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拿
这日以后,武林盟主每日都亲自来扶武功低喝药。
不仅如此,还会时不时地为武功低做做推拿。
武功低觉得严同朔大概是用了些内力,因为对方的手掌在自己口按压的时候非常舒服,一股股温暖的气息缓缓注入心脉,之前被打中一掌的地方似乎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当严同朔又照例为武功低推拿之时,严同朔的另一个叫柳寻者的师弟却突然闯进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师兄,你也该干点正事了。”
“……?”武功低有点茫然。
武林盟主,怎么就不干正事了呢?
柳寻者看见了武功低不解的神态,稍做解释:“师兄武林盟主的任期已到,再过几日,江湖就要重新选举武林盟主。这一届的备选人实力强劲,师兄并无必胜的把握。现在其他人都在积极地参与活动,为即将到来的大选做准备。”
“这样……”
“师兄,”柳寻者又说:“那些人的竞选马车都已经开到山庄门口了。”
“不必理会。”严同朔稍偏了一下头:“我现在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
“你也看见了。”严同朔将目光重新回到了武功低的身上:“武功低伤着。”
柳寻者也看了看武功低,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你这些日子都在这武功低的客房中,照顾着武功低。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但依我看,他目前也恢复得差不多,也差不多可以移交给他人……”
“我不放心。”严同朔的声调一点都没有变:“你也知道,武功低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
“可是即使没有他,你也……”
武功低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因为严同朔摇了摇头,没有让对方再说下去了。
——过了正午,武功低又想起了柳寻者所说的话,就是那句“那些人的竞选马车都已经开到山庄门口了。”
稍微有一点儿不安。
如果当真因为自己,而没有当上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自己这罪过可就太大了。
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点担心……
该不会,真的要在推选的时候黯然离场吧……
武功低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想去看看,山庄门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刚一出大门,武功低就被吓了一跳。
一辆大马车停在路边,有人正在马车边上派发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张。
“那就是丐帮帮主。”柳寻者不知何时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武功低的身旁:“江湖人称‘丐中丐’。”
“丐中丐……”武功低跟着重复了一遍,心想,这果然一听就是丐帮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武功低只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马车上喊着:“丐中丐!”
然后几个簇拥在马车周围的支持者便大声接道:“一个盟主顶过去五个盟主!”
武功低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被吓了一跳。他低下头,看见地上散落着几张丐中丐正在派发的纸,于是弯腰捡起来,看见上面画着丐中丐的头像,并且在旁边写着:
“这武林啊一到时候就混乱,过去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治,麻烦!现在好了,有了丐中丐,一个盟主顶过去五个盟主,好身手,有人脉,一下治五省,不费劲儿!”
武功低又向另一边望过去,看见了两个金光闪闪的人。
“那两人是兄弟。”柳寻者又解释道:“江湖人称‘黄金搭档’。”
黄金搭档的马车也都像是用黄金制作的一般,亮得刺眼。
支持者也在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黄金搭档,保护爹,保护娘,保护姊,保护妹,保护兄,保护弟……”
“……”
“实力强劲的对手还远不只是你看到的这两个,”柳寻者说:“山下还有几个觊觎盟主宝座的人。而且,除了武林公认的英雄之外,还有些人另辟蹊径,比如说,江湖第一美女,美帝。”
“美帝……”
“对。”柳寻者点点头:“很多英雄豪杰都栽倒在她裙下。她也深知自己的魅力,用一句‘原来盟主可以更美的’让人神魂颠倒。”
“……”
“再比如,恒山派的恒远香,虽然是个尼姑,但生来带有异香,远近闻名。这次她当真不要脸皮,打出恶俗旗号‘恒远香,香香香’,把恒山派的掌门老师太气得够戗。”
“……”
“回去吧。”柳寻者说:“师兄不想将力放在这上面,看着也只能是干着急。”
“……”
武功低知道柳寻者是在怪罪自己,低头沉默不语。
……
——第二天,严同朔照例为武功低做推拿。
武功低躺在床上,舒服地哼哼着。
那一掌留下的伤口虽然还是有些疼,但被注入了内力、又抹上了药膏的手这么一抹,感觉还是非常不错。
“盟主……”武功低看着严同朔:“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严同朔将目光移到了武功低的脸上:“嗯?”
