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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23 情丝不断,小人却得志

      阿语噤声.不敢再多话.耶律贤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韩府.

    李芷岸满目凄然地看着发疯的韩德让.嘴唇发抖.却不说话.

    韩德让醉意熏熏.赤红着眼.手脚并用地将庭院里将谢的芍药花拔除.一片颓然.他望着眼前的萧瑟.怔了一怔.蓦地跌坐在地上.痴痴地.自嘲地.放声笑起來.

    李芷岸的清泪涌出.让她那双美目全然笼罩在氤氲水汽之中.她走向韩德让.低身拥住了他.

    庭院静谧.只有李芷岸的抽泣声.和韩德让那悲哀荒凉的笑声.

    “德让.求你不要再钟情于燕燕了.太苦了.太苦了…”

    是太苦太苦.苦了韩德让痴情错付.苦了李芷岸痴情错付.

    上天有时真的是有它的安排的.譬如它让有情人相爱.让苦情人相依.

    可李芷岸无疑是苦情人之中最苦的那一个.

    韩德让任由李芷岸拥抱着.笑出了泪水.“只要你好.只要你好.就好…”

    “还有我陪着你.有我啊…”李芷岸亦是痛彻心扉.

    谁能断了情丝.一世不苦.可世人宁愿爱得苦.也不愿不爱.

    永兴宫.崇德宫.两座宫殿距离不远.住在里面的人仿佛可以一世不相见.

    阿语的骄横狠毒.是所有宫人怨恨在心的.她为奴之时.是恃宠而骄的恶奴.她为主之日.是遍失人心的恶主.

    一个人的本性.难以改变.无论身份如何变换.

    她痛恨那些和她有相同出身的宫人.非打即骂.那样卑贱的出身.是她极力隐藏的现实.

    宫人们忍气吞声.抹着眼泪儿向皇帝身边得力的助手七良诉苦.可七良也只是个下人.不敢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扰耶律贤.更何况.他也知道常常失神儿的皇帝.心中只有皇后.

    瞧见宫女儿身上血红连片的伤痕.七良也于心不忍.气不过渤海妃的恶行.擅自将受伤的宫女带去给耶律贤奉茶.故意让宫女露出伤痕.

    耶律贤蹙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哇的一声哭出來.数日來的委屈全部化作泪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出话來.

    耶律贤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盯着七良.

    七良有些心虚.将宫女往后拉了一把.“她是且与宫的.这…是渤海妃弄出來的伤…”

    耶律贤二话不说.阴沉着脸便去了且与宫.

    “拜见…拜见皇上…”且与宫中几个红肿着脸的宫女怯怯地跪下.

    皇帝前來.妃嫔竟敢不出來接驾.七良借着耶律贤的胆子.恶声道.“怎么不见你们渤海妃主子出來接驾.”

    “渤海妃…她一早儿便去崇德宫了…”

    耶律贤脸色一变.目光更加狠厉.扬长而去.

    本想着给阿语荣华富贵.让她好好当她的公主.当她的妃.而她偏往枪口上撞.去扰萧绰的清净.这就是罪不可恕了.

    崇德宫中.以阿语为首.跪着数个且与宫的宫女近侍.

    萧绰仍旧是躺在摇椅上.两眼轻闭.当做她们不存在.

    只见阿语泣涕涟涟.委屈至极.“皇后姐姐.您当真不肯原谅妹妹之前的过错吗…妹妹知错了.看在我们多年情分…”

    萧绰猛一睁眼.盯着阿语.眼神略带玩味.略带嘲讽.“姐姐.本宫不敢高攀渤海妃.萧思温生女有三.本宫是最小的一个.何曾有过妹妹.”说罢嫌恶地转回头.闭上眼.不愿再看阿语那副假情假意的样子.

    皇后姐姐…

    这样亲昵的称呼.是乌朵娅对自己的.怎么能让阿语随意叫.她不配.

    想至乌朵娅.萧绰心如针扎.

    阿语向來惧怕萧绰的目光.萧绰话音落了.许久.她才敢再吱声.

    阿语擦去眼泪.直起身子.给自己壮胆.“皇后.您不顾念从前的主仆情分.也该顾忌雅朵现在的身份.您一味地霸着皇上.皇上从未曾來看过臣妾.若让有心人将流言蜚语传到渤海国.又当如何.”

    阿语竟然如此大胆.敢用这个虚假的身份來给萧绰施压.想必她入宫数月來.未得耶律贤宠幸.心中急切.她不敢触犯天威.就这样沒头沒脑的來寻萧绰的不痛快.

    萧绰身子一僵.缓缓睁眼.凝望了阿语片刻.伸手示意身边宫女來扶她.

    萧绰一步一步地.渐渐靠近阿语.让阿语觉得心惊肉跳.空气像是被抽离.

    “呵…”萧绰一声冷笑.微微弯弯身子.用食指和拇指抬起阿语的下巴.

