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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等待

      千年前,吴王宫内康木手持玉笛跟在手持各样乐器的乐师之后,被宫内太监引着向前走。正走着廊那边走过来一群举着膳食的宫女,走在中间的宫女眉眼一撇恰巧与正看过来的康木四目相对。宫女看见康木抿嘴一笑,低着头快步走过。这一笑让康木顿时觉得血液倒流,心砰砰乱跳,不觉怔在原地忘了行走。

    “康乐师”太监见康木顿足走过来叫道。

    “啊”被太监一叫回过神来的康木施了一礼抱歉着说:“在下失仪了”

    “即无事,莫要误了王旨,快请”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走了几步继续在前引路。康木又望了望对面廊下,早已没有了宫女的影踪。

    一连几日康木也无心谱曲演奏。今夜偶有心情坐在了乐谱前,却又无心下笔,只愣愣坐着,尽想着那廊下宛然一笑的宫女。突然眼光一闪,一挥手将乐谱推掉在地,从一旁拿出一张宣纸,提笔便画。少刻,收笔,纸上赫然画着那日廊下抿笑的宫女。

    康木呆呆的看了画半响,只觉形似,却无神韵。吴王宫宫规森严,除吴王召见乐师等不得擅自进入内廷,只得在梨园候命。康木想到此不觉神伤,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那女一面。心头正悲伤,忽见外面月色甚好,真是月圆人不圆,观月解相思。

    星光闪烁,月光明亮,康木借着月光在梨园里深夜漫步,忽见一棵梨树旁倚着一个人,那人正冲自己招手。康木快走了几步,走到跟前才发现树后的人竟是那日在廊下见的宫女。刚要张口说话,忽听一阵脚步,一群官兵提着灯笼,嘈嘈杂杂而来。女子见状拉着康木蹲下身,躲在了梨树后。

    “都给我仔细着点,若是那个杀王的宫女逃脱,我等皆无命。”领头的官兵对手下的小兵喝道。

    “是”小兵应了一声提着剑在草丛中乱刺,都在高声而喝:“叛贼,快快出来受死”

    女子见此调皮一笑,侧头而望着,不多时官兵见此处无人,便匆匆向他处找寻。女子笑着一回眸正与康木撞了个对脸,月光洒在女子的脸上,康木不禁一时看呆了。

    “跟我走吧”女子轻朱唇道。

    “嗯”康木问也问,只听女子如此说,便点头同意。

    女子一笑,扯住康木的胳膊一拽,康木只觉得身体突然轻盈如飞,不觉的一回头看见自己刚才所在之处躺着一个人,那人同自己一样穿着白色乐师服,身形也与自己十分相似,连面庞也一模一样。康木还未来得及多想,女子已将自己扯出了梨园。两人奔波多时,停在了一处山上。

    “你杀了王上?”康木看着女子问道。

    “是的,区区一个凡间帝王竟想立我为妃,真是可笑”女子扯袖遮嘴笑道:“若不是我受伤了,想借他的帝王之光护住我,怎会做他的宫女。不过,能见到你,就好了,我可是一直在等你”

    “等我?你究竟是何人?”康木眼神未离女子片刻缓缓而问。

    “我叫媚”女子手扶着康木的胸口笑着说:“你不恨我杀了吴王?”

    “我不想他立你为妃”康木面色微红的说。

    “你愿意在这里等我吗?”媚摸着康木的脸眼含深情的说:“直到我来找你为止,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嗯,好”康木想也未想便答道。

    媚冲康木一笑,身影渐渐消失。康木观望了一下四周,见山上雾气淼淼,只能看清近前的几棵杨树,几朵山花,几片绿草。康木找了一块大石盘膝坐下,不知过了几时,山上除了偶尔跑过来的野兔和过路的旅人,再无人来。

    “呀呀呀,这可不得了”康木看见一位穿着红色汉服的男子,手里拿着把折扇向自己走来。康木很是震惊,他在这里盘坐多时,从未有人来与他搭话。

    “在下牧羊晚月”牧羊晚月冲康木一施礼道。

    “在下康木”康木见牧羊晚月冲自己施礼,赶忙从石头上下来回礼道。

    “不知兄台可会下棋”牧羊晚月从身上拿出一张棋盘笑着问道。

    “略懂”康木谦逊答道。

    “可愿对弈一局”牧羊晚月将棋盘摆在大石上道。

    “恭敬不如从命”康木与牧羊晚月相对而坐,他持黑子先走了一步,牧羊晚月持白子紧接而下。

    对弈多时,不觉已近黄昏,还未分出胜负。牧羊晚月从大石上下来施礼歉意道:“天色已晚,请先封盘,明日再与康兄对弈,在下先告辞。”

    “牧羊兄慢走”康木也从大石上下来施礼道。

    一连三天牧羊晚月都会在午后时分来,夕阳西下时分离开。今日康木正研究二人一直未分胜负的棋局,突然灵光一现似找到取胜之策。但午后已过良久,也未见牧羊晚月的身影。眼看夕阳西斜,康木以为牧羊晚月今日不会来了,牧羊晚月却从不远处缓缓而来。

    “牧羊兄何故此时才来”康木心中一喜问道。

    “这盘棋我输了”牧羊晚月走到棋盘前笑笑说:“康兄已想到取胜之策了吧”

