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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七盘关

      她也没法答,若是不想了,那以徐知诰的脾气,那从此以后,她怕是连人家一根小指头都勾搭不着了,说想继续,徐知诰摆明了不干,话说回来,能让徐知诰不清不楚的跟鬼混她那么久,回想她都有点不敢置信。

    她无可奈何的默认了。

    在高岭的阁楼里,月临窗角,天河似乎触手可及,此情此景,与徐大人光明正大的同床共枕确是一桩极新鲜的妙事,只是她白天折腾得累,上床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任桃华起来的时侯,徐知诰已经不在,她勿勿的梳洗,才想到昨晚徐知诰说过今日要整顿一天,她又不急了,走到窗前往外瞧了瞧。

    晚上来时天黑,也没看清,只觉得路远且绕,这白天往下俯看,才知原来这七盘岭环环绕绕,上得山顶,总得围着山岭盘桓七圈,才至山顶关头,怪不得会称作七盘岭。

    她磨磨蹭蹭的吃完饭,才出去透了透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些蜀兵们似乎散漫松懈,不少人都偷瞄着她,她觉得不舒服,况且这岭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即透了气,便决定回去得了。

    她一个人在屋里做着景迁的鞋子,就那个拔来的丫头和她作伴,后来戴达的妾室王婉如跑来,和她东拉西扯了一顿,那些下人都是称她夫人,可是任桃华就觉着不象,那王婉如比戴达差不多小了二十岁,除非是继室,后来人走了,她跟丫头一问,果然只是妾室,不过戴达夫人离得远,这里的人巴结她,就都称她一声夫人,长了那王婉如就也以夫人自居了。

    她做了会儿针线,又去睡了会儿,在迷迷糊糊中听得徐知诰的声音,心里一喜,睁开眼坐起来,正要出去外间,却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是统计好的阵亡兵丁的名单。”

    那声音很年轻,又很有辨识度,她一下子就听出了是马仁裕的声音。

    徐知诰良久才说话,“把其它人都留在七盘关附近,你带二十人随我入蜀。”

    马仁裕应了声是,疑迟了片刻,才道,“大人,蜀主荒淫,上行下效,这戴达也是无能,军纪涣散,蜀军虽恃天下险关,却是不堪一击,大人何必千里迢迢,与其结盟?”

    徐知诰淡淡道,“谁说我要和他结盟?行了,你先去吧。”

    马仁裕去后,外间陷入了沉寂,任桃华悄悄走了出去,见徐知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有点倦怠,神色莫名自嘲,她没来由的就心慌起来,一时间也不敢去打扰他。

    半晌后,徐知诰抬头看了眼她,说了句过来,她怯生生的走过去,到了跟前,徐知诰把她揽入怀抱里,头枕在她的发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怕。”

    “怕见景迁?”

    任桃华愣了一下,虽然她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这也是实情,这群随行的人中,还有不少是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外放回来的江大人,这数年间新晋官员,这也都罢了,关键是,她怕面对景迁。

    “你怎么跟景迁说的?”

    徐知诰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口峰岚说戴大人请他一块去用饭。

    “好好休息,多吃点饭,明天以后路就难走了,条件也不会这么好。”

    徐知诰丢下这句话,才随着峰岚去了。

    中午的时侯,慕姑姑给她送了些汤水,她也习惯了,这几天,只要有正式厨房的地方,慕姑姑都会给她送一些据说是药膳的汤水,虽是吃食,却不算如何的美味,有些还点怪味,问慕姑姑说是添了当归虫草什么的,但数量不多,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今天她就随口问了句,“慕姑姑原先在大明宫也是做膳食的?”

    慕姑姑却回答说不是,迟了一会儿才补了句这些药膳都是郑婆婆熬的,她就是跑个腿。

    她觉得莫名,感到慕姑姑不太想说,就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晚上徐知诰回来,似乎是感应到她的不安,柔情缱绻的亲了她许久,只是亲着,就她袖里又摸出了一把长约尺余纹饰精美的匕首。

    徐知诰低首拨开那只匕首的鞘,双面刃,寒光耀眼冰凉如霜,显然锋利无比,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听他赞了声好剑,才状若无事的问道,“这是一对?”

