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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塘栌齐聚欢

      马车七拐八拐地驶进胡巷,在塘栌门前停下。卫瑜走下马车,听到身后有响声,见永安侯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阿珂!”卫瑜本想是不是杜晟来了,没想到却见杜珂走了下来。

    杜珂抬头冲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过来:“这地方可真难找,差点就走迷了!哎,盛哥儿抱来了吗?”

    “他已经睡下了。”卫瑜笑笑道,“我怕那帮人闹腾起来惊着孩子,就没带来。”

    “说的也是。要不是我二哥说你也会来,我才不跟他来这种地方呢!”

    两人携手走了进去,卫瑜带着她往里面的小院走去。

    “咦,阿瑜你竟认路呀!之前来过?”杜珂惊疑道。

    “嗯,来过一次,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地方,也没人接应的,咱们找找看吧!”卫瑜一边应着,一边挑开竹帘,拐进了上次的院落中。

    还未走进屋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卫瑢哈哈哈的大笑声,夹杂着杜晟埋汰他的话,让屋外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呦,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快进来吧!”身后崔拓抱着两坛子酒走来,挑挑眉示意帮忙推开门。

    “今日崔四哥哥的好酒又要见底啦!”卫瑜抿嘴笑笑,敲了敲门,而后推了开来。

    “哈哈哈哈不怕不怕,别的没有,酒管够!”崔拓朗笑着率先走了进去,“酒都拿来了!过来接一把!”

    里面的公子哥们看过来,卫瑢一蹦蹿了起来,大叫道:“小妹!”绕过崔拓跑到卫瑜近前,“有没有想你二哥呀?”

    “你还好意思!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跑了去,等回京了才知道…”卫瑜鼓起脸,本想继续奚落他,说着说着自己鼻子却酸了起来,“你看看你…怎么黑了瘦了这么多…”

    “好了好了…小妹你莫哭啊!都是二哥的错,二哥给你赔不是了…莫哭,莫哭啊…”卫瑢一下子慌了,左站右站地讨好道,但那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反而有更汹涌的趋势。

    “你这还是好的…我二哥连家里人都瞒着,出征那天突然说走就走了!母亲哭了好几日,硬是让我大哥追出去了几十里…”杜珂见卫瑜掉了泪,自己也被感染,眼眶红红道。

    “好妹妹,你可别跟着一起哭啊…你看你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杜晟也凑了过来,弯腰讨好道,还用力打了打自己的胸膛,“瞧瞧,身子板儿是不是更结实了!”

    “坏哥哥…”杜珂破涕而笑,嗔他一眼道,“等你回家了,看母亲怎能饶的了你!”

    郭义在后面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完了完了,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差点忘了这一茬儿了…”

    “先别想着那么远,一会儿沈家姑娘来了,看你怎么跟人家说吧!”常晔绕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郭义一张黑脸瞬间涨红了起来,结巴道:“怎…怎么她也来吗?”

    常晔摊摊手:“据说都请了,来不来还看人家姑娘自己。”

    正说着,沈家姐妹也犹犹豫豫地踏了进来,看见卫瑜和杜珂在,感觉松了一口气。

    “嘿嘿,说谁谁就到,快去吧小子!”常晔手下一用力,将郭义一个踉跄推到了沈画书面前。

    沈画书一惊,退后两步,抬眼一见是郭义,脸倏地红了,拧着袖口别过头去。

    郭义摸摸脑袋,不知该怎么开口,憨憨道:“我…我回来了…”

    “嗯…”沈画书低下头小声应了声,被妹妹私下来掐了掐胳膊,更是不好意思。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道。愣了一下,又一同道:“你先说——”

    “噗…”沈画衣受不了似的笑出声,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姐姐你们聊,我去一边坐坐!”

    “喂!——”沈画书窘迫地想去拉她,却在郭义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慢慢缩回了手。

    这边正尴尬地找机会开口,卫瑜的目光却已焦在了不远处挺拔笔直的身影上挪不开了。

    自她一进门来,东陵殊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见她好似丰盈了一些,却风华依旧,巧笑盼兮一如无数次入梦来的模样。当她目光与他相遇,眸中闪烁的欢喜与温柔让他不禁掐紧自己手心,好让他相信这不是在做梦,她真的来到他面前了。

    “阿瑜…”把她拉到角落轻轻拥她入怀,低低地唤道。

    “嗯…我在呢。”卫瑜闷闷道,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刚压下去的眼泪又想往外流了,用力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前蹭了蹭。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

    “这些事都过去,我们就莫再提了!”卫瑜摇摇头,伸手按住了他的嘴,眼神晶亮道,“总归我和孩子现在一切都好,以后你要好好陪在我们身边就是了…”

    提到孩子,东陵殊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白日远远看到一团,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此时支吾道:“盛哥儿…”

    “没带来!”卫瑜倒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他一眼道,“一会儿你们若再一个个醉倒,你说我是顾你还是顾儿子?”