“你去准备武新一任林盟主的选举吧……”
严同朔还没等答话,门又“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师兄。”柳寻者说:“有关武林盟主的对抗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我们再没有动作,就是当了别人的活靶子!”
“怎么了?”武功低撑起身子:“出什么事了吗?”
“师兄前一阵子收拾了一贼,这贼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弟,有些势力,强抢女子纳为小妾。这些女子不愿意跟随,却又苦无办法,终日以泪洗面。后来有他又看中了一美人,美人子刚烈,前来求助,师兄当日正巧与丐中丐商议要事,结束之后便去收拾了这贼,让那些女子回到家中。本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谁知现在却起波澜。不知是谁给了些什么好处,贼现在正在山庄外面大叫大嚷。”
武功低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有脸大叫大嚷?”
柳寻者叹了口气:“你们出去看看便知。”
结果,严同朔还是那句话:“不必理会。”
“盟主……”武功低说:“还是不要太不在意了吧。我已经没事了。”
“伤即将痊愈的时候最需要静养。”严同朔说:“方法不当很容易反复。”
“就当是逛一逛……”武功低异常坚持,说:“就当是逛一逛。逛一逛,对我的伤应该是很有好处的吧?”
严同朔盯着武功低看了半天,最后才终于点了一下头。
……
——武功低跟在严同朔和柳寻者后面,刚一出山庄的门,便听见了震天的呼声。
一人正率领n人,正高喊着“严同朔!我跟你丫死磕!”、“滚犊子!”、“挖你家祖坟!”等革命口号,群情激奋。
“……”
柳寻者撇撇嘴:“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人故意用各地方言骂街,以显示全国化的视野。”
“……”
武功低只听见为首的锦袍青年又大声说:“我与几位妻妾恩恩爱爱情深似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伉俪情深心有灵犀琴瑟调和举案齐眉,故剑情深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佳偶天成,男耕女织夫唱妇随鸾凤和鸣比翼双飞,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红尘永相随。谁知,那武林盟主严同朔却将我与几位妻妾生生拆散,有情人终生不得见,这种感觉痛彻心扉,常言道,最无奈的事,就是相爱的人只能各自思念……”
严同朔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末了,那锦袍青年铿锵有力地总结道:“怎能让这样的人再做武林盟主!”
“狗屁!”柳寻者实在看不下去:“明明是你强抢女子做妾!师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真正的侠义之士!”
“哦?”青年笑了一下,后身后扯出两名女子:“包儿,饺儿,你们说说,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严同朔看见这两人,嘴角下沉了些。
青年得意道:“告诉这里的各位英雄,严同朔是怎么强行分开我们的?严同朔,我告诉你,你想要代表月亮消灭我,还早了八百年。”
那包儿和饺儿看了看严同朔。
严同朔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在场的各位豪杰想听的是真话。”
虽然音调不高,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嗯……”那包儿和饺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武功低心想,她们大概是真的被严同朔救过,后来不知为何,却又回到了这混账贼的身边。至于为什么,武功低想不通。
锦袍青年在后面又用力推了推两个女人,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废物!”锦袍青年小声骂道。
“……”
严同朔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没有再多停留,只是对一个小仆说了一句:“请陈伯打扫一下门庭。”
“可是……”武功低转头瞅了瞅还立在那里的一伙人:“那人还没走。”
“快点进去。”严同朔回头看着武功低:“这里还是有些凉。”
说着再也不顾那群人,径直走向门里。
“没事的。”柳寻者小声对武功低说道:“请陈伯打扫院门口,就是要撵人了。”
“撵人?”
“你可能不知。”柳寻者道:“陈伯武功极高。因为上一代庄主对其有恩,甘愿为仆,终生侍奉。上一代庄主一直敬重陈伯,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一直当做兄弟看待,师兄也从小就称他陈伯。”
“这样……”
“陈伯扫地一向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柳寻者笑道:“那些人如果站着不动,干扰了陈伯扫地,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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