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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云宫教主

      八个黑衣人,一边四个,推开那沉重的石头宫门。囚车吱嘎一声,蔺小砧已经身处一座灯火辉映、珠光灿烂、椒香扑鼻的大殿中,汉白玉石镂花灯箱、蝴蝶灯、红纱灯、六方灯以及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宫灯、前楹后柱上盘龙缠风,斗拱青琐、藻井飞天、地上白玉砖纹饰繁复、壁上夜明珠、玛瑙光彩夺目种种声光图案,蔺小砧几乎睁不开眼睛了。而此时大殿外月光如水,这大殿便如一盏盛满月光的白玉盏为仙人托举于青天之上,万古之中。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一个很好听的声音从大殿那头传来。这样好听的声音只能是出自一个很好看的人之口。

    蔺小砧的眼睛适应了这辉煌的灯火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说话的人,一身白衣,实在普通,普通的大气,头上一顶玉冠,玉冠上一颗明珠璀璨,又显出其身份了。

    蔺小砧将眼睛闭了片刻,再睁开看这人,几乎有点脸红心跳。心跳是因为只要是女人,突然看见这样的男子,难免会心跳。脸红是因为心跳,蔺小砧心中暗暗骂自己,你就这点出息,江湖人都说你冷傲,今天怎么了?心还跳起来了?害臊不?就因为害臊,所以脸红了。

    那男子是从白玉阶上下来,走到蔺小砧面前,仔细端详着蔺小砧,又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白帕,两根纤细的手指拈开白帕一角,里面包着一方紫色帕子,打开紫色帕子,却是一张血污的陈旧的破布。

    “蔺姑娘,我叫你蔺姑娘可好?”那男子问蔺小砧。

    蔺小砧这时又忙着看大殿里的布局和许多高手,蔺小砧看见了屈还山,蔺小砧没有忘记向他微微一笑,其中之意,也只有他二人可以意会了。蔺小砧向屈还山一笑之后,才回过头来对那男子也一笑:“江湖人都这样叫我,你叫什么呢?姓圣名教主?”

    那男子摇摇头:“什么圣教主?那都是阿谀奉承之词,听了让人难受,不过我是教主倒不假嗯,蔺姑娘,你知道这世间,最难被时光磨灭的是什么字么?”

    “情字。”蔺小砧这样说。说了自己都觉得俗。

    “血字。”年轻的教主边说边给蔺小砧打开囚车的机关,门边站着的几个侍卫想上来效劳,似乎又不敢越过门界,“血写的情字。”教主补充道。又将蔺小砧铁枷手链脚镣的机关全打开了。一堆铁家伙散落一地。

    “你看,俗不俗?锁人用链子是最俗的,锁人要锁心,”教主转过头对那风行信使道:“把剑还给蔺姑娘。”

    风行信使犹豫了一刹那,忙把蔺小砧的软剑恭恭敬敬奉上。

    蔺小砧将软剑依旧缠在左腕上,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就对了,诸位请看,”教主朗声对殿中诸人道,“蔺姑娘的绝世容颜,若是用珠玉来配,就俗了,蜀山江湖闻之变色的这把软剑,便是蔺姑娘的手饰了。蔺姑娘想来平日也不用脂粉的?”

    蔺小砧望着教主盈盈一笑,略略款身道:“多谢教主夸奖,江湖事多,没时间涂脂抹粉,只等日后江湖平静,小女子自然要对镜梳妆的。”

    “不必,不必,蔺姑娘有此剑法,胜过世间万千庸脂俗粉。请。”教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过来就要挽起蔺小砧的手臂。

    不仅蔺小砧吓了一跳,殿上众人脸色也变了。

    只见那教主很是自然,没有丝毫防备蔺小砧的意思。

    蔺小砧心中思量:“就算你武功高到天上,我蔺小砧现在剑在腕上,人在你身边,不能杀你,也能伤你,本是死敌,何以如此?不过,我蔺小砧虽然是不按常理出招的,也不会偷袭一个如此坦诚之人,不管这坦诚是真是伪。看来这教主是攻心的高手,江湖最怕的就是这种笑面虎了。”蔺小砧虽然极力让自己不要被迷惑了,但心中还是有几分糊里糊涂的初次见面的好感。

    蔺小砧轻轻让过,道:“你我敌友未分,二则男女有别”蔺小砧不说了。

    教主笑道:“不错。”又说请。却是请蔺小砧上那大殿上的白玉台,“没人给蔺姑娘看座,只有我来请蔺姑娘上座了。”

    蔺小砧也很是大方的上了白玉台,也故意玩笑道:“不是要我坐教主的位子吧?”说完,蔺小砧坐到了教主宝座旁的一张方椅上。

    教主笑道:“只怕日后本教主要请蔺姑娘坐着位子,蔺姑娘还不肯呢。”

    蔺小砧也不知这话的意思,只是说不敢。

    教主归位,环视大殿众人,语气平和,声调抑扬:“诸位,本教今日请蔺姑娘同坐在这台上,自有缘故。蔺姑娘乃是蜀山江湖领袖,万人景仰之侠女,一代传奇,能来我一片云宫,自然该是与本教并列而坐。二来,现在且不论蔺姑娘是敌是友,这些年蔺姑娘在江湖的行事,诸位或许比我更清楚:东蜀山突围,西蜀山联手唐三,破万镜楼,开千佛寺,把我们屈先生的一局好棋弄得支离破碎”说到这里,大家都看着阶下的屈还山,屈还山向教主躬身谢罪。

    教主接道:“这些都不说了,法云寺杀叶飘叶这些也不说了,就说我云山圣教潜伏蜀山江湖十余年的十九处老坟,无人能知,却被谁人破的?来,你来说,是谁人先破了南河镇老坟的?”教主信手指着大殿上一老者。

    那老者忙躬身道:“回教主,是蔺小砧。”

    “对了,你们也知道,还是蔺小砧。从为敌一面来讲,蔺姑娘是我云山圣教最应尊重的对手,所以他该坐在这里。本教身边这位置,这么多年来,就缺一个有德有能之人来坐,你们都不配,今日,本教的心愿庶几可以如愿了”

    那教主对一殿下属训话,蔺小砧看着殿下,思量可有脱身之法。答案是没有。

    这天上宫阙,大殿里约莫百人,只说屈还山一个,只怕自己也无必胜之把握。这位英俊的教主敢让自己带剑坐于其侧,自然也是有恃无恐。确实,这万仞之上的云宫里,自己就是出了囚车,坐在白玉阶上,还是他云山教的阶下囚。而这教主如此礼遇自己,也不知何意,收买人心?蔺小砧很怕这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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