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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炼狱重生

      这是炼融井的第三天。我还活着吗?已经极度衰弱的酋德顽强的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体。虽然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因为他知道炼融井是什么地方,他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但是,三天过去了,他感到自己已经快撑到了极限,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缓慢的瞥眼望去,他的皮肤已经像裂开的棉絮,只不过,这棉絮是红色的,也有黑色的,污浊的交杂在一起,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极度的疼痛,那种骨头被碾成碎末的感觉,他还活着吗?

    他恍惚看到了蒙煵沉静的脸庞,“你能坚持住,孩子。”

    酋德费力的笑了一下,他尽可能的让马上倒下去的身体紧靠在洞壁上,用残存的意志力让自己支撑着不瘫倒下去。

    似乎有无数的脸孔在眼前飘动,那些狰狞可怖的面容,呼号着奇怪的声响,他们恶毒的像是一只只长满锯齿的虫子,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的穿梭着。

    你以为你可以活着出去吗?哈哈哈。

    来吧,让我们像蛀虫一样慢慢把你噬空!

    酋德疲倦的眨动了一下眼睛。他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一抹甜腥的滋味滑过舌尖,那不堪忍受的痛楚,终于让他张大了嘴巴,可是,他没有气力发出声响,他的腹部剧烈的鼓动收缩着,像是要爆裂开来。酋德无声的洞张着失神的双眼。

    “它们会折磨你,孩子,你要坚强,不要让些恶灵得逞!你行的,酋德!”一个满脸褶皱白须飘飘的老者慈祥的望着酋德,他的眼神深邃,充满了慈爱的光芒。

    “孩子,看着我,”蒙煵温柔的嗓音就像在耳边,一行清凉的液体跌落在酋德的脸颊上,“不要睡过去,孩子,看看这个,”蒙煵伸出一只手,一只漂亮的长笛出现在他的手中,酋德眼睛亮了一下。

    “你吹得那么好,简直比我还要好,你会成为天下最完美最英俊的琴师,酋德。”

    酋德翕动着嘴唇,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年幼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走在山路间,酋德,等等,不要跑,酋德的身后是一个年轻苗条的女人,那是他的妈妈。

    不要乱跑,酋德,妈妈在他的身后叫着,酋德藏到了大树的后面。妈妈总是不愿意他出门,他生活的那个村子,谁都知道那个叫箐伊的女子养了一个奇怪的儿子,他没有父亲,他的额头有一颗奇怪的胎痣,他能预见血光之灾,谁被他看到了,谁是要倒霉的。

    酋德,不要乱跑啊,箐伊从酋德的身边慢慢走远了。

    嘻嘻,酋德悄悄从大树后面跳出来,他好闷啊。他孤单,他没有朋友,他不能去读书,他不能去跟伙伴们玩耍,他们都有点怕他。酋德的童年那么孤单。

    可他不想这样活着,酋德沮丧的低着头,他能去哪里呢,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坡上,天空那么辽远,洞深,这个世界应该很大很大,他不想在这个小村庄呆上一辈子,酋德蔫头耷脑的转过身,向着回家的路上慢慢走去。

    这是什么?酋德睁大了眼睛,他停住了脚步。

    酋德弯下腰,好奇的拾起了一只细长的竹管,它好漂亮,那么光洁,漆亮,他抚摸着那一个个精致的圆孔,他一下子记起来,这该是一只笛子,他曾经跟着母亲到城中游玩,他听到过那个声音,透过精巧的窗棂,他看到过那些乐师,他们手举着长笛,穿着华美的服饰,尽情的吹奏着,那些高耸的华丽的楼阁中传来阵阵的喝彩声,酋德站住了,妈妈拉了拉着他的手,这是有钱人来的地方,我们不能去,酋德。

    那声音很美,不是吗,妈妈?酋德兴奋的不愿离去。

    箐伊似乎摇了摇头,嘴角浮上了一丝苦笑,走吧,孩子。

    酋德悻悻的走了,可是那美妙的音律却久久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

    酋德小心的把长笛举到唇边,他偷偷四顾,静悄悄的乡间小径上,除了摇动的树枝,风声与蝉鸣,没有一个人影,酋德兴奋握着长笛,这是他的,是他的!他把长笛举到唇边,用力吹出了声响。

    那是他心爱的长笛,他竟然无师自通,他很快的掌握了它复杂的技巧,如有神助,长笛在他的手中挥洒自如,他的梦想,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他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日夜习练着,他在村里很快出了名,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笛声吸引了,这个男孩竟然吹得这么好!

    家里面开始不断的聚集很多人,夏日的夜晚,他家的院子里挤满了闲来无事的乡民,他们痴痴的看着他,随着他的笛声,他们似乎到达了一个畅想的世界,他们仿佛看到了丰收的欢喜,粮食满仓,成群的牛羊漫山遍野,大家欢呼着,跳跃着,他们融进了一个甜美的画面中,他们简直欣喜若狂。

    还有那些女孩子,她们像忽然发现了一个宝贝,她们惊奇的发觉,酋德原来这么漂亮,他不在是那个流着鼻涕沉默不语,总是低着头走路的小男孩,他的眉毛那么英挺,鼻梁那么笔直,尤其是他的嘴唇,竟然有着那么精致的轮廓,他吹笛的时候,神态那么从容,恬静,优雅而淡定,他简直天生高贵,他简直像一个王子那般漂亮夺人,他好了不起啊!

    ……

    酋德笑了,他接过了蒙煵手中的长笛,顷刻间满眼噙满了泪花。

    他的长笛,他的生命,酋德一下子坐了起来,一阵巨疼袭来,他感到身体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酋德颤抖着,伸出破损的手臂握紧了长笛,我还活着!

    他仿佛看到了一张美丽而憔悴的面容,他的妈妈,那个清秀温柔的女人,她似乎总是很忧郁,她总是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村民们痴迷而赞许的目光,她含着泪水望着她的儿子,我为你骄傲,酋德!妈妈,酋德哭出了声。

    妈妈!酋德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轰隆一声巨响,一束耀眼的光芒射向了酋德,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像是被雷电劈中,浑身骤然变得透亮,他完全失控的抖动着,像要在这巨大的颤抖中四分五裂!

    酋德,酋德,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酋德眼前一团爆亮,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酋德,是我,一个男人嘶哑低沉的呼喊。

    酋德奋力的睁大了双眸,透过那赤百的光芒,他看到了一声凹深蓄满泪光的眼睛,那对冷峻犀利的鹰眼,高耸的鼻子,凹陷的人中下面,是紧抿的颤抖的双唇。

    怎么是你?酋德发出细微的声响,“烈布?”

    “酋德,不要死,我爱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男人哭泣着大声呼喊了着,“你活下去,酋德!”

    ……

    第六天。

    蒙煵一动不动的凝坐着,像一尊石刻的雕像,他的脸孔像是在短短的六天中迅速苍老了,罗泊惊恐的看到,蒙煵的两鬓竟然有些斑白,他不敢叫醒他,第六天了,酋德毫无声息。罗泊望着石像一般苍老的蒙煵,他几乎绝望了。

    蒙煵轻轻摇晃了一下,法师!罗泊伸出颤抖的手扶住了蒙煵的身体。

    蒙煵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身体虚弱的向着罗泊慢慢栽倒下去。

    “我倾尽了全力,罗泊。”

    法师,罗泊哭出了声,“您要坚强,您一直在告诫我们,要坚强!”

    蒙煵轻轻一笑,菱形的双眸慢慢渗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蒙煵!你这个混账!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我相信了你,你却想毁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