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慕容的背影在颤抖.纤尘的心碎了一地.喉间干涸.走了上去.沒有去看慕容羽的表情.趴在伯母耳边说道：“我來了.您先进急诊室好吗.妈.”

    纤尘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只知道自己创下了弥天大祸.如果面前这个好妈妈不在了.即便不是因为她.她也会心疼的不是吗.毕竟.她那么疼自己这个儿媳.

    “不要叫我妈.你就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慕容家的.”

    纤尘的手突然就抖了一下.她该怎么办.在这个时候告诉她那孩子不是慕容羽的.再刺激她一次.但是不告诉她.她又不肯进急救室.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间满满的划过.外人眼里只是过了三秒钟.可对于纤尘和病态垂危的慕容伯母來说.那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眼看着慕容伯母的脸色和胸口起伏的程度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沒有规律.纤尘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來.她身子轻轻的下滑.不管众人怎么看.当她的膝盖触碰冰凉的地板时.满场的人唏嘘起來.

    慕容伯母死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纤尘.她竟然惨嚎了一声.那是绝望的.痛苦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纤尘一次次的磕头.全世界就剩下这一刻带给她的煎熬.像是地狱.她却无法逃避.她不知道说什么.该做什么.即便她知道.就算她死在慕容伯母面前.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对小天视如珍宝.溺爱着他.看的比她自己的生命都重要.她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孙子.连慕容羽想抱一下.她都舍不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溺爱.

    急诊室的门缓缓的关上.慕容羽坐在椅子上.十指插入发中.她看着慕容羽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上天赐给她的都是最好的礼物.就如慕容羽.她清楚的记得小天诞生时的场景.慕容羽抱着小小的小天.吻着他.那样子像是个大男孩.

    老天已经带她不薄了吧.即便此刻.他沒有上前安慰她.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她欠着他的.欠了整个慕容家.而且.还很有可能欠下了一条人命.欠下了慕容一个母亲.

    “慕容.你亲自去吧.”纤尘缓缓的站起身.四周的人群似乎又淡去了一些.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原因.便都离去了.只是.走廊里还是零零散散的站着看热闹的人.

    “我……我不敢.”慕容羽疲倦的说着.

    我一下子就觉得事态严重了.他不敢.那是他也沒有把握.我想起了沈青.他的妻子死在他面前的手术床上.他再也无法持刀.才请來了慕容.也是因为那次.她才有幸认识他.

    他不敢.那就意味着.他比谁都了解自己母亲的病情.那两个字“不敢”.是个噩耗的提示吗.

    “对不起.”纤尘蹲在慕容羽面前.抓着他插入发丝中的手.她知道这三个字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她还能说什么.

    慕容羽摇摇头.抬起头看向纤尘的那一瞬间.纤尘的手一抖.那是一双猩红的眸子.他哭了.他满眼的绝望.这还是那个慕容羽吗.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那个宛若阳光精灵的男人吗.他的笑容不见了.他的脸疲倦了.

    纤尘几乎是同一时间缩回了手.她甚至觉得面对慕容羽的双眸.心里会升起恐惧的距离感.

    “不管你的事.”慕容羽淡淡的说道.抬手抚摸了一下纤尘的脸颊.抹去她下巴的上的泪水.

    这是安慰的话吗.但是纤尘听着.却感觉是冰冷的距离感.她甚至沒有听出來一丝安慰的话语.她不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这个男人再对她挤出一丝阳光温暖的笑容呢.

    “慕容.给伯母准备心脏移植手术吧.”沈青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纤尘只能擦干眼泪走开几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她不能做手术.这个手术风险很大.她可不知有心脏病.还有……”慕容羽摇摇头沒有说下去.

    沈青手插在口袋坐在他身边.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别处.又看了看慕容羽.又看向别处.來回几次.他都欲言又止.脸色很难看.他帮不了他.

    此刻纤尘的心已经冰凉到沒有任何温度了.就算此刻有人告诉她.小天出事了.她恐怕都沒有那个力气再去承受什么了.

    她终归是记起沈青曾经对她说的话,不要伤害慕容羽.自己是他第一个女朋友.她的母亲有心脏病.一些列的话.都涌上脑海.原來沈青是整件事里最清楚局面的一个.

