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很丰盛，考虑到周星的食量，常红霞煮了杂粮粥、煮鸡蛋，几碟青菜小菜，还烤了吐司面包以及火腿，中西合璧、色香味俱全。

    杏仁、薏仁、糙米粉、黑芝麻、牛奶熬制而成的浓粥，搭配青菜、萝卜干、鸡蛋，营养均衡、口味丰富。周星之前还怀疑二女的身材是源于遗传因素，不过看到这一桌子的早餐，现在又多了一种想法。

    和颜敏卿一样，常红霞也是学医出身，尤其一直从事医疗相关的职业，食物饮食方面，自然格外注重营养的健康与平衡。

    这是一件好事，当然过度未必一定会好。周星记得，他隔壁宿舍有位同学，母亲是做食品营养师的，从小言传身教下，他每天吃饭吃菜都要定质、定量。诸如什么不能吃，某样与某样搭配，哪些不能搭配，胆固醇过高不能吃之类的，十分繁琐。

    而且他还不止自己如此，别人吃东西他也会在一旁说教，最后弄得没有人敢和他一起吃饭。不过即便如此，也没见他的身体多么健康，一旦发生流感，他经常第一个染上。

    反而是他这种从小不挑食的，百无禁忌，身体一直十分健康，现在更不用说，壮得跟一头牛一样。此时，他也不由好奇问道：“媛媛，你和你妈以前，每天早餐都是吃这些东西吗？”

    “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徐秋媛忍不住一问。

    “没有。”周星笑着摇头，说道：“挺好的，挺丰盛的，营养很好，对身体也很好，而且看上去让人胃口大开。”

    “嗯。”徐秋媛点点头，徐徐说道：“一直都是这样，像以前，还有牛奶的。我小的时候，我妈天天逼着我喝牛奶，一直到高中大学，这才停下来。弄到我现在，都有点怕了，冰冻的酸奶还能喝一点，还有像这样拌在粥里面，其他的基本没有多少胃口。”

    “呵呵，那你也幸福，你妈从小就这么照顾你。”周星忍不住一笑，随后又感叹道：“不过你这么健康活到现在，也算是福大命大啊！”

    徐秋媛秀目一睁，好奇问道：“为什么这样说？怎么福大命大了？”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网上流传的一个故事，感觉有点意思。”周星笑了笑，看着二女都紧盯着自己，缓缓说道：“就是以前有个网友，他说他有两位朋友，其中一位，8年前养成了抽烟的习惯，至于另外一个，天天喝牛奶。结果到现在，抽烟的那个还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喝牛奶的那个已经挂了，得了癌症，撑了几年就撑不住了。他就用这个例子证明，在中国，香烟里面是没有烟草的，而牛奶，里面都有毒药。”

    徐秋媛忍不住笑了，撅着嘴道：“现实生活中哪有这样的事情，都是编的？”

    周星笑着说道：“不管现实不现实，有人说有人信服就说明它的道理。例如一瓶牛奶强壮一个民族，以前我就一直信奉这一点，甚至自己没有享受到这种生活，就一直想着将来要为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创造这种条件。不过现在，现实已经变成一瓶牛奶毁灭一个民族，为什么不同的国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里面有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徐秋媛没有说话，这时候常红霞忍不住发话了：“其实这件事我和媛媛也经历过的，不过媛媛估计是忘了，所以印象没那么深刻。”

    两人的目光投注过去，常红霞缓缓说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坚持让媛媛每天喝牛奶的，其实这个也没有多大问题，每天的牛奶，我都是找熟人朋友，直接给她订郊外牛场的新鲜水牛奶。不过她读那会，为了方便，还有保证她平时的营养，我每个月都会去超市给她提几箱盒装的牛奶回来。

    后面三聚氰胺事件爆发那一年，基本上所有的牛奶厂家都卷入其中，其实当时家里还放了好几箱，媛媛也一直在喝。看到这个新闻，晚上回家我就全部把它倒了，以后也再也没有给她买过。这几年我在医院，小孩出生或者小孩生病，奶粉问题一直是大问题，社会上也经常闹得沸沸扬扬，差不多是天下父母最关心的一个话题。这方面，的确存在很多问题，甚至有一些，一直没有解决，当时事实的真相，大部分的公众，至今不了解。所以你说的这个故事，其实也是社会情绪的某一方面！”说着，女人不由望向了周星。

    这时候徐秋媛也恍然大悟道：“哦，我记起来了。以前我读那阵我老妈总是让我拿牛奶当水喝，后面有段时间没有我还很不习惯，还向她要。不过后面我好像再也没有见她买牛奶回来，也不让我在外面喝，最多也是喝那种瓶装的鲜奶。”

