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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屠苏神情寂寥,但长琴的脸色却有些异样。
长琴侧脸看着百里屠苏,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沉静,语气和缓地道:“巽芳公主?未成想这位寂桐竟是一位公主……百里少侠认得的人当真不少呢。先头的魔族剑仙,如今更有位公主……说起来,就连悭臾对百里少侠都多有赞誉……百里少侠当真是讨人喜欢呢。”
百里屠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长琴,虽然先生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没有什么大碍,但为何他的话听在耳中总有种古里古怪的感觉。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中转了一圈就抛之脑后,谁叫长琴这含义不明的话时常在他提起师尊师兄的时候就能够听到,久而久之百里屠苏也就不当这是长琴身体不太舒服的原因了。
见百里屠苏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一副摆明不想看到他的样子(?),更有甚者对于他的问话也没有什么反应,明显就是默认的模样(?!),长琴忽然觉得牙有些痒,很想在这个少侠低垂的漂亮颈项上留下个血淋淋的牙印,让他时刻记着有些人是不能忽视不能得罪的。
长琴想到就做到,当下就抬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膀,一口咬住了他的后颈。
百里屠苏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手推拒,只是高热后的身体异常疲乏,在长琴的眼中这点拒绝和幼猫挥爪示威没有什么两样,只在手上微微用力就制得百里屠苏动弹不得。
长琴是含怒出口,一口下去就咬到了腥甜的液体。
“嘶……”百里屠苏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咬住了百里屠苏的后颈,长琴才堪堪回过神来,心下有些后悔。长琴素来有些洁癖,若非必要他根本不许任何人近身,更何况是这种“肌肤之亲”。
可是……他的半身不算外人吧,很快魂魄就是自己的,就连身体都会被他制成傀儡留在身边,完完全全归于他的所属物。更何况,虽然长琴对于血液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他真的觉得,百里屠苏血的味道很不错。
还有身上的味道,也很好。
唔,身量也不错,抱在怀里很是契合,带着淡淡的暖意,让长琴有些舍不得放开手。
只是,百里屠苏似乎疼得有些厉害,身子一颤一颤的。长琴恋恋不舍地松开口,又在伤处舔了舔,令得百里屠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心地吸着冷气。
长琴有些不悦,他这半身身体就是弱,这么点疼痛就痛成这样。长琴的目光再三扫了扫百里屠苏,见他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内室,扬声道:“将她……”语气一顿,继续道:“带来这里。”既然他的百里少侠认得这位公主,他自然得大发善心让他们二人好好见上一面不是。他倒要瞧瞧,这个令他半身百般维护(?!)的公主是何模样。
不必长琴指名何人,门外的元勿立刻心领神会,恭声应是。
待得长琴走出内室后,将头埋在枕上恨不得捂死自己的百里屠苏才犹豫着抬起头,露出散乱黑发间有如煮熟了的虾子似的通红面容。百里屠苏咬紧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的伤口已然结痂。他的身体本没有这么快的恢复能力,想来这伤处的愈合和方才先生的舔舐离不开关系。
手指仅是轻轻触摸到后颈后便立刻收了回来,坦白说那处的伤口比起他曾经练剑除妖时候的伤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后颈处的皮肤较之他处更为敏感些,略微的疼痛带给身体的战栗感觉实在是……
百里屠苏默默将自己再度埋进枕头中,他现在身上热得厉害,好像比昨晚梦中被放在火上炙烤的时候更加难耐。想到身上隐隐的躁动,百里屠苏忍不住苦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点点的亲昵,他都半点抵抗力没有,虽然很想将这个失去了记忆的先生和曾经对他温柔以待的先生划分开,但他连自己的那关都过不去。冷漠的,温柔的,暴戾的,残忍的,都是他的先生,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
很快,元勿便将寂桐带来。到底是跟了长老二十多年的旧仆,元勿等人看在这个情分上也未曾对她多加为难。
看着眼前头发花白,满面皱纹的老妪,长琴几乎都不知道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百里屠苏口中的巽芳公主就是这个模样的?!他的少侠眼神是多不好才喜欢这个都能够做他奶奶的寂桐啊!!
到底是人类,数十年的光景已经是极限,不足为虑!
