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容凛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用那只自由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心里说不出的柔软。她一直叫嚣着冷,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最后他只好爬上床把她紧紧圈在怀里。热度有点退了,容凛为她掖了掖被角,猜测她快要醒了,为了避免她的尴尬他下了床,坐在床边轻柔地揉着她的眉心,力道适中,她舒服地发出猫儿般的喟叹声。
没多久,戚兮便醒了,她起的猛,一下子撞在了容凛头上,原本不痛的头又被撞痛了,疼得她龇牙咧嘴,却在看清他时笑了出来,“真讨厌,又梦到你了。”她以为自己又在做梦,而这个梦境比之前更清晰更真实而已。
容凛突然吻住了她,带着一股毁灭一切的气势,啃咬着她的唇瓣,直吻得她嘴唇发麻,她不甘示弱,狠狠咬了他一口,腥甜味在两个人嘴里蔓延开,戚兮得意地笑了,她喜欢这个梦,半个月来,他每次出现在她的梦里,都是血淋淋的,吸引了海底的大白鲨一口吞没了他。
“不是梦。”她听到他轻淡的声音,错愕了半响,头是痛的,嘴里的腥甜味是真的,那么眼前的人……戚兮摸着嘴唇,涨红了脸,顿时钻进被子把头埋了进去,不敢再抬头看他。
隔着被子,他的笑声闷闷地传过来,她好奇他开怀大笑的样子,露出一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偷瞄他,容凛却已转过身走了出去,压着笑声道:“我去弄点姜汤。”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深呼吸了几下,心跳还是快得不受控制,有多久不知道心跳的感觉了?像是死了很久突然活了过来,心脏的位置,终于是暖的,如同锦绣说的,心暖的感觉值得珍惜。
容凛端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进来时,看到戚兮捂着心口笑得傻兮兮。胸腔里一股暖流流过,原来,看着一个人发自内心的笑会让他觉得温暖。
“喝点姜汤。”他扶她起来,戚兮闻到那股姜味心里就发怵,盘算着不喝的概率大不大。
“别动歪主意,我会看着你喝完。”容凛一眼即看透她的心思。
戚兮瘪瘪嘴,捏着鼻子喝了一口,透过窗户看到隔壁家的翠玉探出半个身子在向自己家张望,她顿时黑了脸,啪地放下了碗,“是不是隔壁的翠玉煮的姜汤?”
容凛一时不明所以,看到她不高兴,瞬间明白,起了戏谑她的心思,“是她煮的又如何?”
“她煮的我不喝!”戚兮偏过头,怒气哼哼。
“不是她。”容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热气吹得戚兮从耳根红到脖子,他只不过问了翠玉怎么煮姜汤,而且他根本没想过要让别人动手,只逗逗她便看到她气鼓鼓着腮帮子,简直可爱极了。
“哦。”戚兮莫名其妙地乖乖端起了姜汤,喝了一口,也不觉得有那么难闻,“你的手艺还不赖!”
在她喝姜汤的时间里,容凛挽起她一头青丝,为她戴上了那支凤血玉簪,果然,美艳无双、光艳逼人。
她摸了摸头上簪子的形状,暖意愈浓,“就是为了买这个你才出海去捕什么月光鱼?”她都听董源说了,如果不是为了买这支簪子,他不会去捕什么月光鱼,更不会遇上暴风雨,差点命丧海上,穆天凛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她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
“别哭。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在暴风雨中,他侥幸活了下来,漂到了一座无名岛上,岛上住了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他救了他,对他的凌寒剑法指点了一二,给他指明离开的路线,而那个中年男人有能力离开却不肯走,说是要赎罪。
“好奇怪的人。”戚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她摸着头上的簪子笑着问:“容凛,你听说过彼岸花吗?
相传彼岸花只开于黄泉,是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因为红得似火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冥界唯一的花。传说花香有魔力,当灵魂渡过忘川,便会忘却生前的种种,将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彼岸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你喜欢这种花?”
“不喜欢,因为我不喜欢遗忘,无论记忆是快的还是悲伤的,我都想保留下来。”戚兮看着桌子上的剑,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恢复记忆了吧……”
失忆的容凛是不记得凌寒剑法的,她从来不曾提起过凌寒剑法,因为连她也不曾听过,可是就在刚刚,他说那个人指点了他的凌寒剑法时,戚兮突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