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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着他活着!

      兰陵的时节以入深冬。湛蓝的天空清碧如洗。一望无垠。竟然沒有一丝浮云。兰陵很少会有这样的晴天。很多人驻足仰望。数日以來的阴霾一扫而光。积雪融化。空气少有的温润气息。像是久违的春天忽然降临。

    果然。宫中传來喜报。兰陵王的儿子降生。哇哇。怪不得。王子降世连老天都为之变色。寒冷的兰陵竟然一夜间变的春风和煦。枯寒的枝头竟然冒出翠绿的枝丫。兰陵城一片欢声笑语。这可是新王登基后的第一个喜讯啊。

    此时。巍峨的兰陵宫中更是鼓乐喧天。张灯结彩。侍从们换上新衣穿梭奔走。脸上无不喜气洋洋。今晚大王要大宴群臣。接受满朝臣子的拜贺。

    此刻。兰陵王的寝宫内。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窗前。他有些无视眼前的繁华与喧闹。透过华美的窗棂。他独自眺望着苍穹似在遐思。

    “大王。”一个女人温婉的靠近了身。“大王还不更衣吗。今晚之宴。满朝文武皆來恭贺。这可是您登基后的第一次盛况啊。”

    缇班这才慢慢转过身。他向着女人含笑点点头。“若曦。这么多年你跟随我。一路颠簸。受了很多苦。如今还为我产下皇子。唉。直到现在。我仍有些如临梦境的感觉啊。”

    若曦眼中一热。她靠近了眼前高大英挺的缇班。缇班张开手臂。顺势把女人揽在怀中。侍从们看在眼里。彼此对视。知趣的纷纷慢慢退出了门去。

    “大王不必感慨。这也是你哥哥的一片心愿。他心有所属。能放下羁绊。也是他的超脱啊。”若曦轻声安慰着。

    嗯。缇班点点头。“只是不知今晚。哥哥会不会赶來呢。。”缇班的目光再一次眺望窗外。想起烈布。缇班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缇班怎能忘记。那一次他见到烈布的情形。是如何令他心惊不已。

    那一日。烈布忽然遣人传唤。诏他进宫。他早就听到密报。酋德传來死讯。缇班大惊失色。酋德真的死了。烈布迟迟沒有发丧。说明此事蹊跷。酋德自从大败麾桀。听说容颜俱毁。从此隐匿一隅。不愿见人。加上托雷亡故。烈布一直心绪不佳。缇班看在眼里。也沒敢多问。烈布这些时日不理朝政。拒不见人。这日却忽然诏他进宫。缇班隐隐的感到了一种不安。

    缇班快马加鞭。跟随侍从一路而來。却发觉侍从并沒有带他进宫。而是一路出了城门。侍从引领下。他们辗转來到了城外一个幽僻的山中。缇班心中狐疑。他慢慢勒住了缰绳。目光冷峻的盯视着侍者。“大王这是找我去往何处。此处荒僻。人烟稀少。大王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

    侍从连忙拱手。手指前方一指。“上将军莫疑。大王就在此地不远处的山洞中等候将军。小人断不敢说谎。”

    哦。缇班扬扬眉。一个小小的侍从怕也不敢假传圣旨。他回身向几名侍卫颔首示意。让他们就在此地等候。这几个人都是他的随身侍卫。个个以一顶百。骁勇异常。

    山洞。烈布这是玩什么花样。缇班蹙了蹙眉头。看到侍从翻身下马。他犹豫了下也跟着下了马。缰绳随手丢给了侍卫。

    “大王就在里面等候。将军进去就知。将军快请吧。”侍从躬身。侧立到了一旁。

    缇班看了眼侍从。大步流星的向着山洞走去。深冬的山中。寒气逼人。穿过幽长的山洞。缇班愈发的感觉冰寒刺骨。他禁不住嘶嘶哈哈的抱紧了双臂。这是什么地方。简直冻死人。烈布疯了吗。跑到这里做什么。

    侍从转过身。鼻头已经冻得通红。他给缇班躬躬身。“都怪小人。忘记让将军拿件棉衣。这里面却是有些寒冷。”

    得得。缇班不耐烦的挥挥手。“大王到底在何处。”

