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缺乏安全感
梁念初摇了摇头,她刚才也帮她说过话,可她知道那群同事的秉性,不灌倒新来的同事是不罢休的。她对经理说了几句话,包厢里人多声杂,她说得很大声,其实经理也喝得二晕二晕的了,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胡乱的点头同意了。
梁念初拿起两人的包,扶着她起身往外走去。耳边少了吵闹声,卢谨欢才感觉自己的头没有那么痛了,梁念初吃力的撑着东倒西歪的她,看她捂着嘴作呕的样子,她急忙道:“欢欢,你别吐,前面就是卫生间,你忍着,千万别吐。”
梁念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还好卢谨欢还有些意识,拼命忍住翻绞的胃,一直到她扶她进了洗手间,她才大吐特吐起来。吐过之后,她简直快要丢了半条命,不过胃里已经没那么难受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十分狼狈,出来洗手的时候,看见梁念初站在外面,她脚步还虚浮着,苦笑道:“他们都是这样凶猛的么?他们怎么不敢灌你的酒?”
梁念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有一次我喝醉了酒,被一个同事送回家,我喝醉了酒就乱来,把那个同事当成我老公一样调戏,结果被我老公看见了,当时就把那个同事揍了一顿,从此后,再也没人敢灌我酒了。”
卢谨欢听着,十分羡慕她。她见过他们夫妻相处的情形,只要梁念初在哪里,景辰熙的目光就追随到哪里。眼里那种满溢的幸福,怎么也挡不住,让人羡慕不已。
“你老公真好。”
“你老公也不错啊,前段时间你失踪了,他急得不得了,欢欢,以后不要再不告而别了,就算有什么事,也要把话说清楚才离开。”梁念初柔声道,一声不吭的离开,对那些在乎她的人,是一种折磨。
卢谨欢拧开水龙头捧起水泼在脸上,冰凉凉的水珠拍在脸上,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微微苦笑,道:“是我处理得不成熟,以后不会了。”
反正两人已经逃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遭受摧残。现在大家都喝高了,也不知道谁先溜走了。两人走出“左岸”娱乐城,夜晚的风还带着白天的热气,丝丝扑面而来,一冷一热,让两人都同时打了喷嚏。
两人相视一笑,梁念初打电话给景辰熙,让他来“左岸”接她,卢谨欢向她告别,梁念初说:“欢欢,你喝了那么多酒,也不能开车,你跟我们一起走,待会儿我让辰熙送你回去。”
“不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走着回去就行,顺便散散身上的酒气。”卢谨欢摆了摆手,接过自己的提包,笑着向她挥了挥手。梁念初没办法,只好向她挥手告别。
她一直看着卢谨欢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这才收回视线,轻叹了一声。
卢谨欢提着包,脚步有些虚浮,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穿着高跟鞋的她,几次险些把脚给扭了,好在她的平衡力不错,总是有惊无险。而她不知道,跟在她后面不远处的那辆白色宾利里的男人,每次看到她差点摔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真恨不得立即下车去将她揪上车。
“左岸”到摩天大厦确实很近,步行20分钟就到了。卢谨欢偏偏倒倒的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她跟慕岩已经卸下心防了,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借酒浇愁的呢?
她抱着头,醉酒后,头疼得厉害。过马路的时候,一不小心险些被一辆摩托车刮倒。
白色宾利里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了,他将车开到她前面十几米处,停下车推开车门,绕到路边去等她。卢谨欢根本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人在等她,她歪歪倒倒的向前走去,几次险些栽在地上。
卫钰眼疾手快,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扶着站好,厉斥道:“欢欢,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卫钰从报纸上知晓她回来了,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他答应卫老爷子从政,也听从他的安排进了相关部门。这大半年以来,他升职升得很快,事业算是如日中天。
而他答应卫老爷子从政的条件,就是他不能再过问他的感情。卫家已经呈颓败之势,卫老爷子不能强求,只能同意。而卫钰的能力也让他没有看走眼,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政坛的新秀,绝对能扳回卫家在y市的地位。
换作是以前的卫钰,他绝对舍不得冲她发脾气,但是看着卢谨欢糟蹋自己,他心里就疼得厉害。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人值得她这样虐待自己?
卢谨欢半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晃动,她还是看清了卫钰的脸,她嘻嘻笑着,伸手想要抓住他,可他一直动,她怎么也抓不到,“卫钰哥,你别一直动来动去的,我眼花。”
卫钰俊脸黑沉,他站着根本就没动,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拖上了车。卢谨欢死活不愿意上车,嫌车里闷,卫钰哪里肯听她的,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将他性格里潜藏的强势与霸道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
上了车,他把门锁一锁,卢谨欢怎么也拉不开,挫败的靠在椅背上喘气,她的神智有些清醒又好像更加迷糊了,她说:“卫钰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家。”
“家?欢欢,你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要借酒浇愁,难道你忘记你上次喝酒胃出血,还住了院的。”卫钰不喜欢她这么消沉,他认识的卢谨欢,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她怎么会允许自己这么软弱?
