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焰站住了脚步，还没等他开口，成田慧子的眼泪已经下来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姜承焰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这种事，他不能为了安慰而欺骗她，那样反而会伤害慧子，也对不起白鹭邾。

    沉默是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态度。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对于每一个女孩来说，最残忍的事犍。

    成田慧子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就算她平日里再任***哭，这时候的眼泪也不会有人去责怪。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姜承焰发觉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比这一天一夜里说的哪一句话都顺畅而理直气壮。

    慧子的脸上先是震惊，继而是茫然。一双圆圆的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她看了看所有在场的人，往后跌了两步，向武赫道：“是真的吗？”

    武赫把目光错开，没有回答她，其实他对于姜承焰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也是很震惊的，当时金南屿一再地请求他们和他们的助理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成田慧子知道。

    可是现在是承焰哥自己说出来的。

    成田慧子见武赫不回答她，又转向允锡道：“允锡哥，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被这样的消息打击之后，慧子的情绪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还在流泪，但是声音却不再颤抖了。

    谁的爱情都是爱情，圆满了值得恭喜，失落了值得怜悯。

    允锡不像武赫那样强硬，看了姜承焰一眼，在慧子目光的逼视下，只好道：“是的。”

    所有人都紧张万分，这是大金主的掌上明珠，虽然得罪了不至于说马上丢掉工作，但总归将来机会少很多。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一切都说不定，聪明的就知道在高处时也莫要随意得罪小人物，说不定今天还是伴舞的人明天就能在抢了你的风头。

    更何况西川事务所的太子女。

    然而慧子经历过最初的震惊之后，脸上反而显出一丝笑意，“承焰哥，你有女朋友这很好啊，说明你还是需要别人爱你的，我不会比她差的。”

    姜承焰不承想她竟然也不知难而退，一时间哪里知道如何招架，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乱道：“这……不是能比较的。”

    转而想起白鹭书中的一句话，立刻就流利地借用了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比较谁好谁坏再去选择。”

    还好金南屿及时地醒过来了，从睡袋里爬出来就发现情形不对，忙忙地拉了车澈浚来圆场。

    车澈浚当然也不喜欢自己的剧组出什么事，立刻黑下脸让所有人准备上妆，借用灯光补拍镜头。

    姜承焰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比起应付慧子，拍戏实在是简单温和了许多的。

    金南屿见他一脸的放松，心里急得像猫抓，趁人不备把他拉到一边道：“你怎么还是说了？”天知道，他担惊受怕了多久生怕他有女朋友的事被说出去，现在倒好，竟然自己说给成田慧子听，“而且安总监也说了不能让慧子知道！”

    姜承焰垂下眼帘不说话。

    金南屿立刻就也没话说了，他很熟悉姜承焰现在的这个状态，当他认为自己没有错而不想辩解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

    果然他听见姜承焰道：“对不起。”

    从姜承焰进来做练习生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个性，安静而隐忍，心中认定了的事即便嘴上不同人争个输赢，也一定不会妥协。

    好在回到首尔之后，得知此事的安胜桓也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金南屿把姜承焰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金南屿叫他的时候惴惴不安——这种事他必须汇报给安胜桓的，但是他仍然有种出卖了姜承焰的感觉——不知道安胜桓会怎么处罚姜承焰。

    出人意料的，安胜桓只是问了当时的情况和姜承焰的反应，淡淡道：“成田家族的事，我会处理的，你有女朋友这件事，以后再不可声张了，媒体知道后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毕竟不是每家媒体都跟ey关系密切。”

    姜承焰本来是做好了准备被安胜桓大骂一顿，甚至取消唱片的宣传——这不是没有先例，之前公司有艺人被发现在合约期内恋爱，安胜桓下手整治起来丝毫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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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安胜桓这次没有，反而看着他的眼神颇为柔和而深远。

    “胜桓叔……给你添麻烦了……”姜承焰整个人松了下来，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的态度我没有想到，为什么？”

    安胜桓的眼神飘向了窗外，像是竭力在回忆从前的事，半晌才道：“或许我说了你也不相信，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也有过你这个年纪，也喜欢过人。”

    他停了片刻后语气就调整过来了，又变回到了严肃而冷漠，“这只是我给你的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没有下次。承焰，我很看好你的才华，但是这个圈子里，才华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姜承焰安静地听着这番话，等安胜桓全部讲完，他才抬头诚恳道：“胜桓叔，我记住了。”

    “那你可以下去了。”安胜桓一挥手，好似十分疲惫，独自站在窗前，没有回身看他。

    姜承焰走到了门前，突然停下脚步对安胜桓道：“胜桓叔，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她知道。”

    安胜桓好似没有听见，既没有呵斥他对长辈说话的不敬，也没有什么反应。

    姜承焰等了一会，这才悄悄地带上门——有故事的人总是幸运的，当看着入夜的灯火璀璨车水马龙的时候，即便孤单一人，也总有记忆里的人去温存。

    安胜桓在窗口站了很久。

    ***

    汽车的广告拍完，本来是给tnt的成员休息两天，然后再次集合进行密集的唱片宣传——这不是公司仁慈体谅艺人，而是唱片宣传是要经常见媒体见粉丝的，状态很重要，没睡好顶着黑眼圈谁把你当偶像？

    然而慧子一定要姜承焰陪她回去一趟东京，说是他在丛林救了她，她的父母成田夫妇想要当面感谢。

    姜承焰当然不肯去，他和慧子之间本来就惹人议论，他们两个人还单独去日本，会被人怎样误会？况且传媒如果拍到更是说不清。

    当然对于这后一种担忧，金南屿一点都不在乎，他告诉姜承焰道：“如果真的被媒体拍到你和慧子小姐在一起的照片，就让他们放出来啊，你不要回应就行，实在逼急了就说你们关系一直是好朋友这样的话，让媒体去猜，这样才能造势，圈子里面不知道的人也会对你另眼相看，你又不会损失什么。”、

    姜承焰到了晚上还是松口了，因为慧子说如果他不肯去的话，她的父母就会来首尔答谢他。

    那怎么可以？一来成田夫妇是什么身份地位，姜承焰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可能这样不懂事，二来在东京还好，他没什么知名度，戴一副墨镜美人认得出来，若是在首尔……他简直不敢想，他是公众人物，成田先生作为西川的高级负责人，也是公众人物，被媒体拍到的机率激增几百倍，还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样。

    两害相较取其轻，姜承焰最终答应了和慧子一起前往东京。

    金南屿本来也提出要一同前往，可是慧子却一双眼睛无辜得看着他，好似做了多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不停道歉道：“不好意思，南屿哥，因为这是一个私人答谢，我没有跟爸爸妈妈说起你也过去。”

    只好作罢，金南屿看了一眼姜承焰，只能心里想，这日本姑娘也真有韧性，只能靠你自己挺住了。

    颍川之言：你若只活在我的记忆里，那么我这一生，都要竭尽全力去忘掉你。

    因为记忆里的你会鲜活美丽，没有缺点，让我无法去爱其他人，多么残忍。

    得不到的爱情就像毒品，暂时的接近和欢笑就像满足毒瘾发作时的又一次吸食，解暂时之痛，却成瘾更深，戒断更难。

    比饮鸩止渴还要糟糕，都不得一个痛快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