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间，他似乎看到了两个人影，站在墓碑旁拉着手，样子很是年轻，正用温柔的双眸，看着自己。

    两行清泪，从陈羽涛眼角滑落。慢慢跪下，对着父母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盘坐在父母的墓碑前。从怀里拿出一壶小酒，向着面前地上一倒后，拿起放在嘴唇往嘴里喝着。

    酒水顺着陈羽涛的下巴低落，几口把酒壶的酒喝完后，他把酒壶往身后一抛，怔怔的看着父母的墓碑。他笑了，笑着笑着，哭了。

    想着父母的一切，双眼中的泪水更多了。

    他喃喃着，说着以前的回忆，只是说得越多，他眼中的泪水，也越多。

    “爸......妈......你们还记得吗，当初我说想退学的时候，你们是多么的反对。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们的反对的。”

    “还记得仙梦而逝吗？当年你们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当初我没有告诉你们......”

    “你们一直催促我娶个老婆，只是......我心中早已有了妻子，虽然......你们没有见到......”

    “爸......妈......你们知道吗，我娶妻了，她的名字叫做......柳雨欣。”

    “她很美，在我心中，她是最美的。”陈羽涛说着，伸出双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只是他的心中，有了温暖。

    “你说，是不是？”陈羽涛笑着，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在说出的刹那，陈羽涛分明没有回头，只是他空无一人的身后，从空中落下了一只白色飞鸟。

    那飞鸟在落下的刹那，化作了一个漩涡，漩涡旋转间似乎连接着另一个世界，隐隐的，漩涡里出现了一人影。那人一步迈出漩涡，出现在了陈羽涛身后。

    那是一个青年，一头长发披肩，不再是短发。青年的眼眸却带着锐利和岁月的腐痕，一身白衣在这寒冬之际，添加了冰寒。身后的漩涡，给他添加了神秘。

    在青年出现的刹那，天地间呼啸的风刹那禁止，没有所谓了寒意，更没有带动这寒意的狂风。所有的一切，在这青年出现的刹那，全部停止。

    世界停止，一件店铺中，感悟中的凌貂，在观察着手中的焚火决时，定格在了原地。仙界，那一牵着小女孩的蓝染，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但是他却没有察觉，他身旁的小女孩，还洋溢着笑容。

    一艘云船上，正喝着酒痛饮痛呼的叶灰，也在其要说出口的诗句前，刹那定格在了原地。太古，那炼化着一口棺材的陈文东，在他手中的阵法快要落入棺材的瞬间，定格住了。

    所有的一切，全部定格住了，包括时间。

    青年站在陈羽涛身后，看着陈羽涛老迈的身子，许久许久，他向前走出一步，来到墓碑面前，低下头吻了冰冷的墓碑，望着墓碑，古井不波的眼眸掀起了涟漪。他旁坐在陈羽涛身旁，右手一番，一个酒壶出现。

    喝了一口后放在了陈羽涛的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墓碑。

    这一幕，诡异至极，若是陈羽涛再年轻几岁的话，和那长发青年，简直一模一样。

    陈羽涛拿起青年放在自己面前的酒壶，喝了一口后，感觉眼皮越来越合拢，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陈羽涛笑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那个梦，是真的。或许现在的一切，才是梦吧。”

    沉默了半响，长发青年这才缓缓开口，只是他的双眼，一直看着墓碑。

    “对，也不对。想要突破到大圣，就需要将意境融入体内。但是意境乃属于天道之物，若是要融入体内，就需要和天道抢夺，更需要一段刻苦铭心的化凡经历。在踏入星辰塔的瞬间，我施展了幻梦神通，这个梦，不是我在管理，而是他，星辰塔的主人。”

    “同样，驱使我施展幻梦的，也是他。或许，这就是星辰塔的试炼。但是这一幕在我的记忆里分明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长发青年看向喝着酒，嘴角挂着笑容的陈羽涛。

    陈羽涛笑了，老迈无力的他却是在这时候哈哈大笑，他扭头看向长发青年，手中拿着酒壶，嘴角的笑容，似乎带着讥讽。“你不是明悟了因果吗，为何还问我！”

