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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心里的伤痕

      月亮皎洁地挂在天上,皇宫内的楼台亭阁里也是灯火通明,往来的仆人都静静地张罗着自己的活计,不时地碰上些达官贵人,俱行礼后将其带至宴会的殿阁。

    西锈阁内,此时的温漓的脸上始终洋溢着一股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手中红色的平安结,想象着它戴在女儿白嫩的手腕的样子,心里满是满足。

    “娘娘说要红绳,原来是编制这个!”看着温漓手中红绳编制的平安结,晚晨忍不住地赞叹,“编的真漂亮,既小巧精致,又喜庆温馨。”

    温漓笑了笑,“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不少。这是我要送出去的生辰礼物,也许会有些微不足道,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这是送给小公主的礼物吧?”晚星看着那红绳编制的平安结,“娘娘手真巧,看着就醒眼,小公主肯定会喜欢的!”

    “恩,希望她会喜欢!”温漓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心里有些急切,“快到晚宴时辰了,我们过去吧!”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一旁的晚星点头应允,便忙着指挥侍女们掌灯。

    不多时,便往宴会殿而去。

    景和殿内,黎夙御放下手中的画卷,揉了揉眉心,想到许久未见的女儿,心绪紊乱。

    已经过了四年了,洛儿都五岁了,可是他还是无法忘记心里的那道伤痛。本以为不见,努力地遗忘,时间会淡化这些伤痛,但每到夜深人静,就会不知不觉地想到她的一颦一笑,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样,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王,皇太后携子安公主、筱贵人觐见。”一旁的侍官急忙禀报。

    黎夙御起身,“带她们到大殿吧!”

    独自来到大殿,已数不清自己在这里徘徊的次数。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传来一阵阵的闷痛。除了这里,如今的他,想不出自己还能待着的地方。

    大殿侧门开启,黎太后一行人的出现打乱了大殿的宁静。

    当黎夙御见到小女孩纷嫩的脸颊时,不禁怔了怔,心里有些酸涩,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看她了,不知不觉中他的洛儿长大了不少。

    脑海中浮现她刚出生的那会儿,皮肤皱皱的,耸搭着眼睛,嘴唇一抿一抿的,还断断续续抽泣着的样子,心开始慢慢地变柔,语气轻缓,“今晚是洛儿的生辰,怎么没去宴会厅?”

    黎太后看着小女孩期盼的目光落在黎夙御身上,不禁笑了笑,“是洛儿想父皇,说要来见见呢!”

    “倒是朕疏忽了!”黎夙御淡淡地叹了口气,看着小女孩期盼的眼神,缠绕在他心中父爱开始泄漏,这是当年那个还未出生就让他满怀期待的孩子,现在竟然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忽视了她这么久,也清楚她需要自己的关爱,可是为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丝怯弱,让他闪躲开她的眼神,斟酌了一番,终于还是松了松口,“洛儿,以后父皇会多去看看你。”

    听到黎夙御的话,黎太后也松了口气,她慈爱地看着小女孩,“洛儿,你父皇说以后会多去看你呢!”

    小女孩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想到皇祖母所说的那些话,父皇还是爱她的。心底的那份胆怯也慢慢地消失,她握紧自己的小手,鼓足勇气,朝着那高大的身影奔去,“父皇!”

    小女孩突然奔来的身影让黎夙御有些无措,但还是反应灵敏地接住她小小的身子,扶稳她。怀抱着那具小小是身子,黎夙御的心也像是狠狠地碰撞了一下。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漓儿的孩子!

    她期盼着的,只要我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成长,快快乐乐地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她微微地笑着,手抚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生产完后,虚弱时的那份自豪与满足,我们的孩子,平安地来到我们身边了!

    一幕幕划过脑海,仿佛就在昨日。

    “她长得可真像你,以后肯定聪慧过人!”

    “那你会不会看腻呀?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怎么都一样啊?”

    “我就是百看不厌!”

    那时候,被他抱在怀中的她,还只是个闭着眼打着哈欠的小婴儿,现在的她,都能扑入自己的怀中了。

    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他眼中满含伤痛,心里的忧愤溢满胸怀,说好的会陪着他,为何做出那般不负责任的事,又怎能忍心这样对他?

    子安,子安!

    黎夙御松开了自己的手,撇开头,避开小女孩期盼的目光,语气冰冷地吩咐一旁的嬷嬷,“还不快带公主去宴会厅!”

    一旁随侍的嬷嬷急忙上前扶着小女孩,“公主,老奴带您去宴会厅。”

    没有看黎太后错愕的样子,吩咐完老嬷嬷的黎夙御径直离开。

    小女孩一脸受伤地怔在原地,眼中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流下,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小声地抽泣。

    “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啦?”老嬷嬷惊慌地问着,有些无措地围着她查看。

    “洛儿……”黎太后心疼地搂住小女孩,“没事,别哭,祖母会好好说说你父皇,怎么能让我们洛儿受委屈呢!”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余光示意楚筱儿来安抚。

    接收到黎太后的余光,楚筱儿轻声地安抚着小女孩,“乖,洛儿今晚生辰,哭肿眼就不好看了!”

    “母妃,母妃!”小女孩紧紧地抓紧楚筱儿的衣袖,仰起头,努力地不让眼泪往下掉。

    看到小女孩更加依赖楚筱儿,黎太后失落地退开一步,让楚筱儿来安抚她。见她在楚筱儿的怀中渐渐地平息下来,这才放心地让楚筱儿先带她离开。

    景和殿书阁内,看着背光而立的黎夙御,黎太后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御儿,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黎夙御的身影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他的语气里满是疲惫,“你们都不是我,又有谁知我心。”

    听到儿子满是疲惫的话,黎太后心里的懊悔不断加深,想到这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她深吸口气,“为了她,我们都身心自责,不管如何,都过去了,你也该往前看了!”

    黎夙御转过身,看着黎太后,双眼通红,“怎么会过去呢?怎么可能会过去呢?只要空下来,我整个心里,脑里都是她,又如何能过去?”

    黎太后不忍地撇开头,“御儿,为了这黎定国,为了洛儿,就算是再难受,你也必须得接受这现实。”

    “现实?”黎夙御自嘲地笑了笑,“我多么希望这所谓的‘现实’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漓儿还会对着我笑,洛儿在一旁咯咯地笑着。”像是陷入自己的想象一样,他的唇边隐隐地含着柔情,“我会再多些时间,陪着她们,努力地给予她们想要的一切。”

    黎太后心狠狠地揪痛着,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小心地开口,“还有洛儿,你们的女儿,洛儿还在,她是那么期盼着你的爱。”

    黎夙御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伤痛,“洛儿,我的洛儿,我怎么会不爱她呢?她是我和漓儿的女儿,我唯一的孩子,和漓儿一样期盼着,她能健康快乐。我,却害怕见她,我害怕见她,见到她就会想起漓儿。”他大力地拍打着胸膛,“这里有多痛,多么的痛,我竟然失去了她。”

    “没有想到,你对她的感情竟然这么深!”黎太后声音满含沧桑,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您又能料到什么呢?若不是您的插手,漓儿,也不会……”黎夙御话中满含怨责,“您是我的母后,我的亲母亲,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黎太后眼眶微微湿润,“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恳请上天将这所有的惩罚都加诸在我的身上,又何苦折磨你们呢!”

    一股无力感袭上身,黎夙御掩去失控的情绪,语气满是惆怅,“我不是个好夫婿,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守护不了。也不是个好父亲,给不了女儿想要的父爱。更不是个好儿子,唯一能对您尽到的孝道,是自私地让您远离我的视线。”

    书阁内,诡异般地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