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再坚持，女罗倒下了。

    本就因为心魔反噬而重伤的女罗，此刻丹田又被洞穿，已是无力回天。

    王牧的身形闪掠而来，正好将她扶住。

    “嚎……”又是无数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无尽的魂魄从女罗体内爆发而出。满天满地的飞扬，女罗浑身亮起幽绿光华，身体慢慢变的透明。

    王牧就看着她，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我没事，”女罗也在看着王牧，笑的坦然。“好多年前，我就应该进入轮回了，只是当时不甘心，呵呵……其实，我只是想，想有一个人真正爱我，能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惜……花佛，你说，这天地间真的有那样的爱吗？我能遇到吗？”

    她又笑着落泪，满眼的渴求。

    王牧点了点头，柔声笑道：“会遇到的。”

    女罗又苦涩一笑。然后整个人彻底散了，化作满天的光点与一缕魂魄，渐渐隐没在了虚空中。

    王牧相信，已经将仇恨放下的女罗，再入轮回之后，定然会拥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因为她的心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善良，而美好往往都趋向于善良。

    当一切光华散尽，王牧看向了段一雪，段一雪也已经回过了头。正与王牧对视，那全黑的眼球里，竟是有着与女罗一样的仇恨，甚至比女罗更为浓重。

    王牧凝眉，“一雪，你怎么了？为何要杀了她？”扑低余划。

    段一雪冷厉面庞无动于衷，只轻轻抬手，手中是那一片花瓣，阴沉的嗓音传来：“因为，这东西是我的，你为何要给她？”

    王牧咧了咧嘴，这叫什么事儿啊。

    模糊的记忆里，那花瓣好像是当初花圣之首送给王牧的。王牧之所以送给女罗，就是因为这花瓣乃超然神物。能帮助女罗修炼以及净化她的戾气，并无别的想法，没想到竟然能激发段一雪的心魔，不然她怎么会记起这些？

    “呼啦！”

    王牧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段一雪，段一雪却已经腾空而起。

    跟着，早就赶来的其他花圣和金刚也一个个腾空，与段一雪站在了同一片天空。

    四面八方围观的人群心头又泛起一丝阴寒，这群男女，虽然修为不及那女罗大人，可身上那怨煞的气势比那女罗都要可怕。

    这些究竟是什么人，女罗都挂了，他们还想要干什么？

    “各位弟弟妹妹，想回到以前吗？”望着身周的男女，段一雪问，冷厉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其余男女讷讷点头，似乎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不要怕，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段一雪又笑，接着脸色忽然阴森，傲视天地喝道：“无知苍生，胆敢冒犯创始元灵，沾染圣洁，邪恶肮脏，罪大恶极。今本花圣代创始元灵灭尽生灵，让一切重归混沌，从头再来。”

    “吼啊……”话落的一刻，段一雪忽然仰头怒吼，黑发飞扬，脸色煞白，双目更加阴戾深沉。

    凄厉绝伦的吼声，似在与这天地抱怨什么。

    同样的，其余所有花圣与金刚也都纷纷效仿，带着一脸无情仰头，双臂伸开。

    “嗡……咔嚓嚓……”

    一应男女周围的天空忽然碎裂，现出了天幕后的黑暗，狂暴的白灰乱流从那黑暗中汹涌而出，瞬息间环绕在众花圣和金刚四周，一圈儿一圈儿地旋转起来。

    庞大的漩涡出现，千里之下的大地上，无尽花草植被摧枯拉朽地消散，形成一丝丝各色的灵力飞向那漩涡，又通过漩涡进入十二花圣和七位金刚的体内。

    漩涡开始扩散，越来越大，所过之处，所有生灵尽数化为飞灰，那漩涡好像是一个庞大的专门吞噬一切生命之力的黑洞。

    一应围观者再度陷入深深的恐惧，虽然距离那漩涡还很远，可是当那森然风压荡过身体之后，他们都出现了一样惊人的现象，他们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被那风压轻而易举地扯出体外，急速地流逝。

    更重要的是，每一个人心里都出现一种无地自容的愧疚，和深深的懊悔以及惧怕。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重归混沌，真的要重归混沌了，快，快阻止他们啊！”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完了完了，世人邪恶，丢弃真善，是天道要降下惩罚了。”

    “快看，那小子怎么没事啊！”

