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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噩耗

      等待消息的日子,极其的漫长,晋若殇的心绪却不若风景那般安宁,她坐在府内树木郁郁葱葱下的那一方石桌子上,那竹简还翻在了那一页上头,久久未在翻开过。

    爹走了已经十几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她是一介女流,对于外头的战事也只能从墨青的口里得知一二。

    爹爹已经将南晋占的六座城池收伏,满城皆是欢喜之意,但这样的喜庆听在晋若殇的耳朵里头,却是一片的冰冷。

    这可是爹爹为了全君上的忠心,将所有南晋占过的城池尽数给收伏,她再不懂,也知道,南晋一夕之间占了大齐十二座城池,让整个大齐为之一动。

    晋若殇的眼眸生冷,大齐再如何不济,也不会让南晋一口气独占了十二座城池,更何况,以大齐君上齐天毅高高在上的性子,怎么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之底下发生呢,怕只怕……

    她的指尖开始不停地颤抖,难道,难道说,齐天颜为了削掉爹爹的兵权,联合了南晋给爹下的这个圈套。

    这样一来,让爹前去将城池收伏,而且还可以趁机将爹手上的兵权尽数削掉,只是,南晋可是另一头狼,绝计不会丝毫的一点便宜不占。

    齐天毅给南晋的好处,又是什么呢?她想不通这一点,圣旨上头是封爹的征西大将军,按道理说的话,圣旨上的言语没有任何的纰漏,只有最后一句,让她进宫为妃。

    对了,就是这一句,她起初还在思考为何这一句这样的诡异,南晋要的竟然,竟然是……晋若殇猛得从石头凳子上头站起来,他们竟然是要爹爹的性命。

    以她为要协逼迫爹爹就犯,这君上当着真是最好的,爹要是活着回来,她得进宫为质,世人都知晓她不会说话,爹爹愧疚之下不再纳妾,以至于,在世上看来,他的这个女儿对他尤其的重要。

    这样就能够说得通了,爹爹一去,南晋少了一个最大的敌患,而君上齐天毅,手里便掌住了三军的军权。

    爹爹行事,光明磊落,齐天毅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将爹爹的兵权削掉,唯有跟着南晋合作,以战为和,为和相逼得爹爹就犯。

    太厉害,果然是太厉害了。

    她的肩膀一重,是即墨予漓单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件事情一般。

    “有时候想太多,不是好事。阿若。”阿若,四席先生竟然喊她做阿若,这个名讳,她几乎从来没有听人唤过她,但听在她的耳朵里头,似乎,似乎是极其平常的存在一般,她竟然一点也没有不适应的感觉。

    她指了指自己,摇摇头,指尖再放到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宫殿上头,玉白的指尖在即墨予漓的面前不断变化。

    即墨予漓点点头,阿若想说的是,不是她多想,而是君上太过河拆桥了,那入云的宫殿他坐得稳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若,但君臣之道不就是在于此么,臣下的功劳如何太高的话,对于君王来说,是有威胁感的,更何况,百官将侯爷捧得如此的高,一旦到达那个位置,想要下来,谈何容易。”

    晋若殇抿着薄唇,显然是正在消化即墨予漓说出来的话,四席先生说得不错,爹爹精忠报国,更哪堪,武将就是武将,为官清谦,但不懂得权术之争,到头来,必定会落到这样的结局上头。

    但是,她比了皇冠的手势,再指指自己的心,那意思是君上的心,太狠了。即墨予漓望着面前不断手指连画的晋若殇,这一瞬间他好想将她拥进怀里头,但是,他明白,这一世的宿命,他不能够插手。

    也不敢插手,他不能拿阿若的魂魄被诛灭的危险来开玩笑,他用了最大的定力来不将阿若的落寞看进眼里去。

    “君王如若不心狠的话,怎么能将位置坐得稳妥,他们的手上已经沾满了太多人的鲜血,再多一个,又有何在乎的呢。可是阿若,从这一事情之上,侯爷对你的父女之情,是极其的深厚的。”

    即墨予漓在此刻上想的,却是曲长吟跟东华帝君,他们护短的心,跟父君疼他的心,没有半分的区别,东华帝君的性情在得知阿若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内,瞬间大变,不再是清绝儒雅,甚至会有一些感伤和落寞。