    那长发青年沉默着，右手一翻拿出一壶酒，喝着，喝着，直至把整壶酒喝完。

    “你，这是在怪我吗？”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怪你，也就是在怪自己。”陈羽涛笑了笑，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容，转过头看向墓碑。

    拿着酒壶在面前的地面一倒，酒水滑落，滋润了面前的大地。

    “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了这个梦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你，很恨你。我恨你剥夺了我的自由，哪怕这个人是我的本尊。但是我没有办法去做任何的改变，我知道，若要成圣者，需段凡历。”

    “但是你同样知道，我既然有办法帮你感悟这一段化凡经历，同样我也有办法，摧毁这一段经历，让你此生，再无化凡成圣的可能。”

    陈羽涛说着，抬起他干枯的右手，那右手本没有任何的不同，但是这一刻却散发出了，可以斩断一切因果的力量。

    一旦这可以斩断因果的力量斩落了，也斩断了长发青年此生成圣的可能。

    长发青年沉默。

    陈羽涛惨笑一声，看着父母的墓碑，他放下了抬起的右手。向着长发青年伸出手，长发青年虚空一抓，拿出一个酒壶放在陈羽涛手中。

    陈羽涛接过酒壶后，咕咚咕咚的喝着，也不管那酒水滑落他的下巴，低落到他的衣服上。喝着，他的眼泪低落，那眼泪和酒水混合，再分不清彼此。

    长发青年叹了口气，拿出酒壶也跟着喝了起来。

    二人，亦或者是一个人，便在地上，面对着墓碑，在这一切都停顿的天地内，一口一口，喝着酒。

    时间的停止，再也无法知道现在过了多久，只知道，一切都停止了。

    “这一生......感悟如何。”长发青年在许久之后，轻声开口，放下酒壶。

    “你何必问我，我的感受，就是你的感受。”陈羽涛一笑，也放下了酒壶。

    “你，准备好了吗......”长发青年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墓碑，双眸中的涟漪，更浓了。

    “我......还有一个心愿，你知道的......”

    陈羽涛看向长发青年，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拒绝的魔力。

    更是在此刻，他的话，似乎无从拒绝。若是强行拒绝，那么，代表着将会是世界的奔溃。哪怕这一刻他是凡人，但他，拥有这个能力。

    他的心愿很简单，照顾好她......

    “我知道......”

    长发青年轻叹，右手向前一抓，抓出了一个酒壶，放在地上。不舍的看了眼墓碑，转身走入漩涡，在他走入漩涡的刹那，漩涡消失。

    化作了一只白色飞鸟，带着不舍的目光，留恋的看了眼屹立在风雪之中的墓碑，飞走了。

    在这飞鸟飞走的刹那，天地间，一切停止的时间，瞬间恢复。

    风雪呜呼的刮着，那风雪似乎带着利刃，划破着大树的树皮。陈羽涛的棉袄，在这风雪中，吹得呜呼响。

    “爸......妈......我....走了。”

    陈羽涛说着，闭上的双眸。这一闭，代表着将会是永远无法睁开。

    这一闭，代表了一生的结束。

    这一闭，代表了一生的遗憾。

    这一闭，断绝了一切，只留下那么一个心愿......

    阳光照射，明媚的早晨没有一丝乌云，蓝色的天空时而飞过几只麻雀。兴许是昨天夜里下了场小雨，早晨的空气，特别清凉。刚刚睡醒昏昏沉沉的人一吸这冰冷的空气，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了。

    地上的积水似乎在证明着昨晚下着小雨，露水划过小草叶子，低落到地上。

    一间漆黑的房间你，一男孩从被窝里钻出来，盘坐着床上，眉毛紧缩，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过了许久，男孩这才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我......好像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成为了仙。”

    所有的画面，在那仙字出口的一瞬，全部成了模糊的碎片。

    陈羽涛的双眼，完全的闭了上。在其闭目的一刹那，天空崩溃，大地消散，这梦里的一切，全部消散。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