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人？

    不是人，是三、四具骷髅沉在这池底，想是这些人生前被满池子的吸血鬼鱼吸干了血液沉在这里,那些骷髅身上的衣服都泡烂了,露出四肢白骨在水里晃来晃去。

    何其的秘密在哪里？

    按说这水池底部也不大，我和老鬼四处转动脑袋，却没有看见百宝箱之类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我在老鬼晃动的手电光里看见了一具骷髅。这骷髅和其他骷髅不同，双手死扣，在胸前的那堆烂衣物内抱着个什么。

    我扯了扯老鬼衣袖，转而朝池底西北方向扑去。

    这几次猛烈的转身扑腾，我发现脸上和手上的药膏好像慢慢有点散了。

    我和老鬼唯一没有防护的就是脸和手，要是让那些东西咬在脸上，非憋死不可。

    我用力扯动老鬼衣袖，指了指脸上，然后右手做虎爪状指向脸部，意思是这药膏要被水泡没了，得赶紧上去。

    我最后一扭头的时候，发现那骷髅胸前，那些已经泡成烂条状的衣服上好像别着个什么东西？

    “走，赶快走！”

    我拼命比出手势，老鬼也看见了那具不同寻常的骷髅。

    老鬼长手一捞，掰断了那骷髅双臂，掏出那骷髅双手紧搂之物，交在我手里，朝我猛推一掌。

    “你！”，“咕噜”，我吞下一口池水。

    借着老鬼的推力，我钻出吸血鬼鱼群，用尽全身力气朝池边扑腾。

    我刚在池边露头，早等在旁边的老陈和茗雅，眼疾手快，一人一手，把我架了出来。

    “老鬼，老、老鬼，还在里面，得捞，捞他！”

    我呛了几口水，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我扭头朝池子里面看去，这池子像开了锅一般，再没有我们刚开始看见那般平静。

    那些吸血鬼鱼在水面上四处乱窜，织出一张黑网。

    老鬼在那里？

    这家伙不会就喂了鱼了？

    老陈已经在扎紧裤脚，扣紧衣领。如若再等得十秒，老鬼还没有上来，老陈看样子要下去救老鬼。

    我全身瘫软，我想阻止老陈，却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老陈双脚踏上池边，正待探身入水。

    那水池中扑出一个巨物，双爪探出，抓住了老陈的足颈。

    一股大力传来，这巨物竟似要把他拖入池子里去。

    老陈本来要入水，被这黑乎乎地东西抓住了脚脖子，老陈蹬住池沿，猛扭身往后，硬生生把这东西拖出了水池。

    还有谁？

    老鬼！

    老鬼扑出了水池，脸上崔囡药膏已然全无。这一条吸血鬼鱼咬在他脸上，任老鬼如何撕扯也无济于事。

    我离得老鬼稍近，一把攥住那东西，那东西触手滑腻异常，满身都是黏液，无处着力，只看见鱼肚一起一伏，竟还在吸血。

    茗雅和我手忙脚乱地在老鬼脸上乱抓，老鬼又惧又怕，“哇哇”大叫起来。

    老陈已在旁边拔出了匕首。

    “让开！”老陈大喝一声，手起刀落。那东西被砍成了两截，留在老鬼脸上那截吸血鬼鱼“咝咝”地冒着血气。老陈握着匕首刀尖，再一刀，把那吸血鬼鱼身子又切下一截。没了身子，那鱼嘴松了口，掉在地上。老鬼左脸上一圈牙痕，涔涔渗出血来。

    我和老鬼满身水渍，靠在池子边上喘气。

    老鬼摸了摸脸，惊魂未定：“什么鬼东西？”

    我那手电照着仔细一看。

    奶奶的，这是七鳃鳗！

    这才是真正的吸血鬼鱼，那所谓的“德拉库拉”几十毫米的小吸血鬼鱼根本就是它的牙签，怪不得那么厉害。若不是崔囡治疗冥蛇的药膏保护了我们，我们早就成了那水池底下的沉尸。

