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的两难境地
淑嘉发现,雅尔江阿出现在胤礽嘴巴里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之前在胤礽嘴里出镜率最高的是康熙,用的是一种亲昵又带着恭敬的语气;排行第二的是老大,这是敌对方;索额图和明珠并列第三。
后来有了小胖子,儿子被他念叨的次数后来居上,已经压倒索、明二人了。现在,又添了一个雅尔江阿。胤礽交好的人越多,对他自己是越有帮助,尤其雅尔江阿不是个傻瓜,还是未来的铁帽子王。这一点,从当初被指婚后秀女们落到宁蕙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羡慕嫉妒就能看出来。
不过,胤礽这样,会不会给人一种拉帮结派的感觉?虽然索额图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结党了,现在还绑架胤礽来当吉祥物,但是对于康熙来说,坏事都是索额图做的,他家宝贝儿子依旧是好人。如果胤礽主动去结交未来的铁帽子王,这事儿康熙会怎么看呢?
淑嘉很郁闷,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跟胤礽去说。她这才发现,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你没消退的原始本能预测到危险却不知险从何来,而是你知道了危险、知道了应对的方法却做不到。这世上“没法儿说”比“不知道”,还让人憋屈。
最要命的是,间接促成胤礽与雅尔江阿关系改善的人,是她。
淑嘉发现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里:胤礽四处得罪人、不得人心,她着急,想着法儿旁敲侧击,让他改变行为方式。可是等他与人交好了,她又得担心这样会不会招来忌讳。
如果不是形象不允许,淑嘉真想蹲地抱头——怎么我遇上的事情会这么难处理?!让你跟他改善关系,没让你跟他好得穿一条裤子啊!这话又不能明说,淑嘉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愁白了。
她是误会了胤礽了,两个人的关系,绝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办到亲密无间的。比如她和胤礽,如果胤礽不是对“妻子”存着最基本的尊敬,愿意与她接触的话,她再努力,也只有挠墙的份儿。再比如胤礽和胤禩,胤礽自己就不是很有诚意,结果去道贺还把人给得罪了。
除了胤礽对雅尔江阿态度缓和之外,雅尔江阿对胤礽的看法也是大有改观的。还是那句歌词里唱的“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反过来说,一旦误会解除了,关系自然就会好。
除此之外,雅尔江阿也算是个孤独的人,也需要有个人说说话。雅尔江阿小弟弟,现在是无职无爵闲人一枚,自从大战回来之后,他又不能呆在家里,于是继续到乾清里读书,顺便跟皇帝、太子联络联络感情。
胤礽如今是不大用读书的,当然有些作业还是要做的,康熙是个诡异的爹,至今不愿意放弃对儿子文化课的考查,胤礽每天还要写作业。不过他的大部分工作时间是用来听政,跟着康熙见习的。
承受着年龄的增长,康熙越来越多地把一些政务交给胤礽来处理,第一次南巡的时候,皇太子名义上监国,实际上很多事情还要大学士辅佐,等到今年出征,就是让皇太子最终拍板决定事情了。
现在,父子俩是有商有量,处理一些军国事务。首先,是庆功的后续,胤礽拿起一份折子,扫了一眼,作了简介:“这一份是因平定朔漠而勒石太学的折子。”康熙道:“既是勒石,就不能有差错。”不然这种刻下来的活证据,简直就是打脸了。胤礽道:“礼部起草,大学士共议。”康熙点点头:“先放到一边儿,这个我要细看。”
下一份折子,是关于湖广总督的。“原湖广总督吴琠,前蒙恩召,为左都御史,湖广总督出缺,礼部请旨。”胤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激动的,湖广总督,一督两省,不知道会是谁呢?至少不能是明珠那一拨的。
康熙瞄了一眼折子:“以河南巡抚李辉祖为湖广总督。”
胤礽松了一口气,这个李辉祖他是知道的,是前明李成梁的后人,如今已在旗的。今做过太常寺卿、大理寺卿,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除杂派,肃吏治。今年大军出征,李辉祖由河南亲率军饷车队送至京师,而民不扰。应该说,这个人是个中间派,绝不是倾向胤禔的。
这就够了,只要是中间派,在大义名份之下,绝对是潜大的嫡长继承制的拥趸者而非反对者。
接着康熙又问了一些零碎的事情:“兵部前所分配之马匹,收缴上来了没有?”、“各地水旱灾频繁否?存粮是否丰足?”
胤礽定了定神,忽然明悟了,这是还要接着打。一想之下,豁然开朗。胤礽自己都觉得,这一回这样大胜,美中不足的就是葛尔丹没死!想来汗阿玛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动了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何况这样的心腹大患?