    “自然是儿子要紧。”东陵殊正色道。

    “好哇,那今儿个就当儿子来了,你一会儿喝醉了可莫让我扶着!”

    “这可不行,我是看他现在小所以才让着,既然他不在,当然还是为夫最要紧。”

    卫瑜见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感觉好笑,正想再挤兑过去,就被崔拓给打断了。

    “酒都齐了!今日咱这塘栌关了门谁也瞧不见,里面都是自己人,什么礼数规条都给老子扔一边儿去!老规矩,没有回头酒,不清理干净不准竖着出去!”崔拓将两溜酒坛整齐地排在桌面上,挽起袖口道,“别婆婆妈妈的了,想必边关没这等有劲道的酒,今日就敞开了喝吧!”

    陆陆续续的,邀请的姑娘们也都到了,此时正与自家兄长说着话,本来久别重逢气氛难免伤感了些,却被崔拓这番话激的生出了几分快意。

    “哈哈哈哈,就等这句话了!那我先不客气了!”卫瑢就近捞起一坛子,拔出酒塞闻了闻,赞叹道,“够味儿!爽!”

    “卫老二,敢不敢跟你哥哥我拼酒啊?”杜晟也捞过一坛,邪邪道。

    “这有何不敢,量你小子战场上输哥哥两个人头不甘心,是想在酒场上找回来了?”

    “开玩笑,哥哥会在乎你那点成绩?别没事总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行不行嘴上说的不算,咱来认真比划比划!”

    “来就来!先把手里这坛干掉再说!”卫瑢说着,已扬颈往嘴里灌去,有不少酒顺着衣襟流下打湿了桌面。

    “好!!——”见他一灌喝完,众人拍手叫好,起哄道,“杜晟该你了!”

    “看哥哥我的!”杜晟也端起一坛,饮完后空了空底,示意已经一滴不剩。

    公子哥们很快就你来我往地互灌了起来,杜珂、常沫、沈家姐妹等人往常看到的都是他们人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何时见识过这般随性放骇地大笑大闹?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听着他们说些无伤大雅的荤话,讲着惊险的出征在外的经历,渐渐都听的入了迷,他们的视野见识果真要比整日待在府中的闺房小姐要开阔的多,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揪心、跟着开怀大笑。

    酒行一半,房门再次被推开,秦楚歌带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

    常晔一抬头,笑着道:“呦,原来是小楚崭来了!快过来跟哥哥们喝酒!”

    卫瑢等人也起身把他拉了过来,塞过去一坛子不客气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咱们楚崭弟弟年纪虽不大,胆量却一点也不小啊!来来,让哥哥们看看你的酒量如何!”

    秦楚崭平日话不多,见状不由看向东陵殊,见他点了点头,便不再推辞,接过来大口喝了起来,中间被呛到几次也不在意,直到一坛子见底。

    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笑着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

    “爽快!来来来,都别停下,刚刚行令到谁那儿了?杜晟!就是你了!……”

    见他们又闹腾起来,姑娘们也凑在了另一边,喝着没什么度数的桃花酒聊天。

    “楚崭这回也去了战场?”卫瑜记得这个小少年正是德雅文会在年节上初献艺时,同秦楚歌一起表演的《边塞行》,当时受到了靖嘉帝极大的赏识。

    “嗯。”秦楚歌淡淡道,“他从小最崇拜的就是容廷哥哥和楚昭哥哥,一直期盼着能跟他们一起上战场杀敌,如今楚昭哥哥不在了,此战得胜,也算是替他全了心愿。”

    卫瑜心里轻叹,想到东陵殊当初曾立下的誓言,如今有人与他一起承担了。

    战后的欢庆,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公子哥们一直闹到了巳时末,要不是有家中女眷需得送回府中,恐怕他们是要在这里过夜了的。半醉的掺着已醉倒的晃悠悠地上了各府马车,车夫一个接个地扬鞭驶出胡同。

    东陵殊枕在卫瑜腿上,闭目养神。他今日也着实喝了不少酒,俊致的眉峰微微皱着,显得有些难受。

    卫瑜伸手为他揉按穴位,小声嘀咕道:“好吧,趁着儿子不在的时候就让你占占便宜…”而后看到了那人脸上弯起的唇角,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将他的头环进自己怀中,真好,盼了这么久,他终于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