    人们开始惊恐地大叫，并不断地朝更远的天空逃离。

    毁灭性的洪荒乱流对王牧并没有任何影响，或许是王牧体内也拥有创始元灵的缘故，也或许是这十二花圣和七位金刚本就将王牧排除到了苍生之外。

    地面上，王牧凝眉看着一应男女的眉心，十二花圣的额头都泛起了桃花印记，那七位金刚的额头全都有着一抹石胎印记，所有印记之上，此刻都有着点点的白黄闪烁。

    明显是创始元灵之力，若没有创始元灵之力，单靠十二花圣和七位金刚目前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制造如此骇人的场景。

    思索了片刻，王牧腾地而起，直朝着为首的段一雪掠了过去。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

    这一群花圣和金刚刚从昏迷醒转没几天时间，怎么会一下子懂的如何使用创始元灵？

    唯一的可能便是花圣之首段一雪。

    此刻的段一雪已经与心魔合为一体，与以往不同，这一次，心魔合一之时，她记起了一些片段，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太多，或许是因为修为长进的缘故，也或许是王牧之前讲的那个故事，或许只是因为女罗手中那熟悉的花瓣激发，反正，段一雪想起了些过往片段，也是从这片段中，她心魔合一的心性悟到了如何使用创始元灵来毁灭一切。

    而看其他花圣和金刚的表现，明显是被段一雪这个花圣之首控制着的，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所以，只有让段一雪停下，一切毁灭才能停下。

    “一雪！停下！”

    穿过那厚重的漩涡，王牧进了漩涡的中心，双指探出，直点段一雪眉心而去。

    “你也要挡我吗？”段一雪目光移动，落在了王牧脸上，那频频闪烁的实质目光，像是剧烈颤动的剑锋，彰显着极致的心痛。

    “轰隆！”一朵庞大的黑红桃花自动在段一雪面前爆出，挡下了王牧的进攻。

    “我不是挡你，是你被心魔控制了，冷静下来。”拂袖荡开大片灵力凝聚的花瓣，王牧微微凝眉，嗓音有些担忧。

    “呵呵，心魔。”段一雪惨笑，“我们十二花圣八大金刚乃创始元灵所生，纤尘不染，圣洁神圣，又哪来的心魔？如今我们变成这样，还不是这些邪恶肮脏的生灵所造就？这样的天地，要它又有何用！”顿了一下，段一雪又看向王牧，笑容变的邪异癫狂，嗓音也自动挑高，“还有你，花佛，你既然修的是四大皆空，又何必插手我的事，就不怕毁了你这万世修行。”

    不知为何，人们感觉段一雪这句话说的有些酸溜溜的。

    “你先停下来再说！”看着不断扩散的漩涡，王牧轻吸一口气，再度冲出。

    更快的速度，更强大的灵力波动，王牧所化流光，如一颗彗星砸向了段一雪。

    咔嚓嚓的爆响声传来，段一雪还试图阻拦，虽身形站立不动，可其前方虚空不断爆出庞大的黑红桃花阻拦王牧，然而，以她现在的实力，不可能是王牧的对手。

    一应桃花被王牧所化流光直接洞穿，漫天花瓣纷扬，王牧已到了段一雪的面前。

    “万法归心，沉神，破！”

    嘴里念叨着，王牧再度探出双指，在虚空画下一道爆亮的彩色符咒，印在了段一雪的眉心。

    “嗡……”整个天空巨震。

    段一雪忽然凝眉，满身黑气激荡不已，一时间，所有花圣与金刚也都摇摇欲坠，痛苦不堪，那漩涡停止了扩散，也是堪堪欲碎的样子。

    灵台缭绕的魔气被王牧强行镇压，段一雪恢复了一些神智。

    “呃……”额头之上，那桃花印记忽然隐没，段一雪痛叫一声，倒在了王牧怀里。

    “哗啦啦！”海浪翻滚的声音，整个漩涡随着段一雪的清醒而崩塌，化作无数洪荒乱流，又没入了虚空之中。

    王牧就搂着段一雪曼妙的腰肢，飘然而落，其余一等花圣和金刚也跟随着落下，一行人在那漫天花瓣和乱流之中，显得那样神奇。

    “王牧，我刚才……”落地之后，段一雪看了看手中那从女罗手里夺来的花瓣，又看向王牧，惊慌地问道。

    王牧轻轻摇头，温和笑道：“没事，刚刚你只是被心魔控制，这并非你的本意。”

    嘴上虽这样说，可王牧心里却有些忐忑，这段一雪的心魔是那最难对付的第三种，是她心甘情愿转化成的心魔，可以说，她就是心魔，心魔就是她，想要驱除，只能靠她自己领悟。

    “可我，还是杀了她。”看着手中花瓣，段一雪嗓音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