他像洛川?
难道是因为余情尚在?
真是笑话!
我醉了。是我醉了。
我将包包放到鞋柜上,随着李怀亦的步伐,坐到沙发上。
李怀亦殷勤地给我倒了一杯水,仿佛要我作好心理准备。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捏住水杯,沉声便问:“是不是洛瞳出事了?”李怀亦微微一愣,道:“不是。是日本东京大学附属病院来的消息,洛秋女士病情突然恶化,危及生命。”他话未说完,我便如触电般惊跳起来,瞪视着李怀亦,惊呼道:“什么!怎么会,不是说几个月后就能回来了么?”李怀亦站起来,握住我的手,神情严肃而同情,道:“先冷静一下,rufus今天下午已经动身。他让我过来接洛睫小姐过去。”
我深呼吸三次,勉强平静下来,拎起才刚放下不久的背包,对李怀亦说:“走吧。”
看着机舱外面灰白而厚实的云层,往事如烟幕一般聚散变幻,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洛瞳和我不是亲生兄妹,是洛秋一起领养的孤儿。她是一个古典音乐录音师。一直是单身,印象中也不曾有过恋人。
她为了我们付出太多了。
对我们来说,她不仅是亲人,更是朋友。
不,不!我在心底呼喊着,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而同时理智又在告诉我要冷静,要镇定,或许事态并没有那么严重。太阳突跳,眼睛肿痛不堪,四肢酸麻乏力。我告诫自己需要休息。可是呆了一会儿,心情还是同样的沉重,无法入睡。
于是,我只好李怀亦要了一片安定。
白色的走廊里,医生的话通过李怀亦的翻译一字一字打在我心上:“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保守的来说,病人可能熬不过今天了。总之非常遗憾,我们已经尽力。”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下子,如遭雷击一般双腿顿时脱力。痉挛的双手捉住洛瞳的衣服前襟,悲戚而无助。
“哥你告诉我‘熬不过今天’是什么意思?哥你告诉我‘熬不过今天’是什么意思?哥你告诉我‘熬不过’是什么意思?哥……”我压着嗓子重复而胡乱地喃喃着,仰着头瞪视着他与我一样苍白如纸的面孔。
看到洛瞳同样用着一双血丝如网的眼瞳逼视着地面上的某一点虚无时,我如同散架般蹲倒在地,瞬间泣不成声。洛瞳只能紧紧地搂住我,分给我一点点温暖,一点点依靠。他用干裂青白的嘴唇在我泪痕交错的脸上蹭出一个一个破碎的吻,用嘶哑欲狂却笃定不移的声音对我说了两个字:“《天鹅》。”我顿悟了一般,无声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扶起我,让我靠在他身上,回头清晰地对李怀亦说:“去找把大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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