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市这边，行政部门罚钱了事，转而去查供货商，手段狠辣丝毫不留情。钟离然发了致歉说明，态度诚恳，一点没推卸责任。她的公关团队特别有一套，前前后后三天的时间，该赔偿的，该整改的，该问责的，一样都没落下，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钟离然关门歇业十天，再开张的时候，就定了个顾客流量限额。一天只供给五百人份的餐食，后来的人想吃也吃不到了——没有原材料。

    到此为止，关于这件事，钟离然再也不提一个字。子桑还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不找圈内的人帮忙热场子，钟离然摇摇头：“那样只会反弹。你还是抓不住粉丝的心里。”

    子桑脑子里想的关于抓粉丝的绝招，就是长得好看。至于行为什么的，那都是其次。粉丝肯定是先喜欢了这个人，然后就喜欢了这个人的全部，连对着馒头流哈喇子也能被夸成萌萌哒吃货。但正经来说，吃馒头谁不会？

    还能就着酱黄瓜吃呢！

    钟离然看她一本正经地说出来酱黄瓜和腌咸菜，乐得不行，低沉操劳了这么多天，终于见点阳光。

    “粉丝护起短来，连三观都不顾，哪儿还会去管什么事实？今天找个人发条微博晒一下我的火锅店，不到明天她的粉丝就能炸锅，诸如‘要注意卫生，你还在拍戏不敢生病’之类，情况糟糕一点，还会到我这里要求我关门别再祸害人的。”

    “那吃了没问题不就行了吗？”

    “他们哪儿知道有问题没有，粉丝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监测爱豆行踪。这个时候跳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做人情。既然是做人情，那肯定要说好话。粉丝就会觉得自家爱豆真是仗义，吃坏了肚子也不说实话。”

    对此子桑表示，大开眼界。

    难怪钟离然的公关从来没出过错，这个人的心思……实在是有点可怕。当天晚上子桑就做了个梦，梦里钟离然给她挖了个大坑，笑着把她引进那个坑里，然后开始填土。

    子桑是被窒息感活活给憋醒的，她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整个被裹在钟离然和被子之间，头埋在钟离然的胸前，钟离然圈着她的后背，还在试图收紧手臂。

    子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差点被伴侣给闷死的人，气恼之余，做了什么梦好像就不太重要了。

    火锅店的事情算是半解决，剩下的就要靠时间来一点点填补。至于那个阿水，钟离然替她还了违约金。

    光掏钱也掩盖不了侵权违约的事实。钟离然自掏腰包买了一批高级水军，开始披露一些小公司的经营方式，甚至还会流传出几张艺人被逼着喝酒的照片，昏昏暗暗的，很模糊，也没暧昧。

    钟离然的形象一下就变了，从一个不顾行业法则利益熏心的商人，成了救苦救难的业界良心典范，她就算是拿火药炸了那个小公司也没什么问题！网友还要拍手叫一声“炸得好”。

    连带着阿水也成了一个苦难委屈的形象，这一点让子桑很不爽。尤其是看到钟离然还花钱替她买水军，把她的形象包装得如高洁清冷的白莲花，子桑怎么都觉得不是味道。

    钟离然问：“难道我那笔违约金就白付了？”

    子桑瞬间明白，狐狸在这里等着呢！

    钟离然用勺子盛出来汤尝咸淡，回头赶子桑：“别在这儿碍事——我跟她定了个合同，三年之内的工作安排由我亲自负责，片酬三七分，我七她三。我得先让她把我花的钱给吐出来，然后创造我需要的利润。”

    子桑已经能够想象到阿水将来的日程安排了——一定非常满，但以赚钱为第一目的，不会有什么方向性，丑角雷剧她也必须出演。三年之后，钟离然收手，她的路就断了。

    钟离然叹口气：“你说她干嘛要骗我？老老实实跟我讲实情，那点违约金我又不会心疼。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子桑：“又犯病了。”

    圣母病是绝症。

    这一度危机算是过去了，子桑自己放出的话，就天天回家，硬着头皮陪老爷子说会儿话。基本上超不过三句，两个人又开始掐，谁都不让着谁。反正也习惯了，干脆就破罐破摔。

    直到有一天，老爷子说起来子桑和钟离然睡觉的问题，子桑脸不红心不跳，但是气先短了，高傲地冷哼一声就走了。桑芸清数落老爷子：“爸爸你真是老糊涂了！女孩子家家的房事，你怎么能过问呢！？！”