    “快看看，那是不是何其留下的秘密？”老鬼喘息着指着我身边的那个异物。

    “这是军用防水雨布做成的一个包裹”，我擦干净包裹上的青苔，看见那墨绿色的雨衣底色。我说。

    “这样式？怎么像国民革命军时期的制品？”我接着说。

    打开雨衣包裹，这里面包着两样东西。一个铜匣，一个是包裹成书本状的东西。

    “先开那样？”我说。

    “先开匣子！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虎符！”老陈急迫地说道。

    我用匕首撬开铜匣，紧接着看见了我们最想看见的那个东西。

    何勇没有骗我们，铜匣里，那是另一块虎符。

    我掏出这块虎符，再拿出在温泉峡谷中那块虎符进行比对，这形制居然一模一样。

    好像没什么古怪？

    茗雅说：“虎符里面呢？会不会也有陨石？”

    我就着匕首刀尖小心剔开虎符的腹部，这刀尖探入虎符，刮得“吱吱”做响。

    茗雅的判断是准确的，这块虎符里也暗藏着一块陨石。

    所不同的是这块虎符暗藏陨石的石面上，也用金线刻着个小篆字，不过，这回不是个“死”。

    “啥字？”老鬼问。

    我吞了口唾沫，我觉得口干舌燥，我不敢把这两块虎符暗藏的两个字谜联系起来。

    “这是个‘地’”，我小声说道。

    这两块陨石背后的暗刻小篆组成了一个词，这个词让我觉得心惊胆颤。

    一个是“死”，一个是“地”，这两块虎符暗藏着两块陨石，两块陨石上都暗刻着两个小篆，这两个小篆合并起来那就是“死地！”

    死地？

    这何其公馆的地下防空洞会是我们的死地？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谷子，这个神神秘秘的异人。

    我们应该离开了，手电光已快到极限，尽管我们万分焦急，就想揭开这秦陵虎符之谜。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找个地方尽快打开第二个包裹，凭手感，我觉得那是本笔记。

    “可是，可是那些沉尸是谁？他们也想找到何其留下的秘密？”老鬼还在问。

    “那是些什么人？”老陈若有所思。

    我说：“我浮上来之前，恍惚间看见那人胸前有个东西。好像是个像章之类的，可惜我没时间了。要不是老鬼推我一把，我的肺就在下面炸了，不需要那七鳃鳗吸我的血，我自个儿先喂了它们。”

    老鬼气若游丝地说道：“龙哥，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这死胖子说完，把右手一摊......

    借着手电最后一点微光，我看见老鬼右手心里摊着个物件儿，这东西黑黝黝的圆弧状杏核大小，正是我在池底看见的那般模样。

    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是枚像章？

    老陈点着了打火机，我看得清楚，这一圈锈蚀的模糊字迹，勉强还能看得出来。那一圈字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5师。

    把像章翻过来，后面的别针都快锈断了，但刻在像章背后的编号还依稀看得见：700

    毫无疑问，这的确是枚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5师的番号章。

    “国军25师？”老陈问：“这什么时候的番号？”

    我想了想说：“国军25师，师长关麟征，1935年何梅协定签订后25师撤出北平，秋赴洛阳整训，1936年该师于山西、西北地区与红军作战，估计这个番号章应该就是那个时期的。”

    茗雅问：“那池子底下怎么会有国军25师的士兵？”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具死扣着何其遗物的骷髅就是国军25师的士兵或者还有可能是名军官。也就是说，这人找着了虎符却来不及从这池子里逃出去，被七鳃鳗吸血窒息而死。那几具沉尸也可能是他的同伴。但他们是怎么知道何其把虎符藏在公馆防空洞水池里的呢？他们和何其难道认识？他们怎么不知道那水池里喂着吸血鬼鱼七鳃鳗？”

    我感到很迷惑，茗雅和老鬼也大为不解。

    “走吧，别伤脑筋了。我断定，这所有的答案都会在这个包裹里。”我拍了拍手里的笔记状包裹。

    老陈眼里露着笑意：“无畏说得对，我们赶紧走！”

    走出何其公馆，老陈发动越野。

    向东，顺大道直行500米往左，就是我们住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