长琴心中一阵畅快,连目光都柔和了一些,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对着与百里屠苏有关的人或事,态度是多么的奇怪。
堂上长琴的心思不在寂桐的身上,而寂桐却忍不住看着长琴怔怔出神。
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她的夫君,哪怕面容与往昔并不相同,但她第一眼在欧阳家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那就是她的夫君。
只是……
寂桐苦笑着低头,目光落在她满是褶皱的手背上。
只是天道无情,岁月如刀,她的夫君虽然容貌与曾经不同,但依旧年轻。而她,早已满头白发,面容苍老。百年光阴已逝,她再也不是蓬莱国年轻貌美的公主。
当初秦始皇陵之中,她亲耳听到他笑盈盈地反问雷严,问,巽芳,那是何人,与他有关吗。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看着曾经的夫君一点点长大,容颜俊秀,举止优雅,仿佛就看到当初在蓬莱与她举案齐眉的夫君。她看着无数的世家小姐或是仙门女修都对他倾心恋慕,她看着几乎种满青玉坛的君影草,看着闲暇时总是抚摸着铭刻着“千载弦歌,芳华如梦”纯阳琴怔怔出神的少年,她心中涩然,但也忍不住蔓延开些许甜意。
有一人,在她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挂念她百年光阴,始终不变,纵然不能相守,她也无憾。
她知道她的夫君并非以貌取人之人,但她却不能不自惭于自己已然逝去的红颜。她看着夫君孤零零一人,心中不禁向上天祈祷,希望有一日他能够走出她给的过去,忘记她。但真的到了那一日,想到那人漫不经心的眼神,巽芳根本无法忽视心口的痛楚。
原来,她竟是那样的贪心。
干枯的手指忍不住攥紧,感觉到将手心咯得生疼的东西,巽芳的心中不禁生出些希望来——如今少恭愿意见她,是不是他已经记起她了……他是不是,还念着她。
长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盏,抬眼瞥了巽芳一眼,道:“蓬莱公主,巽芳?”不待巽芳回答,径自悠悠地道:“原道是个千娇百媚的佳人,不成想……”
巽芳的面上,再没有一丝血色。
她狠狠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子亮得惊人。她摊开手掌,毫不犹豫地将掌心的药丸吞了下去。
曾经佝偻的身体逐渐舒展开来,白发逐渐转黑,满是皱纹的皮肤也在药性的作用下变得光滑白皙。不过片刻的功.夫,长琴眼前站着的便是一位二八年华的美丽少女,纵是她身着灰褐色布衣也难掩芳华。
长琴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
巽芳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目光直直看向长琴,眼底有深情,也有痛楚。然而,明显想偏了方向的长琴却没有注意到,只是略带嘲讽地道:“这就是你从丹阁里盗取的药吗?倒是有些意思。”
只是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么大喇喇地在这里服了药。看她容貌,虽比不上那些存在,但在人族中也是少有的佳人,莫非……这个巽芳公主知道百里屠苏此时就在里屋里不成?!
长琴的目光骤然警惕起来,断然开口道:“元勿!”
元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长琴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以着无比柔和的声音,轻飘飘地道:“私入丹阁窃药,该当何罪?”
元勿心领神会,心知丹芷长老这儿不准备念旧情了,当即道:“丹阁乃我派重地,私入者,废其修为五感,逐出青玉坛。”
长琴单手扶腮,漫不经心地道:“那你还等什么。”本来还打算让这个女人和百里屠苏见上一面的,但是,他反悔了。
巽芳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男子,眼中流露出绝望来。
原来,眼里心底没有她的少恭,竟是如此绝情吗。
巽芳身子颤抖,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上,泪水从眼中涌了出来。
这样对待她的少恭,真的还是待她无比温柔的夫君吗。
元勿恭声称是,起身便要去拉巽芳。方才他送进来的明明是一个老妪,转眼竟变得如此年轻貌美的模样,元勿心中到没有什么遐思,只是感慨丹芷长老的金丹之术着实高明,他自己还有很多要学的。
元勿正待动手,却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断喝道:“且慢!”
长琴的唇角忽然弯起一个无比温柔的弧度,面上的笑容简直比破冰的春风还要来得宜人,然而,不巧一眼看到这个笑容的元勿当下就是一哆嗦,忙垂着头不敢再看。
百里屠苏扶着门框,蹙着眉看着泪水无声无息从双颊滚落的巽芳公主,平静道:“先生不能伤了巽芳公主。”
“哦?”长琴唇边笑意更甚,缓缓道:“不能伤?有趣,百里少侠这是在命令我吗?就为了这么个……借着药效才有几分颜色的女人?”
长琴的眼底,冷光湛然。
作者有话要说:长琴:苏苏你这是要……红杏、啊不,蓝杏出墙吗~巽芳公主,呦呵,不错啊~~~~~
苏苏: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