    阿语只是飞快抬眼看了萧绰一下.迅速垂下眼帘.不敢再动弹.

    萧绰的两个手指看起來轻轻柔柔地捏住了阿语的下巴.实际上下了狠劲.

    她的指甲在阿语的脸庞轻轻勾划着.让阿语后背泛上一层凉汗.

    啪…

    萧绰反手就是一耳光.阿语转眼再看萧绰.就只有背影了.阿语还沒反应过來.片刻.才感觉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我不稀罕向皇上邀宠.更不屑.与你争宠.”萧绰的声音在庭院之中淡淡响起.她已经坐回到摇椅之上.

    当着众人.被萧绰掌掴第二次.阿语再度想起上一次被萧绰打.不禁羞愤.大口大口喘气.像是要窒息似的.

    “皇后…果然手段凌厉.”耶律贤缓缓步入.满面失望之色.痴痴盯着萧绰.“朕佩服之至.”

    萧绰淡淡瞥了耶律贤一眼.心痛的感觉再度浮上心海.她从容且疏远一笑.慢慢起身.“皇上谬赞了.臣妾当不起.”

    阿语几乎喘不上來气.后來开始大声干呕.周围的宫女都慌神叫了起來.

    耶律贤别有深意地盯着萧绰仿佛在问“你要如何收场.”

    萧绰亦看懂他的心事.厉声道.“喊什么.把渤海妃抬到偏殿.再去请人來瞧瞧.”

    一番诊治之后.那垂垂老矣的太医略带喜色.“启禀皇上.皇后.渤海妃已有两月身孕.今日是受惊了.才…”

    耶律贤的第一反应是看萧绰如何应对.阿语的身孕让他措手不及.

    萧绰的手摸了摸肚子.眼眸之中的神色晦暗难懂.先是苦涩抬眼.转为浓浓悲凉.最后一低眉之时.是失望.

    她淡然一笑.像是不关己事.施施然道.“这便是皇上今日前來的目的.为您心爱的妃子讨个公道.萧绰心领了.但受不起.”

    该怎么开口挽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绰的身影远去.远离他而去.

    他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阿语.隐忍了一口气.

    听着韩德让之言.他想了多少种和萧绰和好的方法.可是.阿语.还有她的身孕.将这些幻想都扑灭了.

    在门外听到萧绰扇阿语的巴掌声时.耶律贤竟有些庆幸.他以为这是萧绰为他而生的妒意.

    那一句“我不稀罕…”让他心凉.心寒.

    这是两个受伤的心灵的无可奈何.他为了她.她为了他.

    自从知道自己身怀皇嗣.阿语便日益骄横跋扈.每每传到萧绰的耳朵里.萧绰都只是置之不理.

    萧绰是皇后.但她更是一个受情伤的妻子.她不愿再看见那张让她不悦的面孔.索性放任了她去.

    “这是什么动静.”耶律贤走在皇宫小道上.听到凄凄惨惨的哭泣声.皱眉问道.

    七良向远方象征性地看了一眼.道.“皇上.那是且与宫传來的声音.想必.想必是渤海妃动怒所致…”

    七良这番有意有心的提示.让耶律贤又想起那个身上有伤痕的宫女.“她素日这样打骂宫人.”

    话音落了许久.七良不曾搭话.只是沉默低头.耶律贤蹙眉.走向那个吵闹声源去.

    “皇上到…”七良的声音高高响彻在且与宫.一切刺耳的声音都停止.

    耶律贤步入且与宫.阿语怔住了.手中的鞭子掉地.随即回神.敛衽施礼.略有心虚.“皇上.臣妾拜见皇上…”

    “皇上万福…”一众伤痕累累的宫人东倒西歪地跪在地上.

    耶律贤迟迟沒有让阿语起身.望着这一地的人.沉默许久便进入了且与宫.

    “渤海妃.随朕來.”

    阿语蓦然抬头.见耶律贤沒有责骂自己.反而语气平常地让自己与他一同进去.心中感到莫名.却多添一份惊喜.

    且与宫中有浓重的脂粉香气.让耶律贤闻到觉得很是不舒服.他不禁开始怀念崇德宫中那淡淡宜人的芍药香气.

    “皇上.您…您怎么突然來看臣妾…’阿语将宫门关上.有些怯地走到耶律贤面前.

    耶律贤轻声一笑.“渤海妃不欢迎朕來吗.这般拘礼.你如今是皇妃.不是昔日的阿语.忘记了吗.”

    阿语再度抬眼时.眼前的人在她的眼中有些迷蒙.不真切.

    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温暖一笑.他高高在上.让她一见倾心.

    即使是阿语.也是个可怜人.

    沒有拥有完满的爱情.所以追求熏心的名利.

    精神与物质.人总是需要一个來填满自己的心.

    阿语顺着耶律贤的话坐下了.斟上一杯茶.嫣然一笑.“皇上.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