再联系一下,近来朝中大事,除了各地的乡试考官的任命之外,都是围绕着军事来的。再进一步想一想,原以为给察哈尔护军加饷是为了酬勤,给蒙古人晋爵是赏功,现在看来,这一举一动,包括处罚失职之人,都是在为下一场大战作准备!
所谓的庆功、所谓的勒石,并不代表事情的终结,反而是另一个开端,或者说是汗阿玛故意的,特意营造一种氛围,把大家的情绪推到一个顶点,为彻底干掉葛尔丹作心理上的准备。现在又关心军备问题,显然是作物质上的准备。否则,大胜之后,虽然也要收回先前发下的战马一类军需物资,却不会这么严命收缴——这是在为进一次发放作准备。
想通了,胤礽心里有了底,这样回来之后一个多月还没有降旨命兵部、吏部考功。唔,看来要暗示一下亲近自己的人,不要再上蹿下跳,认真伏下来做事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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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在康熙那里见习完毕,退出来回毓庆的时候,正赶上皇子们下课。除了大阿哥这样不用再天天上课的,小一点的阿哥们都站住了给他见礼。雅尔江阿正杂在其中,胤礽因想通了事情,心情正好,脸上表情也柔和:“都不要见外了,歇你们的去罢。我也是打这会儿过来的,这时辰正是又累又饿呢,去吃点东西垫垫罢。”
然后使一眼色给雅尔江阿,见雅尔江阿缓缓地眨了眨眼表示看到了,这才对雅尔江阿说:“太子妃还念叨你媳妇儿的呢,说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雅尔江阿顺势就留了下来,接口道:“承蒙太子妃惦记,我们家那个也正念叨着要谢恩呐,只是不方便……”
阿哥们走得老远了,还听到胤礽的话尾在空气中飘散:“……她也是,道是天儿热人参又对孕妇不好……”
胤禟悄声对胤禩道:“瞧太子那个样儿!还不是太子妃给他圆场子圆得好,指望他,能记着汗阿玛就不错了,旁人都是粪土!”
胤禩皱眉:“小声点儿。”心里也颇有些惆怅,有个老婆帮衬着就是好,他还只有小老婆,不顶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娶妻?
唔,该再与玛尔浑多见见面,该死,身在中处处不便,玛尔浑又是外之人,相见挺不容易的。什么时候才能递个话出去呢?或者可以请惠妃递话给安王福晋?
“啊?您说的,是真的?”雅尔江阿有些惊讶,他得到的信息比胤礽少,又不似胤礽一直在康熙跟前,可以就近观察,是以有此一问。
“我也说不太准,不过,也差不太多,不然你想,何以这回上阵有功的都没有得封?纵有一二一时没想好如何处置的,总不至于这么些人一个都没音信罢?”说罢,拍拍雅尔江阿的肩膀,“你好好干,我估着来年还有一战,到时候再看个究竟。”
雅尔江阿也不笨,略一寻思,也想通了:“谢太子提点。”这回的感激之情就实在了一点儿,同时还觉得,这个太子有点……憨。
“得啦,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到时候抓瞎。唔,今儿我那里有油饽饽,一起去尝尝?”
“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久之前胤礽提起雅尔江阿还是一副恨不得抽他两巴掌的样子,这会儿居然哥俩好的回来吃点心?唔,这会儿是两顿饭中间吃点心的时候了,可这不是原因吧?
小胖子午觉时间到了,淑嘉看着他乎乎大睡,自己也有些犯迷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正在吃点心的哥儿俩却是一心轻松,既然猜到了下一步,就等于知道了剧透,可以安心吃饭了。雅尔江阿也不拘谨,一撩下摆,顺畅地坐下,举手投足间带了点潇洒的味道。大大方方地等胤礽挟了块点心咬了一口,他才动手,嚼嚼咽了,喝口茶冲去口中的残渣,还点评一下:“这个味儿浓,倒是香。”
胤礽道:“香就多用一点儿,下边儿是骑,万一汗阿玛要检查呢?如今的情形,这个比读书更要紧些。”
雅尔江阿嗅了嗅泛着香的点心,点头:“太子说的是。”继续咬点心。
胤礽还想向雅尔江阿展示一下小胖子的,因听说小胖子睡着了,这才遗憾地作罢:“汗阿玛大约要等四所那里的百日宴后动身北巡,你许能随驾的,就是原本没有你,你也要想法子跟了去。等你回来,这小子就不会再这么贪睡了,到时再来看罢。”
雅尔江阿吃饱喝足,不至于打嗝,却也红光满面。
“你看清楚了?”
“奴才看得真真儿的,简亲王府的大阿哥,跟着太子回了毓庆,顿饭功夫又出来了。”
“混蛋!”胤禔一拳捶在桌子上,这个雅尔江阿,他不是敢冲着太子后背翻白眼的么?这个死老二!他不是跟雅尔江阿不对付能当面翻白眼的么?这个世界错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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