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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宋青书的故事(十)

      宋青书拖着王保保飞一般的向前疾奔,后面神箭八雄果然穷追不舍。可宋青书的轻功相当有火候,神箭八雄只能远远的缀着。

    王保保被几人捉住抛来荡去又受了杨逍一掌,只觉得头昏脑胀胸口烦闷。可他在敌人面前却半分都不愿意露怯,杨逍没点他哑穴,他竟也强项的一声不吭。

    然而这一番折腾,这位金冠锦衣的小王爷还是大大的吃了苦头。待到眼见只剩下宋青书一人,王保保才虚弱的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宋青书没闲工夫理他,随口回他一句,“你管我是谁!”

    王保保被噎了一下,却锲而不舍的问道“你几次三番害我,难道我与你有仇?”

    宋青书转头瞧了王保保一眼,眼睛里面反倒同情多一点,“小王爷,我与你是没什么仇,不过谁让偏偏就有这么巧,你几次三番阴差阳错都是我的保命符呢。”

    王保保脸色煞白,听见这话直接被气笑了,“那你就不该对作为保命符的我好一点么?”

    宋青书十分不以为然,“小王爷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么?”

    王保保深深吸了几口气,开始与宋青书打商量,“你放我走,我不让人不为难你师门。”

    宋青书冷冷道,“小王爷当我是傻的么?”

    王保保冷笑一声,“小王说话算话!按照蒙古人的规矩,我落在你手上就是你的俘虏。俘虏可以赎买自身,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宋青书诧异的望着王保保,心道这位小王爷年纪不大倒是能屈能伸。

    王保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根本不能杀我,我父亲汝阳王统领全国兵马,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汉人!倒不如讲好条件放我走,咱们前事不计,以后各凭本……啊……”

    却是宋青书直接把王保保向后一抡,绕了一个圈子又把他扣在手里,王保保一时不查惊叫了一声。

    宋青书道,“你说的是很对,不过看到后面的追兵了?我这会儿放了你走,你转头就让玄冥二老来抓我,我找谁说去?”

    王保保道,“我会约束他们,就当咱们在广元没见过!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以后江湖相逢,那是天意。”

    宋青书眯着眼盯着王保保,慢吞吞道,“你们汝阳王府不能找我师门的麻烦,这一回当做咱们谁也没见过谁,权当今儿这事儿没发生过,以后咱们两个再各凭本事。是也不是?”

    王保保咬牙道,“不错!我向长生天发誓!”

    宋青书脚下忽地一停,倏地定下脚步。王保保一时不查身形向前冲去,又被宋青书一扯,直接向后仰倒。

    宋青书右手一垫,撑住了王保保。宋青书眉梢一挑,灿然一笑,“小王爷,你的武功实在是差了点。”

    王保保不由自主的跌落在宋青书怀里,又被这一句揶揄的面红耳赤,说不出是怒的还是气的,恨恨道,“我学的是马上功夫,术业有专攻,有什么好笑的。”

    宋青书笑了一声,“了不起,小王爷倒也知道术业有专攻啊。”

    宋青书又指着后面百步开外的神箭八雄,道,“你让他们射一支箭过来,蒙古人最毒的誓言是折箭为誓,你折箭发誓我就让你走。”

    宋青书笑容灿灿,“不过就算是你背弃誓言,我也不惧你。千万人中取人首级的本领才是我们江湖人的看家本事,你防得住我一年半载,可防不住我十年八年。小王爷也该为自己这颗大好头颅着想啊。”

    杨逍夹着殷梨亭在广元城中兜了个大圈子才直奔他落脚的客栈,仗着轻功高绝直接从窗子飞身落入屋内。

    殷梨亭脸色酡红,神思迷乱,只仗着杨逍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立。

    杨逍强提内息探了探殷梨亭经脉,继而微微一哂,暗道那老不修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连春\\药都随身带着。

    杨逍直接抄起桌上茶壶,将半壶残茶全都泼在殷梨亭脸上,淡淡道,“凝神静心,扛不过去就自己出去冲冷水。”

    殷梨亭被冷茶一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上麻痒虽然依旧,整个人却清醒不少。他愣了愣才茫茫然问道,“这是哪里?”