    常红霞又悠悠说道：“其实呢这件事情，我一早有朋友做食品研究这一块，她一早也提醒过我，不过那时候我没有特别留意，国家的标准在这一方面本来就比较低。后面信任危机来了，我才特意找她详细咨询，真相太过黑暗，我也没了信心，不敢让媛媛在外面吃早餐，都是自己在做，这些年才慢慢好一点，不过还是会时不时担心。”

    “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其实这方面的事情经常被无端端放大，但是说是无端端，里面也是有深刻原因的。有些错误，犯下一次，就是永久的伤痕，一辈子抹除不去。”周星也忍不住感叹，随后舀起粥来，“算了，这个就不说了，还是专心吃早餐。让我来尝尝味道怎么样？这样的早餐，要是每天都能够吃到，肯定幸福死了。”

    常红霞没有说话，徐秋媛却插话说道：“那也可以呀，其实你都可以天天来吃的，如果不是大学城离家里面太远，我都想天天住在家里，学校的饭菜，一点都不如我妈的手艺。”

    “那是当然，肯定不如的，你一说，我都想天天来混饭吃！”周星连忙补充说明，汤匙都停在了半空。

    常红霞不由笑骂：“你们两个家伙想累死我呀！我工作本来就常常加班，还要天天伺候你们做饭，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周星和女孩笑了笑，这时候他又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朝着女人问道：“对了，你是学医的，为什么不让媛媛也跟着你学医？外语类的专业虽然也不错，但是应该没有读医好？”

    常红霞呶呶嘴道：“这个你问问媛媛自己就知道了，她自己选的。”

    周星又看向女孩，徐秋媛有点羞涩，不好意思说道：“还不是我妈说的，我妈说读医要解剖青蛙、兔子之类的，还有尸体，我怎么敢去碰？我小学上《自然》的时候，老师要我抓只青蛙，我都吓哭了。”

    周星忍不住一笑：“你们两个，怕青蛙也是遗传的吗？”

    “什么意思？”徐秋媛不由一愣，美妇却是陡然间臊红了脸。

    感觉脚面被狠狠踩了一下，周星“嘶”的一声惨呼出声，女孩疑惑的眼神，他醒悟过来，打个哈哈说道：“没事没事，我是觉得你和你妈两个人很像，你们两个现在要是走出去，大家肯定会以为你们是一对姐妹，绝对不会想到你们是一对母女。还有网上经常流行什么辣妈辣姐之类的，你妈绝对算得上一号人物。不要迷恋姐，姐只是特写，不要忽略妈，妈是一朵花！”周星做了个v型自恋的表情。

    女孩咯咯笑了起来，美妇却是忍不住白了周星一眼：“乱说话，不准乱开玩笑！”

    周星没有继续再说，徐秋媛却是帮忙辩驳起来：“妈，周星说得对，你现在打扮一下，我们三个走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我们是同一辈的。你也可以试试，反正你也在休假，没有熟人看到你。”

    美妇却是忍不住娇嗔一声：“哪里没有熟人，楼上楼下不是熟人？再说，我这个年纪还要打扮，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死的。”

    周星忍不住再次开口了：“这就说得不对了，年纪大怎么啦？年纪大就不能打扮吗？现在社会正逐步进入老龄化，你这个年纪还算青春期呢！像日本的社会就很明显，最红的美魔女选秀节目，基本上都是一些年龄40岁左右的女性去参加，看起来她们就像十几二十岁的少女，不只是相貌，最主要是心理，也很受欢迎很受追捧。我觉得你也有这个本钱，你看上去年轻，而且你本来就年轻，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享受，心态年轻就是年轻，不要自己觉得自己很老。”

    徐秋媛也连忙点头附和：“是啊，妈，我觉得中国要是有这样的节目，你去参选，肯定能拿奖回来，说不定赢个冠军。你现在这个样子，说你二十几岁都有人相信，出去走一圈，肯定大把的年轻男人想要追求你。”

    常红霞失笑出声：“你们两个，真的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我这把年纪，还说这种玩笑话吗？好啦好啦，不要再乱说了，吃早餐！”说着，女人开始低头吃早餐。

    女人脸上的落寞，周星瞧在眼底，愣了一下，转念之间，他突然抓住女人的手：“姐，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媛媛说的也是真的。我看以后，你还是做我们的姐，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常红霞瞬间呆住，脸色发白，她用力想甩脱男人的手，不过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死啦！”

    徐秋媛脸色也是变了变，一片惨白，不过还是努力艰难说道：“妈，其实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你以后还是按照周星说的这样！”

    常红霞的脸，瞬间一片死灰，声音颤抖，她开口问道：“媛媛，你……你都知道了？”

    “嗯。”徐秋媛缓缓点头，随即说道：“其实昨天你回来，变化那么大，我就猜到了一点。昨天晚上，其实我都有听到，还有早上我起来洗衣服，也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常红霞颤抖发问。

    徐秋媛红着脸：“你的那条内裤，在周星兜里。”

