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玉侧头喊了一声身侧的丫鬟，兰儿立即抽出袖中的白手帕替她拭汗。

    “夫人若是觉得累就让兰儿端着，这么远的路程，夫人又何苦非要亲自端着。”

    梨玉嘴角带笑依旧难掩她疲累的神情，“兰儿，这是为将军做的，需要我自己端去才算真心真意。”

    青蔓没有再听下去，强行拉着牡丹走了。

    因为她知道了一个事实。

    她不过是看见夫人的模样有些同梦蝶伶的相似偶然闪现的念头，如今见她这般也更加确定起来。

    此女子的声音同大夫人相似，都是软软糯糯的调子。

    她的鼻子同大夫人也相似，都是玲珑如葱白的小巧鼻子，笑着时却带着三分梦蝶伶的清冷。

    而这些绝对不会是巧合，世上的女子千千万，相似的又有几人，还偏偏都嫁到了将军府。

    青蔓想起他说过的那个故事，或许故事就是真的，他爱着的一直只有那一个女子，后来的都是替身，因为那个女子死了，所以他只能靠着这些相似的特征来怀念她。

    今日天公作美，青蔓在回去的路上，又碰见了二夫人，描着柳叶眉，浅浅的一道，将眉下的杏目衬得越发孤寂。

    两个声音相似，两个眉眼相似，任谁都不能说这些不过是凑巧。

    若说方才青蔓只是根据所知来做了一个推测，那么现在内心就十分肯定这个猜测。

    梦蝶伶居住的院子叫蝶舞苑，据说是吴生亲自题词。

    院门前的匾额高大华贵，木雕刻的蝴蝶栩栩如生，题字也大气飘逸。

    青蔓站在门前看了许久，未进门，因为她看见院中的梦蝶伶正在跳舞，是云舞，去年吴生将梦蝶伶带上半空所舞的那支，她从不轻易跳舞给人看。

    他终于成了那个例外。

    她的眸不再冷如霜，而是温热的柔和。

    她凝着不远处的男子深情而舞，男子拊掌而赞。

    到最后，连她也移不开目光了，这样温柔恬静的梦蝶伶她不曾见过。

    她如今很快乐，正如玉娘所说，自得其乐也是好的，而她好像不再此一列。

    青蔓不知该替她悲哀还是欢喜，因为心头的想法并没有因此消散。

    她想告诉她，吴生对她不过是眷顾故人，并不是真的爱到彻骨。

    青蔓退到一边，沿着门的一侧去了池塘。

    一个舞的兴致勃勃，一个赏的好不欣喜，并未看见她悄然走过的身影。

    这池塘是牡丹告诉她的，她说：池塘内养了许多的锦鲤，得空闲暇时可以去看看，替育儿喂谢吃食。

    锦鲤藏在荷叶下，颇为有趣，你若是丢一小块吃食进去，里面的锦鲤便能抢翻天，欢腾的游来游去。

    也不知是从那里引来的水，极为清澈，阳光投射过来打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像撒了金粉似的耀眼无比。

    青蔓看着水中的倒映轻轻笑开，又对着水面做了一个鬼脸。

    这样干净的水能洗净心灵，带来宁静祥和。

    一只红色的锦鲤从荷叶下钻出，游到她的前方，青蔓一喜，便掬了一捧水浇到锦鲤的身上，鱼儿尾巴甩得更欢，一溜身的功夫便又躲了进去，晶亮的大眼睛像是能看见青蔓一般，朝着她的方向睁着鱼眼，就是不出来。

    她拖着腮看着那只锦鲤道：“鱼儿，鱼儿，连你也要躲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