    “却有想到对策,但还未知可否取胜。”康木谦虚的说。

    “康兄不必谦虚,是我输了”牧羊晚月笑着将随身而带的折扇递给康木道:“这个便作为输棋之礼吧”

    “你我只是对弈并未赌棋,怎么能要你之物”康木拒绝着说。

    “只是一把折扇而已,请康兄收下吧”牧羊晚月又向前递了递道。

    “既如此,多谢牧羊兄了”康木接过折扇打开一看,扇面上未写也未画,只是白纸却泛着莹光,实为不凡之物。

    “对弈良久,康兄还不知我是做什么的吧”牧羊晚月盘膝坐在大石上说:“我是牧羊家十四代当家”

    “原来牧羊兄是四大家族之一牧羊家的当家,真是失敬”康木一抱拳施礼道。

    “康兄太过客气了”牧羊晚月笑笑道:“你现在待着的地方叫稻城山,我牧羊本家就在此山上。而且你现在所处之地,便是我牧羊家地脉之处。你在这待了三年,吸收灵气已然成为了鬼王”

    “鬼王?”康木不敢相信的说:“牧羊兄的意思,我是鬼吗?”

    “是哦,三年前你便已经死了。”牧羊晚月神色凝重的说:“你不仅在吸收地脉的灵气,还有这山上的草木,动物,山下的百姓体内的灵气。灵气失去草木会枯萎,动物会死亡,人会病亡。今日山下的百姓因失去灵气,生病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前去诊治,故此时才来。”

    “怪不得,此处花草尽枯萎,野兔也不再来。可我不能离开,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在这里等她,直到她来找我为止。”康木神色坚定的说。

    “在下有一个两全之策,既可以不让生灵涂炭,也可以让康兄不离开此地等待你要等的人。”牧羊晚月从大石上下来说。

    “什么办法?”康木上前一步问道。

    “此地正好是我族的地脉,我可以将康兄封印在地脉里,这样你便不会再吸收生灵的灵气,只吸收地脉内的灵气。也可以为我族看护地脉,如何”牧羊晚月征求的问道:“放心,我的封印只是防止你吸收生灵的灵气,若是你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出来。”

    “我不想因我而死伤性命,就按牧羊兄所说的做吧”康木思虑了一下说。

    “那就得罪了”牧羊晚月说着扔出四张符咒,贴于康木前胸后背左右臂,符咒闪着黄光将康木包裹住,慢慢的沉入了地下。封印完康木牧羊晚月神色依旧凝重,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康木进入地脉一眼望去全是白色,一阵阵的灵气往自己的身体里钻,刹时觉得神清气爽,走到一处闭目盘膝坐下。不觉间时间匆过,康木已静坐在此千年之久,一直无人打扰,那人也未来找他。

    “哒哒”

    静坐在地脉中的康木被细小的脚步声惊扰一睁眼,看见一位四岁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女孩好奇的打量着康木,刚想伸手拽康木的头发。却被地脉外一阵嘈杂声惊到,慌忙的躲在康木背后。

    “嘘”女孩把食指竖在嘴上示意康木不要说话,看到女孩的举动康木低头一笑。

    “大小姐,快出来,没事哦,做完这次封印就好了。”地脉的人碍于牧羊家家规,不敢擅入地脉,无奈下在外面喊道。

    女孩趴在康木身后,一阵风从入口吹来,掀起她额前的刘海,露出她额头上白色的封印。外面的人连叫了几声,也未见牧羊雪出来,无奈那几人决定先回去请示三位长老。

    “他们走了嘛”女孩见外面半天没有声音怯怯的问。

    “嗯,走了”康木点了点头答道。

    “呼”女孩舒了一口气从康木背后出来歪着头看着他问:“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康木在这里等一个人”康木冲女孩笑着道。

    “那你等了多久啦?”女孩窝在康木旁边问。

    “千年了”康木追忆着答道。

    “千年是多久啊?”女孩继续追问道。

    “很久”康木耐心的答道。

    “那他还会来找你吗?”女孩想了想说。

    “她说她会来的”康木眼中露出些些哀伤道。

    “真好吶,会有人来接你,要是也有人会来接我就好了。”女孩单手杵着腮沮丧的说。

    正说着地脉外传来了一声呼唤,女孩听见呼唤声一惊,撅着嘴手在地上扣着白色的小石子,努力的在抗拒着。

    “牧羊,你要是不出来,妈妈就进去喽”地脉外的人喊到。

    “我得走啦”女孩很不开心的站起身说。

    “你很不开心,不想出去吗?”康木见女孩满脸不情愿便问。

    “嗯,”女孩抓着衣角说:“他们要封印我身体里的大羊,每个月两次会在我身体里布置很多阵法,很难受,我不想那么难受。”

    “那就不要出去了”康木拽着女孩的手笑着说。

    “牧羊,最后一次机会喽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啦”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继续喊道。

    “可妈妈在叫我,她要是进来了怎么办”女孩看着入口担心的说。

    “她不会进来”康木说着一股灵力从身上射出,包住了整个地脉:“你叫什么啊?”

    “牧羊雪”女孩回答道。

    “啊,你也叫牧羊。我之前也认识一个叫牧羊的,他比你大,那我就叫你小牧羊吧。”康木摸了摸牧羊雪的头道。千年间,我静坐在此,只等卿来,你未来,她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