    她点点头,那只捅耶律德光身上也没机会□□,白瞎了,她今早想起来,便取了另一只随身携带着。

    自打她被那韩寨主抢了,脱险以后,她就悄悄备下了这对匕首,也不只是为了防身,还有另一层打算。

    见徐知诰没再说话,只静静审视着刃身流波纹路,她就主动解释。

    “我想,我既生得如花似玉,难免时常遭人凯觎,藏着此物,谨防色狼。”

    徐知诰掩饰的摸了摸鼻梁,这话不错,也是实情,但从她嘴里一说,怎么就那么违合呢。

    “怎么从前没看到?”他随口问了一句。

    “我来见你自是取了下来,防谁我还能防你吗?”

    这话一出口,她就脸红了,太不矜持了。

    这话却显然取悦了徐知诰,他浅笑道,“四姐儿原来只不曾防我。”

    等到徐知诰把匕首收起来,任桃华就急眼了,要了几回未果,就扑过去就抢夺,徐知诰制住她的双臂,把她圈住让她动弹不得,笑道,“你带着没用,连家禽都杀不死。”

    “就算杀不死别人,我还可以……”

    她说到半途,感到空气骤冷,打了个寒噤,机警的住了口,她吸了吸鼻子,“我不许别人碰我。”

    如果除了他以外的别人玷污了她,她宁愿去死,虽然是她离去,可是对她来说,他是她唯一的男人,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无关贞节操守三从四德,而是,她的身体只认可他,别人碰她,她只觉得格外的恶心难忍。

    徐知诰若有所思,深湛清冷的丹凤眼凝着她,眸光犀利得似乎要穿透到她的心底,令她无所遁形,半响才轻声道,“四姐儿难道是在为我守节?这种作法,很教我怀疑你离去的原因。你即心中有我,为何还要离开?”

    她心惊了下,却不知如何应对,支吾半天,只挤出一句,“我对不起你。””

    徐知诰默了一刻,缓声道,“说吧,不管怎样,我原谅你。”

    她泪意上涌,竟不问原因,就提前说了原谅二字,可是她还是不敢说,她对不起的不是他,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养父一家,他曾经为了他们,眼也不眨的杀掉了马溶月,她从小就目睹着他和马溶月之间的情意,她就算取代了马姐姐的地位,可是她敢把他们与自个放在天平上去称量吗?

    她舍不得他为难,更怕他不为难,不是惧死,只生恐他会恨她,从此和她一刀两断,再无瓜葛,那她宁愿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徐知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答案,才慢慢道,“前尘往事,你即不想说,我不再追究,可是不许再不告而别,否则我再不会原谅你。”

    这话教她心里特别难受,可是听到不再追究,她就松了口气,又在脑海里回顾了一番这段日子,若有所悟,便嘴欠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喜欢我?

    徐知诰良久才回答她,她还以为这个问题他根本不会理她。

    “我愿意为你死。”

    徐知诰的声音深沉,清冷磁性,虽然多了点切齿,但是她也听得心满意足,态度不算太好,应该是哄她的,不过能让徐知诰这样的男人如此这般敷衍她,她也是飘飘然得如上了云端,暗暗窃喜。

    “睡吧。”

    “那你亲亲我。”

    她觉得适才气氛沉重,就娇滴滴的撒了个娇,话音刚落,徐知诰就在她的耳垂那儿咬了口,她呦了声,正要抗议,却听徐知诰在耳边轻唤了声宝宝,声音呢喃,极细极软,把她的心都融化了成琼浆,甜蜜甘美,又亲了亲她的鼻尖,含住了她的唇瓣,温柔的吮了许久,才攻城掠地,和她热烈的唇舌交缠。

    俩人气喘吁吁分开后,任桃华依在他怀里,忽然就万分后悔,她不知天高地厚,这种状态还撩拔人家,幸好徐知诰自制力强悍,不过她自已就惹火烧身了,只是眼前晃过峰岚那张黑脸,终究不敢妄动,只把头枕在了他没受伤的那只肩上,老实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