    常红霞一脸惭愧之色，却是再也忍受不住，双手捂住脸直接痛哭起来。

    哭泣的动静很大，突然的变化，周星立即紧张起来，匆忙起身，想要过去抱住她，常红霞却是不断在推拒：“不要理我，不要碰我，我对不起媛媛，我活不下去了……”说着，她竟然一头朝桌面上撞去。

    周星吓了一大跳，匆忙将女人拉住，直到她动弹不得：“姐，其实这件事媛媛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媛媛知道了，媛媛也已经原谅了你，媛媛，你说是不是？”说着，他赶忙给一边的女孩使眼色。

    徐秋媛也慌了手脚，这时才醒悟过来，匆匆绕上前将女人搂住：“妈，你别这样，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回来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有你，你千万别离开我。”说着说着，女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女人一直痛哭，常红霞也一直没有抬起头来：“媛媛，是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我这样的妈妈，根本不配做一个妈妈……”说着说着，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徐秋媛也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一声一声叫喊道：“妈，妈，你别这样，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周星站在一边，心里不是滋味。他已经预料过，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然而等到事实真正发生在他的眼前，他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始终这件事，都是他对不起她们母女两个，不过痛苦，却是要她们去承担。

    他想过下跪，但是此时下跪没有任何的意义，她们需要的不是他的道歉，也不是他的承诺，她们更多需要的是她们母女之间的彼此安慰。

    倾下身子，他将她们两个一齐搂住，缓缓说道：“姐，媛媛，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你们的错，严格说来，这件事的过错全在我的身上。说实话，如果没有我，你们应该各自当着一名母亲、一名女儿，很开心、很幸福地生活。然而因为我的出现，这一切都改变了。

    媛媛有了我，本来想着做一名幸福的小女人，开开心心地生活，想着将来有一个人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妈妈，不过我却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她。她一直用最大限度的宽容原谅我、包容我，努力记着我的好，忘记我的不好，我知道她其实一直过得很辛苦，甚至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样面对她的妈妈，因为妈妈肯定不会同意，她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这位妈妈肯定也没有想过，她的乖女儿竟然会在学校里面交上一个王八蛋，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会用她的性命保护她的女儿，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和欺负。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她也突然爱上了一个王八蛋，这真是一个该死的王八蛋，因为她发现，这两个王八蛋竟然是同一个人。她无法面对这些，她的女儿也无法面对这些，谁也不知道等待她们母女未来的会是什么？

    我就是这个王八蛋，我一直很贪心想要占有自己想要的女人，有了女人不够，我还惹上媛媛，甚至有了很多以后，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再去碰其他的女人，但是我还是没有控制自己。姐，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丈母娘’或者‘阿姨’，但是我能这么叫吗？我已经是禽兽了，对着自己的女人，我还要叫‘阿姨’，那我不是禽兽不如了吗？

    虽然我的确是，我的所作所为，的确如此。虽然我一直说尊重自己的女人，但是我也经常为了自己的私欲，不去考虑女人的感受。就像昨晚，媛媛睡在床上，我偏偏想着要和姐姐发生关系，甚至半强迫她去发生这种关系。我这种行为，和禽兽有什么差别？

    只是你们一直都在容忍我，姐姐容忍了我的行为，媛媛知道后，也默默没有出声，她只是一个人偷偷在哭，今天早上也是这样，她甚至对着我笑。但是我这种人，可以说是死不悔改、死不足惜那种，是你们大度，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她应该是厨房拿把菜刀，直接把我斩死，免得再祸害自己，也祸害别人。

    所以媛媛，姐，你们这件事永远不要把错误记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姐，或者是媛媛，你们要怪就怪我，把这件事的责任全部记在我的身上，即便我扛不起我也要扛。这件事是我做出来的，有什么恶果就让我来承担，你们母女永远是母女，不要为了我伤了感情，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即便是拿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还有以后的事情，我一定什么都不隐瞒你们，我不敢说我是最好的，但是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我会努力好好地疼你们、爱你们、一视同仁，还有，我一定会努力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让你们无忧无忧去生活，不吃一点苦。这一点，请一定要相信我，如果要哭，今天就哭个够，因为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流泪了。即便是我流血流到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再流一滴眼泪。

    姐，媛媛，我爱你们！”

    这一次，周星的眼泪没有再流出来，但是中途之中，他几次差点流出。这又是他的肺腑之言，每当遇到某些女人，又或者发生某段故事，他总是忍不住真实表达他自己。

    一次次，女人原谅了他，又或者没有原谅他，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用心去对待每一个人，用心去经营每一段感情。可能他做得很不好，可能他有许多的缺失，但是这种“用心”，他一直在坚持。

    他并不想得到什么，他就是这样，这可能也是他最独一无二的地方。他相信，有心的人，能够体会到这一点。

    用心的东西，即使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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