    杨逍已经盘膝坐在床上调息,无暇理会殷梨亭。

    殷梨亭见杨逍额头冷汗涔涔,头上水汽开始渐渐蒸腾,竟又化作白雾缓缓飘散,心中恍然——玄冥神掌阴寒霸道,杨逍这是在逼出寒毒。

    殷梨亭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受自己与侄儿青书的拖累,以杨逍那样高明的武功,何至于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原本对杨逍心有芥蒂,可毕竟恩与怨一笔归一笔,况且纪晓芙明知是错,却依旧不悔,他又能怎样呢?

    殷梨亭擦干了脸,心中只一思忖,就在床边坐了下来。眼见杨逍行功正值关键时分,他哪能放着杨逍不管?若是有敌人尾随而来,他起码能抵挡一阵。

    殷梨亭凝神静心,默默将内息在经脉中缓慢流转,驱除身上的不适。却不想待到内里流转一个周天返回丹田之时,竟觉得周身上下都窜起了火苗,这火苗越烧越旺,竟似星火燎原。

    他不由得口干舌燥,本已清明的灵台竟又一片模糊。恍惚间身上烫热难忍,不由自主的向不远处盘膝打坐的杨逍靠了过去。

    一时间,只觉得那里寒凉如冰,润泽如玉,蹭过去竟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杨逍双目紧闭,正全力以赴驱除寒毒。不想腰间一热,一只手试探着摸索过来,先是带着犹疑,后就是温温热热却不得章法的磨蹭。

    杨逍眉峰猛的一跳,内息猛的一乱,本已经被压制住的寒毒陡然反扑。杨逍丹田之中霎时剧痛,冷汗涔涔顺着额角滑下。

    胸臆之间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到了喉中,又被杨逍狠狠的咽了下去。

    腰间那双手竟很快的扯开了腰带,衣裳被不耐的扯开,簌簌颤抖却又滚烫如火的身体贴了上来。

    杨逍顿时内息一乱,继而心中狂怒,想不到他竟是看走了眼,殷梨亭竟是这样的道貌岸然的东西!

    不就是着了加了料的东西,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难道为了报复夺妻之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杨逍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他自知伤的极重,运功又被殷梨亭打断,寒毒再次入体,比之受伤之初还要麻烦百倍。

    若是当真拼起功力,他如今未必是殷梨亭的对手。

    他自武艺大成以来,遇到过无数次难事,无数次险境,可却从不曾想过竟会有这样一天。

    杨逍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感觉到殷梨亭手上动作一时急切一时停滞,可若是动作,手腕力道便是极重又不将章法,甚至用上了内力。

    杨逍拼尽了全身残余功力凝聚在手掌之间,同时感觉到上身一凉,衣裳被扯得大开,胸口被啃得两下,继而唇上又猛的一疼,却是被狠狠咬了一口。

    杨逍猛的睁眼,当机立断一推一拍连续两掌劈出,殷梨亭没有半分防备,接连两掌正中胸口,整个人直接打得飞跌出去,噗的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这两掌着实拼尽了杨逍残存的几分功力,亏得杨逍重伤在身寒毒入体,不然只一掌就足够取殷梨亭性命。

    剧痛之下,殷梨亭迷乱的神智终于清醒,只见杨逍外裳被扯落在地,白色的中衣也只虚虚的挂在身上,唇上竟还带着一个染血的牙印,殷红的血珠正沁出来。

    殷梨亭不可置信的望着杨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知所措的摇头,“我……不是……”

    他这一开口,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杨逍脸色铁青,挑起的眉梢带着凌厉的弧度,原本俊雅风流的气度竟染上了摄人的气势。他的手狠狠在唇上一抹,又倏地把滑落的中衣拉上,冷笑嘲讽道,“张真人教的好徒儿,武当出的好弟子!”

    殷梨亭被刺得脸色通红,满面惶然渐渐化作了十分稚弱,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甚至都不敢看杨逍一眼,只声音颤颤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对……”

    三十岁的人看起来竟如同少不经事的少年一般。

    杨逍眼神如冰,俯视着殷梨亭,看了一会儿,却冷冷一哂,“你若是嫉恨杨某抢你未婚妻,大可划下道来。男儿立世光明正大,,便是张真人出手,杨某也接着。可你借药装疯,嘿,好个武当殷六侠!”