“是啊,我为什么难过?为什么要借酒浇愁?”卢谨欢喃喃问着自己,好像又忘记了自己喝酒的原因,她想起今天找到的工作,说:“啊,我记起来了,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我今天找到工作了,我可以赚钱了,可以带妈妈出去住了。”
卫钰一怔,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假醉了。
卢谨欢说完,又呜呜哭起来,“可是妈妈呢,妈妈去哪里了,我找不到她了,有人欺负我,她也不会再安慰我了,在这世上,只剩下一个孤伶伶的我了。”
她很伤心,眼泪成串的滚落下来,她把妈妈弄丢了,再也不会回来找她了。
卫钰无奈,本来看她这么不爱惜身体,他很生气,可是现在看她落泪,他心里又不忍,他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欢欢乖,你不会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不哭,不哭。”
“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有你了,慕岩。”卢谨欢被酒精麻痹了,她头昏昏沉沉的,又因为在车里这种狭小的空间,心灵脆弱的她,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绳一样,将眼前这具温暖的怀抱抱得很紧,丝毫没察觉到眼前的人,不是她嘴里慕岩,而是卫钰。
卫钰浑身一震,心里发苦,原来她把他错当成了慕岩,她可知道,她的错认会让他的心沉进无底深渊。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卢谨欢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最后倚在卫钰怀里沉睡过去。卫钰看着怀里这具温软馨香的身体,看着她即使睡着都犹挂着泪滴的苍白俏脸,他心念一动,缓缓将唇贴上去。
他怎么甘心放弃?八年了,他爱了她八年,为了她,他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最后,他还是输得一蹋糊涂?
他屏佐吸,她的唇就在眼前,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心狂跳起来,直到他的唇快要贴上她苍白的唇瓣时,窗门突然被人敲响,卫钰受惊,反射性的离开那两片他心心念念的红唇,抬头看向副驾那边的玻璃窗,那里站着一个人,此时正半弯着腰,于是他俊秀的脸就映在了玻璃窗外。
卫钰像做错事一般,顿时慌张无措起来,他脸微红,按下解锁键,就见慕岩拉开车窗,说:“我远远的看见你的车停在这里,就过来看看,你小子越来越前卫了,在路边就敢跟女人亲热,也不怕交警来开罚单。”
慕岩话音未落,就看到卫钰怀里的女人穿的衣服,他呼吸一窒,急忙将女人的头扳了过来,是卢谨欢!他神情一紧,目光狠狠的射向卫钰,他低咒一句,“该死!”
然后像母鸡护笑一般,将卢谨欢从副驾上拎了出来。她还沉睡着,被人这样一扯一拉的,扰了她的好梦,她皱了皱眉头,犹不知死活的咕哝了一句,“慕岩,难受。”
他将她揽进怀里,就闻到一股冲天的酒气,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下午他去开会了,手机落在了办公室,等他开完会,已经七点了,他看到有未接来电,连忙回拨,结果那边却提示用户已关机。
他又往家里打了通电话,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他心里着急,回到家里,家里黑灯瞎火的,没有卢谨欢的影子,他想她也许已经到了楼下,就下楼来等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就跑到路边等。
他知道她最近在忙着找工作,他让她去他公司上班,她死活不愿意去,他拿她没办法,又不能强迫她。只好纵容着她的性子去了,反正家里也不缺那几个钱,只要她能开心,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圈子,能够快快乐乐的,他也不管她。
可是找工作找到夜不归宿了,这就有点太过了。他又想,也许她是去跟秦知礼见面了,秀妹那么久没见面,见面聊聊,一时聊得忘了时间也无可厚非。他就在人行道上随意走了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卫钰的车停在路边。
车里依稀坐着个女人,两人头挨得极近,他想去取笑一下卫钰,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就是让他担心了一晚上的女人。
他听她叫着难受,真恨不得将她丢在路边,敢私自去喝酒,还跟旧情人约会,她还敢说难受。他戳了戳她的脑门,也不管她会不会难受,说:“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再收拾你。”
此时卫钰已经从车里出来,站在驾驶室那边,看着慕岩,说:“慕岩,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就放过她,不要再折磨她了。”
慕岩心情本来就很差了,他瞪着卫钰,冷笑道:“卫钰,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欺,这点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卫钰也据理不让,他说:“按理说,欢欢是我的女朋友在先,你强夺她在后,如果要这么论理,你是不是该放手成全我们?”
“呵呵!”慕岩冷笑,神色冷冽如冰,“你抛弃她在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卫钰,是你自己当初选择了放手,如今就别再拿这话来说事,如今欢欢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该放手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慕岩,且不说先后顺序,就比谁更爱她,你就输一大截。你了解过她吗?你知道她每天在你面前强颜欢笑,心里有多不开心么?你囚得住她的身,你锁得住她的心么?如果她不是那么难过,会去借酒浇愁?如果你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妻子,你不会对她的事情那么漠不关心。”卫钰神色更冷,两个男人都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肯让步。
慕岩被他戳中痛处,眼里神色更加犀利,“你到底想说什么?”
“慕岩,你真可怜,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你压根就不关心你身边的人,当年的白方渝是这样,如今的欢欢也是这样,你总是把身边爱你的人伤得遍体鳞伤,最后还怪她们不够爱你。她们之所以没有安全感,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她们安全感。”卫钰这些天只要有时间,就会像个跟踪狂一样跟在卢谨欢身后。
他看着她找工作的艰辛,看着她偶尔的神情恍惚,她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坚强。或许当年他离开后,她也是这么坚强的活着,却活得如行尸走肉。那一刻,卫钰才惊觉,当年的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住嘴。”慕岩气得浑身颤抖,若不是怀里抱着卢谨欢,他一定冲过去跟卫钰大打一场。卫钰说得对,他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可以拿一套理论去要求卢谨欢,自己却做不到。就如卢谨欢所说,他每次遇到大事,都习惯先向她隐瞒,而不是坦白。他把自己伪装得很强大,实际上都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致。
10岁那年,他被阮菁推入溪水中,从那时候起,他就再也没有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