    他知道早晚有天.小天的身份会暴露.那么.就会出现今天的这一幕.这么想來.纤尘低着头.竟有些后悔答应嫁给他.如果一开始就拒绝他.他娶的是荣华.兴许事情就不会发生.

    但是.有后悔药卖吗.时间可以重新來过吗.答案是不能.她还是得面对.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看着急诊室门上的灯.

    这种等待.是一种折磨.因为.当急诊室的门一打开.纤尘的命运是好是坏.都在那一刻.这种感觉就好像传说中的地府.大家都在排队等着投胎.而來世又是个未知数.

    “纤尘.跟我來.”荣华此刻才进來.鬼知道她刚才是不是跟秦亮去磨合去了.面对这样的纤尘.她只能拉着她走出急诊科.

    “你看你这样子.跟行尸走肉一样的.”荣华连拉带拽.把纤尘拉出了医院.门口的空气很好.纤尘疲倦的深吸了一口气.

    “给我根烟.”纤尘说着.荣华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还是递给了她烟和打火机.

    “你有什么打算.”荣华也点了一根烟.

    纤尘呛得咳嗽了两声.荣华替她拍了拍背叮嘱她.第一次抽烟不要一口抽这么多.慢慢來.

    “我不知道.我觉得.天都塌了.荣华你知道吗.天都塌了.”纤尘的声音不高.反而细如蚊蚁.却听着让人心疼.

    “你别总往坏处想.若是慕容伯母安全度过急救呢.你给她说说好话.就把小天给送走.再给慕容羽生一个不就成了.”

    荣华说这话的时候很是风轻云淡.但是还是带着叹息.是啊.把小天送走.她愿意吗.慕容伯母又真的能度过急救吗.

    “如果当初.嫁给他的是你.或许.或许一切都很美好吧.”可那时候.自己又在哪里.沒有认识慕容.自己是否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或者是.带着小天一辈子不嫁.

    “嗨.说这个话干什么.我当初只是觉得他长得比较帅.对于感情我是不抱希望的.其实.有一个秘密我沒有对任何人说过.就是你结婚之后.我去了美国.其实我认识了一个外国男孩.他叫乔.他也很爱我.所以.我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但是.他是个结过婚的男人.他说他和他的太太感情不好.准备离婚的.我等了他三年.他却始终沒有离婚.而是在我找他问个清楚的时候.他却带着老婆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

    荣华干笑两声.接着说道：“我那时候就觉得.觉得吧.女人这辈子可以和一千个男人上床.但是.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荣华吸了一口烟.看着远方.这一刻.纤尘觉得眼前的姐妹陌生到了极点.原來.她是因为感情受创.是啊.人活一辈子.随便从大街上拉过來一个等公交的人.他们都有故事.人生就有故事.活着.就是在续写故事.

    “秦亮呢.他虽然有些木讷.但是该是个专一的男人.”纤尘问道.因为此刻的荣华看向远方的眼神透着晶莹和回忆.

    “呵呵.”荣华冷笑了两声.脸色变得严肃起來：“他啊.恩.是不错的.不管我抽烟喝酒.他从來不会说什么.只是会在我喝醉的时候.把我送回家吧.甚至连衣服都不敢给我脱的男人.”

    “那不是很好吗.他尊重你.”纤尘说道.

    “我们发生过关系.就一次.只是面对他.我总感觉.他就是乔.不对.是比乔要好的男人.但是.遇到一个好男人.我就觉得自己不好.呵呵.你说好笑吗.是不是爱真的就是这个样子.当你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真的很烂.”

    荣华笑着说道.纤尘却能看得出來她笑的很凄凉.是啊.就像自己.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慕容.他对自己越好.她就越想逃离.却又逃不掉.

    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的缺点.为了对方肯把自己的缺点改掉.把自己变得更好.能配得上对方.

    而荣华却不是.她的性格太过刚硬.其实她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去改.哪怕是秦亮对她死心.她还是会躲在角落里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流泪.她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总是太过刚强.

    “如果他喜欢呢.就喜欢你抽烟喝酒.”此刻换做纤尘安慰她了.

    “喜欢.呵呵.我已经不是个完整的女人.那三年.你知道吗.我打了四次胎.秦亮是第一次.他从來沒碰过女人.我很脏.你知道吗.”

    一般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会难以启齿.荣华却不会.第一.她所面对的是她的好友.发小.第二.她很直接很坦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