    殷梨亭被他说的浑身颤抖,急切辩驳,“我没有!”这一喊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殷梨亭的武当九阳功极有火候,他这一受伤,功力自动运转,却不防内力又是流入丹田之时,全身又麻痒入骨。

    殷梨亭这回眼睛都红了,只强忍着那股子麻痒,可眼中不由得沁出泪来,神色十分稚弱无措,身体抖得更像是濒死的秋蝉。

    与其说是被戳破的盘算无地自容,倒不如说是情\\潮未褪欲\\望难消。

    杨逍看的眉头大皱,他一向见微知著,方才殷梨亭在侧他却直接闭目疗伤,倒不是认定了武当的侠义名声,而是看准了殷梨亭的软弱心性。

    可是殷梨亭却坐下这等事来,杨逍便也只当是他自己一时走眼,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也没什么了不得。可是此时亲眼见到殷梨亭重伤呕血,偏偏还情潮不褪。

    杨逍不由得暗忖,莫不是当真错怪了殷梨亭?

    殷梨亭连连呕血,偏偏又觉身若火烧,身下变化又异常明显,殷梨亭又羞又急,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然而晕迷之间,依旧有碎碎的呻\\吟之声间或泄\\出。

    杨逍凝视着殷梨亭半晌,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强耐着性子上前探视。触手一摸,满掌滚烫,想来还是那药物作怪!

    杨逍心中极是气闷,若真是说起来,都怪殷梨亭自己经验不丰,与他杨逍没有半点干系,可要是真把人扔下不管……杨逍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无奈之下,杨逍只能强忍着满心不愉,亲自上手照顾殷梨亭。

    杨逍对医道还算精通,心知殷梨亭的内伤虽然沉重,但也不是不能治,只是那药物磨人,想必绝不是普通的春\\药。

    明教人才济济,更有医仙和毒仙在,杨逍也不怕解不开这药。

    只是这样一来,就不免要走一趟蝴蝶谷。且不说他自己也重伤在身,只说那蝴蝶谷在安徽濠州,而今还有两个月就是年节,这是他与女儿不悔相聚的第一年,哪能放着不悔一个人?

    杨逍几番踟蹰,终于还是决定亲自送殷梨亭去蝴蝶谷。

    他也没忘了召集下属打听宋青书的下落,只是却半点消息也没有,能算得上好消息的,就只是知道宋青书没落在那位小王爷手里。

    冬季官道上本就空旷,马车行走如风,马车内殷梨亭蜷身睡着,杨逍则是闭目打坐运气。

    一路行来已经十余日,杨逍内功精深调息不辍,玄冥神掌的寒毒被一点点的逼出体外。

    可是殷梨亭就麻烦异常,只要他一动内力,那药便立时发作。发作时竟一次比一次欲难自控。

    殷梨亭本就不是心性强硬的男子,更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可是他的伤又实在太重,睡梦之时常常真气自行调息。

    第一回被杨逍又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可转过头就发起烧来。这下连浇冷水的法子也不能用了。

    杨逍惊才绝艳少年得志,从来只有人侍奉他,他又何曾照顾过人。只被殷梨亭折腾的百般无奈,干脆直接把殷梨亭拖上了青楼,往名妓床上一扔。

    殷梨亭虽无力反抗,可整个人就是缩在床脚,神色十分稚弱腼腆,视那名妓竟如洪水猛兽一般。

    那名妓只在床边一坐,还什么都不曾做话都未说一句,殷梨亭便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杨逍,倒不像是那名妓要服侍他,反倒像是他要被那名妓强了一般。

    名妓被逗得吃吃直笑,可杨逍却被气的脸色铁青,在床边站了好半晌,才冷笑着把殷梨亭捉在手中带走。

    如此一来,殷梨亭一旦入睡,就只能杨逍在旁看着。一连十余日,杨逍脸色一日沉过一日,殷梨亭心下既愧疚又羞耻,就越发不敢看杨逍。

    只要杨逍在一旁坐着,殷梨亭简直就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诺诺。这幅模样更把杨逍气的不轻,好歹武当殷六侠也算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怎么心性就这样软弱单纯?

    杨逍干脆打定主意,将人送到蝴蝶谷找胡青牛医治,他便自回坐忘峰去陪宝贝女儿!

    杨逍打坐片刻,忽地听见殷梨亭呼吸节奏一变,心知他又是无意识的运起内功疗伤。

    杨逍随手一推,将殷梨亭推醒。殷梨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见杨逍,然后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杨逍唇上。

    殷梨亭急忙低头,目光躲闪,一边又低声道,“又麻烦杨先生了。”

    杨逍微微一哂,也不接茬。殷梨亭这两日却是受惯了杨逍的冷落态度,只默默的盘膝坐好,眸子茫茫然的落在车壁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叮铃一声响,一只小小的金铃铛从杨逍身上落了下来。杨逍微微一皱眉,拾起来仔细一瞧,原来是系着的金丝被磨断了。

    殷梨亭一直看着,突然问道,“这是纪姑娘的么?”