    只是,这漫长的等待,使人的心境多少会有一些改变的。娘这十几日来,整日待在佛堂里头,祈求老天的保佑。

    老天的保佑,她不禁觉得十分的可笑,如若老天保佑,爹爹的一生会平淡地渡的吧,是,老天是保佑了爹爹,官拜齐国护国公,手握重兵的兵权,但是,站得越高,摔得就越重,重得,粉骨碎骨也没有办法将之补全了去。

    日子过得缓慢,但终究还是在一日一日地过着,只是那噩耗传来的那一日传得太过于快了,快得晋若殇忍不住觉得那只是一场梦魇。

    墨青慌张跑进来告诉她这一情形之时,她当场就愣了,她简直,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此刻的心,还是那样的疼。

    清泪夺眶而去,几日前的胜利欢呼声还在耳前,现在就要让她们母女俩承受这样的苦痛么。

    她忍不住地呜咽出来,这样的哭声,太过于清浅,浅得只有一丝的悲伤在漫延,为何,为何她不能说话,为何,都是因为她不能说话,爹娘才会落到如此的境地,如果她能够开口说话,爹爹就不能内疚,也就不用被世人所传颂是因为愧疚才对女儿这般好了。

    也就不用被君上利用了去啊。

    天元二年春晋国公晋祈于四月一十八日南下征晋之时,于战场之上被毒箭射中,当场毒发身亡,庚寿四十又七。

    君,以此加封晋国公晋祈为异姓颐亲王,夫人晋为一品诰命夫人,其女晋氏若殇册为齐平郡主。

    谕令一下来,不多时便送到了她的家里头,母亲木讷地接过明黄色的圣旨,端端正正地瞌过头,高呼我王万岁之语。

    晋若殇只觉得无限的悲凉,被仇人晋封为郡主,并不是一件高兴事情,王位加封,荣华富贵从来都是枷锁,再多一重,只让她觉得很讽刺。

    她的爹爹人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啊,为了君上的万里江山,洒尽了最后的一滴血液,爹爹是知道的吧,被一直忠心相对的君上所设计。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无限的凄凉,无限的悲伤。

    噩耗,总是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她的娘亲,在那一天,乌黑的青丝鬓边已经染上了白雪的痕迹,美丽的容颜总是禁不住心伤的侵袭。

    她将娘亲扶了进来,娘亲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上,若不是有侍女们的帮忙,只怕她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

    晋若殇的心绪正在不停地翻腾,为何,为何要这么的残忍啊,前世爹娘有没有负她,她不知道,但这一世,爹娘的恩情,她是还不了了。

    前一世的爹娘,是谁呢,她不知道,她只明白,既然是她的爹娘,就是于她有大恩,怀胎十月已然不易,又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其实,她不会说话,但那爹娘的疼爱,却是在她的心底深处生了根发了芽,任她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抹灭得去的。

    “我不能倒下去,现在还不能倒下去。不能。”娘亲轻喊出来,那声音是这样的浅明,搁在她的心口上头,跟千斤重的石头一样。

    她扶着娘的手臂,只觉得衣衫透出一股的冷凉,娘亲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这样的打击,就是她都承受不起,更何况她的娘呢。

    伉俪情深,爹为娘不肯纳妾,娘为爹舍了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原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哪知道,现在为了她,只得阴阳两相隔,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她能够深深地明白娘亲为何会一刹那间失去了力气,肝肠寸断,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以让人承受。

    “老爷的棺木还没送回来之际,我绝对,绝对不会倒下去的。”感觉到手下的娘亲有了一些力道,娘亲想要见爹爹最后一面是么,最后一面。她闭上眼眸,有清泪一瞬间地往下坠,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偌大的晋国公府上竟然容不下爹的身影,齐天毅,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真真是好狠的心啊。

    可恨的是她,她晋若殇现在竟然连痛哭涕零的声线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她竟然喊不出来,这究竟是为何啊。

    噩耗,痛彻人的心痱,揉断了人的美好梦境,在这一刹那间让她面对着的血流成河,让她面临自己的爹爹战死沙场。

    她的爹,是齐国的英雄,即使是齐天毅下的设计,但爹爹依然能够担得起那亲王的封号,只是啊,封号再如何高深,爹,爹回不来了啊。

    而她,在城墙上头,再没有见爹一面,这样的一幕,成了她永久的遗憾。