    子桑心想，没错！你一个老头，管我们怎么睡觉呢！？

    由此引发了子桑的一阵思考，为什么我就要被她压呢？大家都是女人，谁也u比谁少什么东西，她也没比我多什么，我怎么就不能睡她呢？

    于是晚上子桑气势汹汹地扒了钟离然的睡衣，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钟离然不知道失手掰住她哪根腿筋了，导致子桑整条腿抽了一晚上，痛得第二天不敢着地。

    钟离然感慨：“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啊……”

    这个王八蛋……

    子桑一个星期没搭理钟离然，晚上也不让她进房间。早上一开门，钟离然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前，子桑冷哼：“这不都是命中注定的吗？”

    晚上子桑回来的时候，钟离然跟在她屁股后边碎碎念：“你看这都一周了，阿姨和爷爷都怀疑我们了啊！你今晚让我进去吧！”

    子桑肯搭理她才怪。

    钟离然扒着门框：“其实我想跟你说一下占卜的事情。”

    子桑：“……”

    成功钻进被窝的天后乐得没皮没脸，情感外放太过了点。子桑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快说！”

    钟离然把她拖到床上，圈到怀里：“其实现在只剩两个了，但是中间已经很长时间了，不知道黑猫在酝酿什么。”

    子桑惊了一跳：“两个？前边都是什么？”

    “火锅店，黑猫说开了会赔钱。就前期来看，确实不盈利，但是财务分析，两个月之后一定能大赚。还有就是阿水的事情，她也说不让签，有问题。阿水这件事是我疏忽了，要换做平常，我肯定要多了解一下的。但是黑猫说不让我签，我就二话没说直接签了她。”

    子桑：“所以目前来说，在阿水身上，也是赔钱的。”

    钟离然：“我现在就是尽量提她的片酬吧，戏不愁接，已经给她安排了工作，慢慢回本吧。”

    子桑算了算：“再加上月宫，我怎么觉得黑猫占卜得都对呢，你这光往外掏钱了，没见收回来什么。”

    钟离然苦笑：“可不，拍了这么多年的戏，攒了点底儿都投出去了。要是这三个项目收不回资金，我以后就得靠你养活了。”

    子桑：“没问题，大白面馒头还是有的，你要是表现乖一点，还会有腌咸菜的。”

    钟离然：“……娱乐圈的生活层次太低下了！”

    子桑停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说：“我再去接个戏吧，裴南那边的本子都是古装，拍起来太费劲了。你手里有没有现代偶像的本子？五十天能杀青的那种？”

    钟离然在她手上敲了一下：“还不至于缺钱到这种程度！你好好拍你的民国剧。拍一部就是一部，好好磨演技，支差应付到你老了，有的后悔！”

    子桑没再提偶像剧的事情，转头去找蒋千林要了个代言，是一家做小零食的企业，新推出的饼干。钟离然看到合同的时候，惆怅了好长时间。

    以后要在超市的货架上看到子桑的脸了……印在塑料包装袋上，皱皱巴巴扭曲不清，心有点痛。

    转眼到了夏天，火锅店刚开始盈利，这就进入淡季了，还是没赚回本钱来。子桑说她开的不是时候，钟离然心倒是宽，一句“就当现在是摸索路子”，晚上照样睡得香甜。

    阿水那边倒是还好，钟离然对人好的时候很体贴，剥削起来连旁人都看不过去，嫌她没爱心。阿水就没有休息的时候，所有的时间都被钟离然给征用了，睡眠时间还要保持待机状态，说不定会有什么活动要她去顶一下。

    阿水不是没有怨言，钟离然挑着一双桃花眼：“这也是为了你好，你□□不好，背着违约金的债，我总要多给你点机会才行啊！”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最让子桑不放心的，还是《新·月宫》了。审核不是问题，开拍之前就定好了播放平台，除了之前那个女一号受伤，就没再遇到过其他挫折。但是能这么简单吗？

    要知道，她们对抗的，可是一种乱离神怪，是超出自然的一种异现象。

    钟离然也想不出来会遇到什么问题，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能阻止这部剧上星播出，网络平台更是自由宽松，就算到时候不合观众口味，被喷被骂，也都是在反向刷热度。

    还能有什么？

    钟离然一直等到盛夏，子桑的另一部古偶都拍到中期了，《新·月宫》的审察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