    殷梨亭恍惚记得,那日他扯开杨逍的外裳,似乎也见过这件东西。这般想着,那日的迷乱就又在脑中过了一遍,殷梨亭脸上不由得染了薄红。

    杨逍淡淡道,“是我女儿的,这回我来中原给晓芙报仇,不儿便说让我带着,就像是她陪着我,看着我给她娘亲报仇一样。”

    殷梨亭哦了一声,期期艾艾的问道,“我听青书说,杨姑娘与纪……她娘亲长得很像?”

    提起女儿,杨逍的心情总算好上几分,唇边也带了几分笑,“是啊,有七分相似,倒是性格更像我。”

    殷梨亭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是低头默默。

    杨逍将那铃铛放在怀里,才对殷梨亭正色道,“晓芙之事,是我对你不住。你要报仇原也应当,从来江湖事江湖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划下什么道来我都接着。”

    殷梨亭怔了怔,才摇头道,“我不会找你报仇的。”

    殷梨亭望了杨逍一眼,又快速将目光转开,“我不怪你、也不怪她。我们虽然是父母之命,可她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唉,总归是命……情之所钟,不由自主。”

    殷梨亭说完这一句,心中更是酸涩难忍,他忍不住望了杨逍一眼,却又快速转开眼睛。

    杨逍只当是他心性软弱不善言辞,却不知大半是因为他只要一看杨逍,待到入睡之时梦中便是那日羞人的一幕。

    杨逍垂眸喃喃道,“情之所钟,不由自主。可是情为何物?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爱她。”

    殷梨亭正自暗中难堪自己心思龌龊,却不想听见这一句,不由得失声道,“你说什么!你……你……不爱她么?”

    杨逍皱着眉,缓缓道,“我只知道她是不一样的,我想要她,想留下她。这就是爱么?我不知道。”

    殷梨亭登时心中一喜,可转念却又一酸,待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竟闹得脸色通红,连脖颈都红透了。然而再一转念的时候,殷梨亭心中如受锤击,霎时脸色变得惨白,额头竟渗出汗来。

    殷梨亭这边如同川剧变脸一样,杨逍看的诧异,问道,“你怎么了?”说着又伸出手来要探殷梨亭的脉。

    杨逍的手堪堪触及殷梨亭的左手,殷梨亭猛的一抖,竟左手一弯使了个小擒拿手要逼着杨逍撤手。

    杨逍脸色一沉,抖手扣住殷梨亭脉门,斥道,“你再动内息,又要受苦!”

    殷梨亭全身一震,却又不停的哆嗦,整个人竟向后挪了两分,怔怔然的望着杨逍。

    杨逍问道,“你究竟怎么了?”

    殷梨亭只是摇头,脸色十分灰败。杨逍正欲再问,却忽地神色警醒,屈指在车壁上当当弹了三声,外面车夫猛的勒紧缰绳,马车倏地停住。

    不一会儿,前面的官道上有几匹马疾驰过来。为首那人却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她一见那马车便是眼前一亮。

    那女子带着人在马车前跳下马,躬身施礼道,“属下应尤怜参见左使。”

    杨逍挑开车帘,道,“尤怜怎么来了?你不是跟着不儿么?不儿呢?”

    应尤怜是杨逍下属天地风雷四门中地字门门主,自从杨不悔到了昆仑,杨逍便命地字门护着她的安全。

    应尤怜面上含笑,又施了一礼,道,“小姐正在前面的镇子等待左使,听说您受了伤,小姐带着属下等人日夜兼程赶来的。”

    杨逍眉头大皱,“不儿不懂事,你们竟也跟着胡闹!”

    应尤怜忙道,“属下入关时曾传信给左使,想是我们日夜兼程,反倒赶在了书信前面。小姐累的不轻,如今还在客栈休息。”

    杨逍点点头,“罢了,你们前面带路。”

    殷梨亭在马车中一直听着,此刻才抹去额头冷汗。杨逍放下车帘,对他淡淡道,“刚刚你还在问不儿,她就来了,倒是巧。”

    殷梨亭轻轻呼出口气,然后就又低下头。他的手在袖子中攥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真不该见杨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