    “将军自进去就知。大王以等候多时。”侍从终于在一个石门前停下脚步。他躬下脊背。伸出手臂做出请的姿势。

    缇班跺跺已经麻木的双脚。他上前用力一推。石门打开了。缇班想了想。他抬脚走了进去。

    眼前一片赤白令提拔眯起了双眼。这是什么地方。四下环看。晶莹闪亮的四壁犹如进入了神话中的水晶宫。这里的墙壁竟然都是用冰块累积而成。烛光下闪动这神秘莫测的光芒。

    果然。他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安坐在椅子上。男人肩膀宽阔。身形高大。满头雪白的长发披垂在脑后。缇班心中咯噔一下。这是烈布。

    “你是谁。”缇班的手指摸到腰间的长剑。他猛地后退了一步。立喝了一声。

    嘘嘘。吵嚷什么。男人转过身。一对凹陷的鹰眼逼视着缇班。他的双指放在唇边。面带怒色。

    啊。啊。。烈布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缇班大惊失色。他依稀看到。烈布的面前竟然停放着一个白色的棺椁。白色的冰壁中。里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缇班头皮一麻。瞬间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

    大王。

    “沒出息。看你吓的。”烈布低沉的斥责了一声。

    缇班砰的跪在地上。他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一身白衣。白发飘飘轮廓大变的烈布。“几日不见。哥哥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那。那人是谁。”

    呵呵呵。烈布笑了。“酋德。”

    酋德。他。他不是死了吗。

    不。烈布低喝了一声。“他沒有死。他还活着。”烈布回首。温柔的凝视了一会。“他很快就会起來跟我讲话了。”

    缇班一阵心惊肉跳。他恍惚明白了。酋德离去。烈布这是悲伤过度。几近魔障了啊。

    哥哥。缇班望着烈布消瘦凹陷的双颊。眼睛一热。轻声唤道。“哥哥定是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昔人已逝。岂能复生。大王要节哀顺变。保重龙体啊。兰陵还需要您。百姓还需要您。您不能在作践自己了。”

    嘘嘘。不许胡说。烈布不快的瞪了缇班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兄弟。今天哥哥让你來。是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朝中人多嘴杂。事关立褚大事。不得已才把你唤來此地。”

    啊。。缇班瞪大了双眸。

    嗯。烈布点点头。他微微叹息了一声。“你我本是手足兄弟。却为了王位争杀多年。我知道你一直想做这个王。但是却一直被我无情的压制着。”

    不不不。缇班大惊失色。烈布这是怎么了。他看上去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缇班不禁毛骨悚然。

    “哥哥多心了。那是早年弟弟年幼无知。冲撞了哥哥。现在小弟一心只想臣服在哥哥麾下。断沒有一丝篡位之心。”缇班一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烈布这是在试探自己吗。难道烈布还是不相信自己。托雷一死。难道他。他。。缇班禁不住浑身一抖。

    唉。烈布重重的叹了一声。“快起來。这里不是朝廷。你我不是君臣。是兄弟。快快起來说话。”

    缇班这才惶惑的站起身。烈布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现在只有你我兄弟。快坐下说话。”

    “缇班。我已经深思熟虑。我打算把王位禅让与你。不许讲话。听我说完。”烈布挥手断然阻止了缇班。“我已经秘密下诏。诏书现在放在了祁汉大人的手上。另有我的亲随坷伦为证。明日。在朝中祁汉将宣布此事。并昭告天下。至于我么。只说病体难愈。倦怠朝政便可。你在朝中威信甚高。又有祁汉辅佐。我相信你登上王位会得到群臣拥戴。你多年厚恩天下。你继承大统也算众望所归。”

    哥哥。。缇班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烈布让位。他是不是疯了。

    我沒疯。烈布瞪了缇班一眼。“我自有去处。你不必寻我。但是你要记住。即位后。如果你沒有勤于朝政。厚待臣民。令兰陵硝烟四起。民不聊生。小心。我会打断你的另外一条腿。”

    哥哥。缇班喉中发出呜咽的悲鸣。“哥哥到底要去向何处。您到底为什么啊。小弟知道您与酋德心心相印。情深似海。可。可是酋德已死。您不能这样。。”

    闭嘴。烈布气鼓鼓的一挥手臂。“他沒死。你再说酋德已死。我先砍了你的头。”

    那。缇班望了眼棺椁中的人形。他。。

    嘘。。烈布神秘的一笑。“他活着。兄弟。为了兰陵。酋德吃了太多的苦。哥哥亏欠他太多。这一次哥哥真的要好好陪着他了。哥哥累了。哥哥只想跟酋德朝夕为伴。白首相依。共渡一生。明白吗。”

    哥哥。缇班望着烈布痴迷呆滞的目光。禁不住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